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知道二人这是在介绍人脉，竟多嘴了一句：“要给多少钱？”
许路由一愣，哈哈笑道：“大家都是朋友，既然是朋友，谈钱就俗气咯。”
再看孙指挥使醉醺醺的面孔上，也是笑呵呵的表情。
林瑾大汗，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般，不过他也明白，今日的事情做的没错，否则二人也不会和他交底，把他当“自己人”了。
林瑾本想收着喝，最后还是迷迷糊糊喝得烂醉。
再次醒来时，已经接近傍晚了。
揉着胀痛的脑袋，环视一圈发现还在悦来客栈，当前所处位置应是客房。
推门下楼，胡掌柜再柜台后面忙碌，见楼梯响动，忙迎上来笑道：“林千户醒了？”
林瑾点头，看了一圈：“指挥使、许千户呢？”
“醒酒后，早走了。”
林瑾揉着额头，没想到二人找自己来，还真就是猛夸了一番，再无其它事情。
眼看时间不早，林瑾拒绝了胡掌柜晚间酒宴邀请，准备去妙玉那里看看。
至于锦衣卫的事情，千头万绪，不是他能管，现在他也管不来。
出了酒楼，林瑾忽然一拍脑袋，回头道：“胡掌柜，问你个事儿。”
“您说。”
“你知道哪里有千年人参售卖吗？”
“千年人参啊～”胡掌柜面露难色，“这玩意可不是一般的稀罕，除开造假外，市场上真正的千年人参少之又少。”
林瑾大失所望。
正要走人，胡掌柜又道：“林千户可急用？”
林瑾精神一振：“你有消息？”
胡掌柜苦笑着摇头，“这玩意寻的人少，卖的人更少。”
顿了顿，跟着解释：“我可以托人打探消息，快则三天，慢着五天，神京若是有就有，没有那就真没有。”
林瑾高看他一眼，拱手感激道：“有劳了，以后有什么需求，尽可去荣国府找我，能做的我尽力而为。”
胡掌柜奇道：“我听说贾老太君的探花女婿就姓林……”
林瑾打断他的猜测：“只是碰巧，不过我那徒儿就是你口中探花的女儿，这千年人参也是给她寻的。”
胡掌柜欲言又止，却又不好多问，只保证尽管寻得千年人参消息。
目送林瑾离去，胡掌柜站在客栈门口，久久没动。
“舅舅，这锦衣卫什么背景，让你恋恋不舍的？”
屋内走出个蜂腰猿背、身材高挑的少女，女子手拿糕点，不时掰碎放入嘴里。
“听着不像是有背景的，人却不错。”
胡掌柜回头宠溺地看了眼少女，笑道：“幸许你姑奶奶再接你去荣国府时，你还能见到他。”
“啊，我知道了，”少女大叫一声，嘴中糕点喷出些许，忙捂住嘴巴，嘟囔道，“舅舅怎么和他认识了？”
“怎么了？”
“上次我去时，姑奶奶说他不是好的呢，大家好像都不喜欢他。”
胡掌柜皱眉：“怎么回事？”
说着叫少女进屋，细细盘问起来。
林瑾赶到林府，天色略暗。
敲开门后，小尼姑见他一身锦衣卫打扮，吓得连退两步。
林瑾低头笑道：“有那么怕人吗？”
小尼姑点点头又摇摇头，表情异样。
“你家姑娘呢？”
“在后花园弄花草。”
小尼姑跟在后面，小声道：“你、你是锦衣卫吗？”
“是啊。”
走了几步，回头见小尼姑神色慌乱，眼珠乱转，林瑾失笑道：“就那么怕人？”
忽然想起什么，林瑾扭头离开，“你跟妙玉说一声，今儿有事，我明日再来。”
“好。”
眼见林瑾走远，小尼姑急忙关紧大门，一路小跑到了后花园。
灰暗的天色中，妙玉蹲在杂乱的草丛里，拿着小锄头埋头锄草。
“姑娘，姑娘。”
小尼姑焦急的声音响起。
妙玉回头，就看到小尼姑喘着粗气道，口里直叫：“大事不好啦，咱们快跑吧。”
第101章 听墙根
后花园内。
妙玉头也不抬道：“好好的跑什么？”
小尼姑抚着胸口顺气：“姓林的不是个好人，他是锦衣卫，太可怕了。”
“啪嗒～”
锄头跌落草丛，妙玉神色寂然。
寒风吹过，清理过的枯黄杂草，风吹的到处都是。
