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出去就撞上了排列密密麻麻的军阵,汉军正准备一鼓作气攻下西边的城墙,见城门突然打开。
与准备攻城的步兵恰好撞到一块,汉军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用刀盾硬接数百骑兵冲锋。
张济顿时等人的前锋被撞得人仰马翻,然后越来越多涌过来的步军将他们彻底包围住,几次冲杀也冲不出去。
失去了迂回的空间,汉军更用刀砍断马脚,使不少凉州骑兵跌落下马被长矛捅死。
“下马接敌!”
张济眼看敌军前后包抄,知道再无生路可言,只得令骑兵下马厮杀,哪怕死也不让青州军好过。
凉州军也是凶光毕露,双方之间展开血腥厮杀的激战。
可惜注定徒劳无功,没一会儿,便被汉军尽数剿灭当场,主将张济更惨死在小卒手中,脸部遭长枪贯穿至脑后。
杀完想要逃跑的凉州贼,留下辅卒打扫满地的尸体,战兵继续沿着城门冲进,喊杀声也渐渐远去……
第373章 荆州已降
四月十九日,汉军细心打扫安邑城内城外,检查河流水源,掩埋战殁的士卒,以防瘟疫疾病。
贼将张济战死,杨奉在乱军中不知所踪,胡才、李乐、韩暹等人尽数按罪而诛。
刘备又在万七千的降卒中筛出被强征来的黔首百姓从轻发落。
把为祸多年的凉州贼与白波贼等人,分批押送至河南、河内为役力,专用来开水渠,挖河道,取水灌田。
汉军一战击破白波贼的主力,让河东抵抗力丧失大半。
四月二十一日,闻喜邑、绛邑、临汾三城不战而降,汉军沿涑水犹如波涛滚滚,轻而易举的攻取了猗氏县与解县,又分兵北上攻汾阴县,兵锋直指蒲坂,河东震怖!
四月二十五日,皮氏、襄陵、濩泽、河北、杨县等地的官吏颤颤巍巍,主动来降。
五月初二,匈奴单于呼厨泉终于说服部落的贵族,释放所有掳掠的汉地百姓,包括孩童与妇人。
刘备遂令部分汉军驻守杨县,调随军的掾吏还有归降各县的属吏一起前去统计百姓的户籍人数。
而就在刘备攻取了蒲坂,准备找一处凉州贼防守薄弱处的渡口,用征来的船艘引兵渡河,一举收复关中之际。
驻扎在大河西南岸的段煨却蓦然派遣使者,乘船过河告知了一则消息。
长安的李傕与郭汜两狗贼,以右扶风陈仓县方向有敌突袭为由,将带出城的三公九卿与天子皇后,径直掉头转道向西狂奔。
哪怕有些大臣的亲眷妻女在路上走丢了,也不管不问,依旧埋头急行军,将大臣与天子置于军中,直接每日行六十里,转去了陇右。
二贼畏惧汉王声振寰宇,不敢交战汉军,遂裹挟天子和大臣逃遁至张掖、酒泉与敦煌三郡,以图苟活自保。
眼下关中大乱,盗贼四起,百姓困苦,还望大王勿要迟疑,快速入关安稳人心,抚定大局。
他段煨不仅愿意举华阴与潼关两城而降,还可去劝降临晋、郃阳、夏阳三地的守军,为汉家戴罪立功让开渡口,锣鼓喧天以迎王师。
李傕、郭汜不战而逃,还真有点出乎刘备的预料之外,在将段煨使者安顿歇息后,便让军吏传令找来诸多掾吏商讨此事。
“大王,段忠明此人虽为董卓部将,亦为昔日段太尉之弟,在凉州军中也颇为体恤百姓,远胜于其余诸贼。”
“眼见我军扫平关东诸侯,重定天下在即,今率军为收复关中而来,审时度势下,岂有不降之理?”
“以嘉愚见,段忠明之言,应当确凿不移,不如使其洗心革面,劝降临晋、郃阳、夏阳守军,可让我军尽早渡过大河,收复长安,安稳关中。”
“如此才能率军追击李郭二贼,使其无法逃至凉州。”
郭嘉听见汉王把段煨使者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在询问了其中的关键要点后,立即拱手建言道。
只要能确认段煨是真降,而不是假降,待汉军过了大河渡口,便立马派人接收五城,那么进入关中险要之地,就全在他们手中,完全不用担心后路被断绝。
可长驱直入抵达长安,先拜谒长陵,然后再安抚关中的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三郡。
马腾、韩遂等辈,若是不服雒阳,便率军击灭。
要是两人也来归顺,则可乘势收复雍州,而望凉州。
如果不是凉州地形广阔,有数千里之遥,途中又有山川险阻,他郭奉孝一定会建议汉王立马率军追击李傕与郭汜。
可惜,若是他们进了陇右,匆忙追之便容易中埋伏。
处于陌生的环境,张儁乂等诸将校尉,不一定能应付得了羌人与雍凉的地形,因此只能把这件事放在最后。
郭嘉忍不住心中默默思索。
只是唯一让他有些困惑的是凉州贼怎样说服马腾等太守,认为自己能逃到凉州最西端,能够放心大胆的行军,就不怕有人会突然袭击,好解救天子与皇后,还有朝堂诸公吗?!
