慢着,请别叫我昭烈帝 第238节

  他索性直接上表辞官,想拿着赐下的五千金,准备到雒阳与长安,以及涿郡多购买一些宅田,倘若还有剩下,就招募游侠组织商队前往西域,一边赚点钱财,一边帮玄德找找需要的胡物种子。

  那时刘备以为宪和这些年劳累辛苦,于是准奏,叫他多休息一段时间。

  无意中得知简雍正在到处购买田宅,便让其前来云阳宫,顺便两人也能好好叙旧一番,需要田宅找他刘玄德即可。

  长安与雒阳,固然有许多林苑改成了耕地,却还有不少山林在天子手中,若简雍想要百顷是难办到,但只要划出数百亩地,拿来作为田宅,刘备还是可以给的,到时还能一起打猎。

  结果在刘备随口一问中,简雍吞吞吐吐,闪烁其辞,故而刘备板着脸再次问其缘故,简雍才小心翼翼的解释,因陛下封赏过厚,怕领朝廷重职,引得官吏议论。

  刘备顿时摇头失笑,转身问中书台掾吏,还有何处缺刺史,得知凉州有空缺,于是让简雍歇息半月再走马赴任。

  而简雍在天子愈发有威仪的压力下,迷迷糊糊的走出了竹宫,直到彻底走出宫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才拍脑袋醒悟过来,玄德让他来关中叙旧复赐田宅是虚,想让他去凉州收拾烂摊子才是实。

  于是他回到住所,立即提笔书信给牵子经,在信中大吐苦水,早知这样还不如称病不去关中,哪怕凉州就在朝堂旁边,刺史也不好做,何况他还想躺平,不想忙碌于案牍,少时玩伴都已成为天子了,他简宪和还有什么好追求的?

  挂画像于南宫,赐黄肠题凑的殊荣于身后,玄德还会亏待他吗?

  再者天下豪杰如过江之鲫,少他一个为汉家呕心沥血,似乎并无大碍,为何玄德要抓着他不放。

  对于简雍与牵招两人的书信往来,刘备虽说知晓,却也不清楚他们究竟说了什么,见牵招有推辞之意,不由回头仔细打量了对方,然后笑问道:“子经,何须自谦,当年我便与你有言,欲用子经为将扫匈奴,驱鲜卑,再收河套之地,如今并州的匈奴、鲜卑部落之多,已成为汉家腹心之疾。”

  “故而我让云长屯兵幽州,建立突骑数千,同其所为,习其所好,师夷长技以制夷。”

  “用任宪和为凉州刺史抚慰羌胡,编户齐民逐渐引导其汉化,眼下并州亦需要才德兼备,又能熟悉武略的太守刺史,治匈奴与北边鲜卑。”

  “除你外,我找不到其他能让备放心将要害之处托付的人了,治理胡人需百年之久,前二三十年最为重要。”

  “你、我、云长、益德、子龙、宪和,才是真正在危难间相互扶持,从平原奋起至今,重塑这天下河山,并非只有我刘备出力,还有你们一同与我舍生忘死。”

  “想当初我们同榻抵足而眠,立志匡扶天下,无论谁受创而死,其余人也要擦拭泪水,把这乱世凶年彻底平定。”

  “子经,你说备不信任你,还能再去信任谁?”

  “那时备不过二十有七,而今已年过四旬,精力已渐渐不如当年,想必再过数年,年轻时征战天下的创伤就要钝痛了。”

  “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兵事逐渐减少,各州转乱为治,子经可愿有始有终,伴我同行治理天下乎?”

