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人喝完一杯酒,脸色红扑扑的,“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林瑾也懒得再去劝她,笑道:“林瑾。林字瑾。你也别谢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好在给了我这些钱,权当慰藉。”
丽人道:“西山书院诗会四年一次,是我害得你错过这次诗会,你还想要什么,我或许可以帮你。”
林瑾摆手道:“免了。这些钱足够了。”
丽人呆了片刻,低声自语道:“我叫贾元春,多谢你了。”
“贾元春?”
林瑾大吃一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的丽人居然就是贾元春。
贾元春看了他一眼:“你认识我?”
林瑾哭笑不得,这么说刚才那个男人莫非就是皇上?
“算是认识吧。”
贾元春奇道:“何时认识的?”
林瑾道:“你也别问了,自然有人会和你说我坏话,呵呵。”
贾元春语气一滞。
“不提这事,”林瑾摆弄棋盘,“再陪你下一盘吧。”
贾元春却似乎没了心思,声音带着浓浓的失落:“你知道他是谁了。”
“嗯。”
林瑾没有想隐瞒的意思。
“你能帮我保密吗?”
贾元春看向林瑾的目光,带了一丝哀求。
林瑾目光怜悯,轻叹道:“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闻言,贾元春泪水夺眶而出。
能上山的人都上山了,远处马车密集,下人车夫都躲在马车内。
此处室内包括附近除了二人,再无其他人。
贾元春低声抽泣,林瑾起身走到门口,望着慢慢飘落的雪花。
红楼十二金钗目前大都见了,但显示能拯救的也就五人,其它并没有显示出什么。
包括眼前的元春,林瑾心里奇怪,却不知为何。
探春、惜春、王熙凤母女、李纨且不说,可元春、史湘云怎么也无一点动静?
前儿连续触发,弄得他以为是见面就有。
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他想的那样。
“让你看笑话了。”
元春收拾好心态,起身见他一直望着外面,不由道:“你还想上山参加诗会吗?”
“其实也没多大兴致。”林瑾回头笑道,“八王爷可来?”
贾元春道:“你认识八王爷?”
林瑾心道:我虽不认识,可八王爷文采斐然,最喜欢风雅,天下谁不知道?就是不清楚和皇上见面会发生什么。
“见过一面。”
贾元春迟疑半晌,才道:“今年不知,上一次他和皇上都在。”
林瑾回到边上坐下,感兴趣道:“皇上和八王爷谁的文采好。”
贾元春摇头。
“他们之前是不是就一直争?”
贾元春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他们一直不对付。”
林瑾也不知贾元春什么想法,但还是决定问一些心里疑惑。
若是能触发拯救贾元春的金手指,再好不过。
否则过了今日,怕是再难见面了。
“您坐,咱们继续下。”
林瑾伸手邀请道。
贾元春心里古怪,却也没多想,顺势再次坐下。
“还疼吗?”林瑾问。
贾元春道:“好些了,只是不能动弹。”
林瑾知道外面肯定有马车在,不过贾元春不说他也懒得去说。
“贾府在皇上登基前,是不是暗中支持八王爷?”林瑾忽然问道。
贾元春脸色顿时惨白,却无多少吃惊之色。
林瑾见她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专注棋盘,显然是默认了。
他道:“您如今成了贵妃,可知皇上对贾家是什么态度?”
贾元春缓缓抬起螓首,黛眉微锁,朱唇轻启道:“你为何对我贾家事情感兴趣?”
林瑾笑道:“因为我就住在荣国府。”
贾元春凤眼微张:“林瑾——你姓林,莫非你就是林姑父家的西席?”
林瑾哑然,失笑道:“什么西席,偶然救了林大人一命,林大人见我可怜,让我有个去处罢了。”
贾元春脸上带有微笑:“我在宫中早就听说你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还真是缘分。”
林瑾笑笑,随口道:“听说我?传出去的啥是没我好话。”
贾元春却是认真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林姑父如此人物既然让你担任我那表妹老师,自有他的道理。我还不至于听了一面之词就武断认为你是坏人。若是如此,岂不是明说林姑父糊涂,把千金女儿送入虎口?”