郭嘉此言一出,引得不少掾吏点头附和。
但也有人提出了疑问,倘若真让李傕和郭汜二贼与凉州各郡太守勾结,成功把三公九卿与天子、皇后带去了敦煌郡,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如果发兵前去征讨,路上六七千里之遥,必然会走漏消息,届时二贼畏死携天子和皇后跨出玉门关,逃窜西域,大汉又该如何应对。
难道还要发兵征讨西域诸国吗?
这种疑惑却让郭嘉摇头失笑,笃定道:“西域诸国不同于汉家太守,若凉州贼仍然敢前往,必会被他国国王所诛杀。”
“料想汉家在西域之威,待雒阳有汉使至,各国定会谦恭有礼,亲自将陈留王与王后送回汉土。”
“何况故土难离,凉州贼返回故乡且可以,若叫他远去西域,必将不愿也!”
“诸位不妨与嘉拭目以待。”
郭嘉拱手作揖,笑着朝其他同僚打趣道。
只要汉军收复了关中,天子刘协就再无奉承宗庙的可能。
以汉王平定天下,收复雒阳与长安两都之功,扶汉家社稷于垂危之际,功勋远胜于当年尚为萧王时期的光武,威望更是冠绝天下。
如今匈奴单于再度归附汉室,亦为大王之功。
即便在长安登坛为帝,天下士人也无话可说。
“荆州有文书至!”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有信使快马加鞭赶来,在军营前迅速勒马,然后传报至主帐。
待听见传达的呼唤,从雒阳赶来的信使立即趋步向前,顾不得满头大汗,立马取出文书高举道:“大王,荆州有文书急至!”
旁边的书佐接过文书,仔细核对无误后,立刻打开递给汉王。
刘备接过看完,忍不住脸色一喜,遂将手中文书传阅众人,轻笑道:“江夏的黄祖在与益德、文谦,还有曹孟德交战整月后,终于愿意出城投降。”
“而刘景升也在江陵同日而降,长沙太守张羡更紧随其后,翌日便遣使来降。”
“诸君,荆州定矣!”
不容易啊,荆州终于又回到他的手里了。
第374章 周瑜督荆州水军
如今荆州已投降,长江天险防线大开,既可顺江而下直取江东,亦可策动汉中,溯流而上攻益州。
只要别在水军上栽跟头,重整河山指日可待。
刘备思虑片刻,立即下令书撰写文书,调任周公瑾试任江夏太守,整顿荆州水军,督都长江水军战事。
又调令孙贲、孙河、黄盖任水军校尉,让周瑜修书安抚孙策,孙河与黄盖略识水战,此刻为用人之际,暂用孙氏部将,还望孙郎别见怪。
刘备也亲自向其书信道明原因,免得孙伯符胡思乱想,在徐州惹出麻烦来。
迁长沙太守张羡为南郡太守,赏细绢千匹,然后表彰称其为:“羡有定荆南之功,为汉家忠臣也。”
使张飞为南阳太守的同时,居于襄阳兼领荆州治中从事、别驾,负责荆州太守以下所有官吏的罢免与升迁,实行官吏日省月试的稽考,用以剔除尸位素餐的官吏。
荆州七郡的户曹、时曹、田曹、比曹、水曹、仓曹、金曹、集曹、漕曹、法曹、兵曹、塞曹、尉曹、贼曹、辞曹、决曹、医曹、献曹十八曹官署,所有的史位、从掾位、待事掾、待事史、从掾、冗吏等属吏,但凡为原来的太守、县令所辟用,有战国养士之遗风,只听从主君,而不奉汉家律令、文书的散吏,通通黜免回家,不再任用。
借着大军占据荆州各处要地,刘备大刀阔斧的一改荆州先前垂暮,使其焕发出勃勃生机。
让张飞把刘表、刘繇的亲眷,以及荆州蔡氏、蒯氏、黄氏、庞氏尽数迁移到河南尹的梁县,为荆州其他宗族腾出位置。
而郭嘉见汉王忙碌至深夜,还在与书佐、主记等数十掾吏忙乎荆州之事。
还要将荆州官吏从上至下,几乎都要换一遍,让他不由皱眉,担心罢免太多,会引得荆州的士人心怀不满。
“大王,现在荆州初定,是否应该以安抚为主,待二三年再迁移与调任官吏?”