  刘备抬起马鞭,指着城外的山河,笑问道。

  而牵招这时才望到刘备戴着刘氏冠的鬓角处,已悄然添了一梢白发。

  他从未想过玄德会有双鬓斑白的一天,或许也不愿意去想,天下英雄也有逝去的时候。

  再望向城外滚滚向东奔流而去的治水,与苍茫的天地相接,牵招有一缕悲怆。

  此处山河多年后依旧在,山还有再青时,只是当年为了守土,不顾众臣反对,决心率军跨过河的那人,不会再从这里过了。

  人生百年何其短暂,犹如一瞬。

第453章 公孙瓒:没人比我更懂骑兵之败

  刘备在阴馆与牵招叙旧了一番,安抚了其心后,率军继续北上,屯驻在善无县。

  一边等待其余各路进兵的消息,一边派遣哨骑往北面打探鲜卑部落的讯息。

  从鲜卑牧民口中得知,步度根的可汗牙帐早在半月前,便撤离了并州边境,如今已然不知去向。

  有胡人说可汗去了河西平定部落叛乱,也有胡人说可汗听闻并、幽两州都屯有重兵,害怕汉家突然出击塞边,故而直接引兵避其锋芒,退往北边。

  不仅是步度根的可汗牙帐,鲜卑另一部落可汗轲比能,也往北边迁徙了数百里。

  就是防止汉军虚晃一枪,名义上冲着匈奴而去,实际冲向鲜卑而来。

  毕竟这些年鲜卑部落,也在不断袭扰汉家边郡,对于幽州汉人而言,对鲜卑的仇恨更胜于匈奴。

  如今数路大军共伐匈奴,幽州的骠骑将军还屯兵在上谷郡,如此大的动作,很难说没有图谋。

  别说鲜卑人,就连幽州西北方向的乌桓单于蹋顿、苏仆延、乌延、楼班等人,都被渔阳附近的汉军震慑住,不敢有任何异动。

  甚至苏仆延还在暗地里联系楼班,不如起兵反抗单于蹋顿,原因是蹋顿的单于之位,为袁绍矫制赐予,而且还娶了袁氏女,更要命的是蹋顿当年响应袁氏号召,还出兵与今日的天子作对,无疑为乌桓招来了滔天灾祸。

  看看如今的匈奴,就能想到以后的乌桓会有什么下场,别看此刻汉家天子好像当做无事发生,日后一定会拿此为借口,出兵乌桓部落。

  要知道乌桓远比匈奴更弱,就算幽州突骑尽数杀来,也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何况乌桓部落的身后,还有至今割据一地的公孙度,听闻此人提条件请降被汉家拒绝后,便主动断绝道路,不再使辽东与中原互通。

  自己建立汉室宗庙,言天子刘协已遭刘备所杀害,遂自封为辽东王,又打算拥立一刘氏幼儿为帝中兴汉室,不使光武一脉祭祀断绝。

  好在道路已经断绝,人畜无法通行,故而消息尚未传至辽东以外。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苏仆延发现乌桓处境极其艰难,内有蹋顿,后有公孙度,都能把汉军注意力引到幽州西北来。

  不想跟这些人一起上路,就要想办法与他们划出界限。

  因此,苏仆延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私底下与丘力居之子楼班联系,寻找机会为乌桓除去祸端,让楼班成为新单于,再率领三郡乌桓部落归降汉室。

  自从建兴元年开始,汉家再度统一后,便以一种难以匹敌的威势,令胡人望而生畏。

  似乎悄然之间,熟悉的新邻居不仅增添了活力,也已经渐渐陌生。

  ……

  随着各地粮草陆续调度到位,各路遂迅猛进军并州各处。

  二月二十八日,平北将军公孙瓒与安西将军马腾、讨匈将军段煨在灵州西北面三百四十余里处,与匈奴左温禺鞮王所部的两万七千骑兵悍然遭遇。

  “唏律律……”数万匹马儿发出嘶鸣叫响,匈奴部落立即吹响号角声,准备围歼汉、羌突出的三千六百骑军,以及五千步军。

  公孙瓒下令汉军千人走出辎重车阵,用盾牌结成圆阵在前边掩护,骑军守护两侧渐渐往后退却,暗中让军士手握强弩躲在盾牌后面,等待对面骑兵突击左右两翼搭箭时,再迎面数轮射击。

  “伯圭,此举是不是太过托大了?”马腾忍不住皱起眉头问道。

  后面的大部分步军往后一退,再加上两侧骑兵退却,前面步卒就全暴露在匈奴弓箭射程的范围内,再左右包抄射击,步军根本就没这么多盾牌遮挡,万一气士崩溃,前面汉军就得全军覆没。

  这种故意行险之举,别说公孙伯圭了,就算再加段煨和他也承担不起兵败辱国,以及天子的问罪。

  好不容易靠着征讨韩遂与羌胡,得到了陛下的赏识,可别一仗给我辛辛苦苦立的功劳干没了。

  你公孙瓒贬为庶人无所谓,我右扶风马氏可是立志要恢复先祖伏波将军之名,可不想跟你公孙氏一起成为庶民。

  马腾见状,心中打起了鼓。

  凝目瞭望前方的公孙瓒,听见马腾的疑问,又看了看远处领着骑兵的段煨,知道他们心里都有些害怕,于是朗笑一声,安慰说道:“寿成何须如此惊慌,匈奴胡人习性,瓒颇有得知,见利则攻,无利则退。”

  “如果不把步军冒险置于前方,如何才能引对方左右包抄?匈奴已然知晓汉军各处进兵,然春季放牧未止,绝不敢放任我军继续掠夺畜牧,可谓早就焦虑不安,破敌之心日盛一日。”

  “如今给出破敌之机,对匈奴而言,犹如肥肉置于嘴边,哪怕知晓有风险,也要冒险吞下。”

  “必定会让部分骑兵将我步军包围,再用左右两翼引为援助,防止我军骑兵出击。”

  “匈奴之心与我当年异同,想着先击破一路汉军,再集中全力对付剩余各路。”

  “此战只要前面的弩兵能够稳住阵脚,必能挫败匈奴左温禺鞮王,继续沿河向北。”

  公孙瓒笑着说道。

  出击近半月以来,攻伐了不少部落,获得驴、骡、牛、羊、马匹共计四万六千三百二十一头,俘获匈奴牧民男女五千余人。

  要是能此战直接把左温禺鞮王击破,后面必然有更庞大的牧群,这些反叛部落不仅能满足各处徭役的空缺,还能用胡奴逐渐替代汉民僮仆与奴婢。

  有凶性的胡人只要如同他们骟马贩卖一般,顺手把他们去势就好了。

  谋反之事,依汉律本就应该被夷灭,如今汉家仁慈饶恕他们一命,只贬为奴,已经是不错了。

  公孙瓒默默想道:“玄德下诏书,让各地豪族不得拘留奴婢,放其归乡与父母团聚,但僮仆与奴婢放归后,谁来打扫屋院?”