林瑾听罢,忍不住赞道:“闻名不如见面,能够做一国之妃的人,果然非同常人。”
贾元春黯然神色一扫而过,脸上挤出笑意:“先生谬赞了,我也是身在局中罢了。”
说着落下一棋,却是堵死自己,弃子杀棋。
林瑾盯着棋盘若有所思,这盘棋,因为心不在焉,是他处于劣势,
但优势情况下,贾元春来了一招“倒脱靴”,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第146章 聪明纠结的女人
林瑾死死盯着棋盘,其实“倒脱靴”很少能见,因为一般是送死几子,死很大一片的情况就更难得一遇了。
方才要不是心不在焉,只顾着和贾元春说话,也不至于让她摆出眼前情况。
结合贾元春的处境,林瑾大脑飞速转动:贾元春是不是不想当贵妃?还是知道自己只是皇上的一枚棋子,没有好结果?
两人刚见面,贾元春不可能天方夜谭的想着自己能救她,也就是说眼前这一幕,完全是贾元春芳心苦楚的具象?
林瑾本想着验证,看看是否触发金手指,就能判断。
可想着眼前处境,林瑾一时半会不认为有能耐帮助贾元春。
他有时候虽无耻骗人,却不愿意让一个“孤苦”的女人再度陷入绝望。
没有把握的事情,林瑾不愿意作出承诺。
随手推掉棋盘上的棋子,林瑾叹道:“不下了。”
说完,重新给贾元春斟满酒杯。
贾元春盯着棋盘上乱作一团的棋子,低声道:“你怎么不问了?”
林瑾笑道:“为什么?”
“贾家支持八王爷,我却是当贵妃。”
贾元春端起酒杯,泪水又从白皙的面颊缓缓滑落,她盯着酒杯自言自语,喃喃道:“你知道吗?女人的一生就像是这盘棋子,永远不知道自己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林瑾沉默了一会儿,道:“皇上没和你说过您家里的事情吗?”
贾元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今儿你也见了,临探花郎看中的怎可能是个愚笨之人,你认为呢?”
林瑾苦笑,第一次觉得有时候女人太聪明也不好。
“不说这些事情,”林瑾岔开话题道,“荣国府那边怎么和你说的我?”
贾元春放下茶杯,恢复典雅气度,语气清淡道:“说你仗着我那表妹的师父身份,在府里肆意妄为,甚至抢宝玉的侍妾,殴打宝玉。”
林瑾愕然。
贾元春的话他不奇怪,凡是告状,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添油加醋编排谎言。
因此荣国府传到贾元春耳朵里的话,他一点也不奇怪。
出乎他意料的是:贾元春居然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
贾元春等了一会,不见回应,不由抬头看去,见林瑾神色平常,只是盯着棋盘出神,毫无愤怒之意。
她凝眉道:“这是真的?”
林瑾瞥了她一眼,笑道:“你认为呢?”
“假的。”贾元春语气笃定。
“那你还问。”
“我很好奇,你被人污蔑为何没有情绪起伏?”
贾元春凤眸深处,透露着浓浓的困惑,“还有你这般年纪,怎会有如此医术?”
林瑾道:“我也好奇,你怎么就把别人告状的事情和我说了?”
贾元春道:“有三点原因:其一,我想验证真假;其二,你帮我保密,我告诉你实情;其三,这不是什么大事,说了也就说了。”
林瑾一阵沉默。
这才是世家大族出来的豪门贵女啊。
别看方才被一个男人弃如敝履,只因那个男人是皇上。
在他面前,再如何柔弱,这个女人也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与高傲。
林瑾端起酒杯饮罢,酒水温热,他长出一口气,笑道:“天下间难以解释的事情多了去,有些事情还是心存疑惑得好。”
贾元春跟着笑道:“你这人果然有趣,怪不得能把荣国府搅得天翻地覆。”
林瑾叫冤:“我做什么了,天翻地覆可是冤枉我了。”
心里却道:这话不假,可你总不能知道,既如此如何能让你来冤枉我?
贾元春道:“我想知道事情具体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