就像是她漂泊的半生，居无定所。
四年前，尚在玄墓蟠香寺住时，一群锦衣卫闯入她家，抓走了所有人。
之后师父带着她东躲西藏，今年年初方到神京牟尼院安定。
只是没想到，师父说能救她脱离苦海的少年知己，居然是一名锦衣卫。
“姑娘～”小尼姑喊道。
妙玉低头拿起锄头，继续清理杂草。
小尼姑急得快哭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让他发现我们的身份，肯定会把我们抓起来送官的。”
妙玉握紧锄头木柄，白皙手背绽出纤弱青筋，倔强地刨着杂草的根部。
小尼姑上来夺去锄头扔在一边，就要拉她。
妙玉甩开她，捡回锄头，继续低着头除草。
“姑娘，你别糊涂了，赶紧走吧。”
小尼姑又上来拉她，哭着脸道，“咱们回去找师父，一起跑。”
“我不走。”
妙玉抬起头，苍白的脸颊已然泪眼婆娑，“师父说他是来救我的，怎会害我？师父不会骗我。”
小尼姑焦急满分，想不通姑娘这次为何这般固执。
“可他确实是锦衣卫啊，我看到他穿着锦衣卫的衣服了，还问了他。”
妙玉擦去眼泪，执拗道：“那我也不走，要走你走。”
“姑娘，你疯啦！”
妙玉只是锄草，口中一遍一遍重复着：“师父不会骗我，师父不会骗我。”
“疯啦疯啦，我连夜找师父去。”
小尼姑没法，起身跑远了。
荒芜寂寥的后花园，风渐渐得大了。
妙玉拿着锄头的手掌缓缓松开，一根枯黄的杂草，被风吹到她的面颊上。
妙玉伸手拿起，而后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杂草放入方才刨出的坑中，双手捧起湿润的土壤，一点一点填满土坑。
她不想到处跑了，如果死在这里，死在知己的手中，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林瑾完全不知道妙玉主仆的惊慌失措，他倒是想到了妙玉抄家，可能也和锦衣卫有关。
因此身着锦衣卫制服，又看见小尼姑满眼惊慌，便打算明日换身衣服再去，同时也让人查查近些年锦衣卫抄家的事情。
姓李，苏州。
或许能找出有关妙玉的身世。
今日事情繁多，做了很多事，见了很多人，也喝了很多酒。
回到家中，林瑾坐在椅子上，笑呵呵地望着晴雯，和忙着准备饭菜的香菱。
晴雯端茶倒水，“又喝酒了，好重的味道。大哥从前很少喝酒的。”
林瑾接过茶水喝了半杯，笑道：“以前不用应酬，现在当了官，难免的事情。”
晴雯走到他身后，揉肩捶背，“怪不得宝二爷不喜欢当官，他最讨厌这种事情了。”
“他自幼衣食无忧，不懂社会残酷。若是苦个几年，说不得就喜欢了。”
晴雯撇嘴道：“可惜他这辈子是不会懂了，人家命好得很呢。哪像我们。”
林瑾放下茶杯，把她拉入怀里，“晴雯的命运也会很好。将来比贾宝玉还要好。”
晴雯芳心柔情涌动：“大哥就会哄我，不过我喜欢听。”
“哄你什么？”林瑾语气平和，却掷地有声，“以后自有此话的道理。”
晴雯见他表情严肃，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气质变化，情不自禁靠在怀里，“嗯，我相信大哥。”
“吃饭了。”
香菱开口破坏了温馨的气氛。
晴雯白了她一眼，忽然咬着林瑾耳朵，低头窃窃私语。
“真的？”
听了晴雯的话，林瑾心脏猛烈跳动，眼角余光瞥向摆正碗筷的香菱。
少女今日显然精心梳妆过，更显小家碧玉，温柔气质。
晴雯脸色忽然变红，媚眼如丝地横了他一眼，“晚上你就知道了。”
林瑾抱住少女纤腰，不让她走，低声道：“你知道大哥的，她这性子你真能让她主动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