  “如今俘获了反叛的匈奴人,恰好一举多得,既能解决并州胡患,还可让百姓免除为奴,朝廷还能贩卖胡奴弥补出兵的钱粮,岂不就是以战养战。”

  公孙瓒决定战后立马奏疏给天子,他有办法能让士族和豪族释放奴婢,还能满足汉家出兵的财帛损耗,只需灵活变通一下罢了。

  只要能出击草原获利,才有机会提出重建白马义从啊!

第454章 战争迷雾

  公孙瓒还是说服了马腾,以汉军千余步卒,引匈奴人来吞下。

  这数年他羞辱的总结了界桥之败,也琢磨如何用弩兵伏敌。

  何况这回携带的汉弩也和以前不同,足以让匈奴人磕得头破血流。

  马腾恍然点头,难怪公孙瓒不肯拿新弩出来用,原来想用在更多的匈奴骑兵身上,怕打草惊蛇。

  他感慨拱手道:“伯圭知耻后勇,腾甘拜下风,若能此战破匈奴,公孙当为首功。”

  “可惜麴义已殁,没机会大破此贼了,叫我始终引以为憾。”公孙瓒摇头叹气,此生想雪耻是没办法了。

  今日还要借麴义战法来破匈奴,又让那贼子扬名,好在其和袁绍死于玄德之手,也算报仇了。

  “嗡嗡嗡……”

  就在此时,匈奴雄壮的号角声再度响起,骑兵前部万七千骑迅速一分为四,分为两队包抄汉军突出来的兵卒,还有两队警惕羌人骑兵,左温禺鞮王率万骑压阵在后,随时支援。

  匈奴人选择以拈弓搭箭,围圈绕袭的方式,让汉卒无法四面相顾。

  先在绕袭中放箭使他们阵脚大乱,乱了就立刻射箭冲杀,击破这一部分汉军,再想办法把后方的汉军骑兵与步军分开,围而灭之。

  匈奴左温禺鞮王的想法虽好,却没想到在匈奴骑兵出击的同时,前面汉军也在变阵,用大盾结成了一个圆阵。

  身披铁甲的万骑长见状,倒是没有多在意,汉军明显盾牌不足,哪怕结成圆阵其中的间隙,也足以让人钻进去。

  这种情况之前也遇见过,只要围圈仰射就好,对方必定溃败。

  打仗本就是见招拆招,对方出手想用诱饵夹击,能破解就是汉军吃亏,不能破便是匈奴吃亏。

  啃步军盾阵,总比向前去啃那步骑配合有度的车阵要好,对方肯定是携带了强弩,就是不知道带了多少。

  万骑长挥手让号兵吹响号角,命二千骑围绕仰射试探。

  “嗖!”“嗖!!”

  胡人的马蹄声伴随着箭矢破空的声音,漫天箭雨瞬间飞向盾阵。

  有相当的箭矢一部分被挡住,还有一部分扎进了阵内,而汉军岿然不动,连惨声也极少发出。

  无疑让匈奴万骑长皱起了眉头,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啊。

  结盾步军不是一般的汉军,这念头还没升完,对面顿时响起了弩机激发的连续声,“嗖!嗖!嗖……”

  一时之间箭雨如注,朝围射的匈奴骑兵飞去,就一轮箭矢至少有数千支箭从盾阵里飞出,瞬间毙命百骑。

  吓得其他匈奴人立即调转逃离强弩射程范围,完全不用万骑长吹响号角来提醒他们撤退。

  “这又是什么汉弩?!”匈奴万骑长吓得不由变了脸色,脱口而出道。

  汉人就喜欢用工匠捣鼓一些弓弩,欺负他们胡人只能贴近用手拉弓,还管控铁器流入并州草原。

  要是出击匈奴的汉军都携带这样的新弩,这还怎么打得赢?

  拿人命堆也堆不了,汉军的弩能连射啊!

  难怪千人就敢这么嚣张,直接结盾阵让他们来攻,原来是有了新的连射强弩。

  匈奴万骑长张口想骂,又不知骂什么好。

  汉军出击匈奴的原因,也是部落诸王不肯前去晋阳朝拜汉家天子所导致,却要整个并州匈奴来承担后果。

  很多匈奴贵族根本就不想和汉室开战,就那么几个郡的迂回空间,但要和四面八方的汉军交战。

  往北跑出长城外,那又要和鲜卑部落争夺牧场,若是不跑想着打赢汉军,再和天子低头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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