郭嘉斟酌了一会儿,然后作揖试问道。
荆州的南阳、江夏、南郡倒是有大军驻守,可对于荆南的管理就有些捉襟见肘了,仅长沙郡水路畅通,能政令传递无阻,但零陵与桂阳与交州的苍梧、南海接壤,皆为崇山峻岭的山陵地带,地形险要而民风彪悍。
还有那武陵郡更是蛮夷甚多,若行事太急,一不小心就容易激起祸乱。
低头忙碌的刘备听见,却忍不住笑起来说道:“奉孝勿急,我虽迁徙荆州大族,但对于蔡瑁、蒯良、蒯越、黄祖等人仍有任用,又辟文聘、刘磐、黄忠为将,任霍峻、魏延等人为军司马。”
“其余荆州各家宗族皆有辟用,眼下又还未曾在荆州度田,岂有人敢公然作乱?”
“刘表迟迟不肯归降,如今不得已而迫降,荆州士族、豪族俱为惶恐不安,害怕遭雷霆击灭,此刻我先恩后威,以快刀斩乱麻之举,使荆州各族不能抱团。”
“东面有曹孟德摇旗助威,内有益德、文谦两人枕戈待旦的驻守南郡与长沙日日操练,时刻准备迎战,待周公瑾到任江夏太守,重整完荆州水军,量其才俊,必可横行于大江之上,即便此时有人反叛,日后也能轻易击破。”
“如此天赐良机,不可弃之。”
刘备打起精神,笑着向郭嘉解释了一番。
然后目光越过郭嘉的身影,看见外边已天色微亮,又望了一下军帐边通红的篝火,以及数十张案桌上摆放着燃烧整夜的铜灯。
刘备忍不住咳嗽一声,说道:“诸君,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好好回去歇息一番吧,明早段煨前来请降,后日大军便要开拔进关中,还有许多事需要操劳。”
“诸君之艰辛,备已记于心头,待忙完这段时间,均有细绢、谷米、牛羊、钱财赏赐与犒劳。”
“典君,待会儿吩咐膳夫长,这些天多备点参汤,为诸多长吏滋补提神。”
刘备说完,又侧身对一旁的典韦说道。
“大王,何须如此,不过是处理稍许文书罢了,我等早已习惯,仅处理荆州一州之事,何有劳苦之言哉?!”
“如今只剩少许事宜未完成,顶多只需半个时辰而已,大王万金之躯,不如先去歇息。”
众多掾吏书佐、主记对于干到天明恬不为意,反而纷纷拱手,劝说刘备先去休憩。
不是他们吹牛,能够成为汉王的书佐、文书与主记,首先就是要动作快,其次便要精力充沛,能够跟得上大王处理文书的节奏。
再说他们可是数十人处事,就算再多公务也忙得过来。
能常伴大王左右,除了贴身的亲卫与随军幕僚,也就是他们了。
此刻也就汉王还未登坛为帝,不然他们就是尚书台了,倘若行走在外,连三公九卿也要给几分面子。
多少士人梦寐以求想要挤进来,可惜被锁死的名额堵在外边,只能眼红羡慕的望着。
别的不说,就说那刚辟为掾吏的河内司马懿,便三番两次的找他们打探消息,怎么样才能升迁至大王身边的书佐与主记?
然后就有短须长吏轻抚他的肩膀,笑着安慰道:“仲达勿急,我乃泰山羊氏出身,为初平四年,由大王辟任,如今已有四年半,去岁方才任主记。”
“眼下天下各州郡归附,士族、豪族竞争更胜以往,此刻出仕最多熬七年,便可为主记,若才气过人五六年便可,只是天下平定在即,要是将来转为尚书台,恐怕就无此机会了。”
“不过好在仲达,汝甚是年轻,可勿急,日后若改任县令、县丞、县尉,此亦为汉家六百与四百石,多沉淀于基层也是件好事,须知大王最看重此事。”
“县令虽小,也未尝不可任三公九卿,仲达当勉之。”
羊氏长吏的话,让司马仲达不禁张大了嘴,眼睛陡然瞪圆,只得苦涩笑了笑,叹息道:“天下俊才如过江之鲫,长吏出身羊氏,且举步维艰,我河内司马氏又岂能一生顺遂?”
“懿唯有勤勤恳恳,报大王辟用之恩,为汉家肝脑涂地矣。”
闻风而来的士人实在太多,汉王身边已然快挤得落不下脚了,要有官吏觉得自己才德不胜位,立刻便有人敢自告奋勇,毛遂自荐来顶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