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这样的皇帝承认,那必然是要名留青史的!
一行人恨不得现在就去军营,代天子宣抚万军。
随着朱由检挥挥手,众人便起身告退。
眼中还带着激动。
朱由检随手翻开生员名册,想看看有没有眼熟的名字。
而后张煌言三个大字瞬间进入朱由检视线。
基本上后世人都知道明末英雄郑成功,却不知道当初郑成功反攻满清时,是兵分两路的。
郑成功领一路,而另一路则正是张煌言领兵。
一路连下沿江四府三洲,要不是因为郑成功兵败南京,大明说不定就跟南宋一样,也能和满清划江而治。
就算是北伐失败,张煌言依旧能战略转进两千里,在浙江继续召集旧堡。
后面郑成功病死,永历帝在云南被杀,鲁王死金门,张煌言就在这孤立无援、无力回天的情况下,依旧退守一小岛,继续抗清。
因为也葬在西湖,便和岳飞、于谦一起,并称为西湖三杰。
这其中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这种能文能武有雄才大略还忠心的儒将,朱由检可太缺了。
看着还没走出的人群,急忙高喊一声,“谁是张煌言?”
皇帝忽然点名,生员队列内又是一阵躁动,都想看看这个能被金口点出的幸运儿是谁。
稍靠后方的一名年青生员既惊又喜的走出,激动到长躬不起。
“学生张煌言拜见陛下!”
纵使朱由检大概记得张煌言好像在明亡时年岁不大,但看他这个样子,还是起了几分怀疑。
这和他印象里的民族英雄形象极其不符。
按照记忆,朱由检问道,“你父张圭章万历三十八年中的举吧?”
“陛陛下圣明,家父却是万历三十八年中举。”张煌言尤为激动,陛下不光记得他的名字,连他父亲那年中的举都一清二楚。
简直就是简在帝心啊!
朱由检更为疑惑了,这都对上了,可为什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呢?
招招手,让王承恩把王家彦战后便呈上的扎子递过去,“兵部王尚书刚递来的,主要是今日闯军兵力分配布置和过程,张卿看看,然后说说明后几日这城该如何守?”
张煌言诚惶诚恐的接过扎子,仔细看去。
朱由检也不急,翻看起李若琏递上来的富商家产,以及剩余勋贵的关系网。
同时让其余生员先行离开。
过了不知道多久,太阳已至西山,朱由检将大部分奏折都批阅完后。
张煌言才说出第一句话。
“闯逆在试探!”
朱由检心头一喜,饶有兴致的看着张煌言,“继续说。”
“陛下,学生看闯逆此番攻城虽声势浩大,却鲜有老营兵出战,广渠两门虽有敌列阵,然亦未攻城,闯逆主师未尽全力,便已鸣金收兵,若学生所料不差,那闯逆定是试探京师虚实,以待后日!”
一说起论策,张煌言和刚刚怯懦的模样完全不同。
这番猜测和吴襄王家彦等人的推测一致,只是没那么细致也没那么全面。
吴襄因为有战阵经验,甚至能大体推测出明后两日,闯逆也会佯攻,让京师守军放松警惕。
这算是阳谋,就算朱由检天天跟守军强调闯军在佯攻,守城的士卒也会因为连续几日的简单胜利,而升起轻视之心。
“那你说该如何应对后几日闯军进攻呢?”
“学生斗胆进言,此时敌众我寡,各路勤王师未至,以京师之坚,几万大军守城足以,但要避免陷入与闯逆的消耗战中,以学生拙见,若闯逆依旧试探,当以全力反攻,使其不敢强攻而另寻他计拖延时间。”
“若闯逆强攻,则避实就轻,凭火器之力,逼迫闯军入围绕瓮城、城墙等狭小地域,着精锐之军击之,使闯逆人众之势发挥不出,形成单方面人数优势!”
“好!”朱由检笑着大喊一声,眼中满是欣赏。
此张煌言就是朱由检印象里的张煌言,虽然年轻,还没经历那么多事和战阵,但天才是不会被埋没的。
光是一个避实就轻的策略,便足以让朱由检多守一天城。
不过此时张煌言还是略显稚嫩,仍需历练。
心喜之下,朱由检竟解下腰中配剑,横放在张煌言面前。
“张卿可知,此剑多重?”
突然一句问剑,让张煌言一时没反应过来,“三…三斤之重?”
“三斤四两……或重过泰山!”朱由检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满眼欣赏的说道,“这是朕的自作用剑,现在朕把它交予你,带上你的同窗去五军营,好好完成朕交予你们的任务。”
“士卒们已经很苦了,在朕的京营里,不要再让他们受欺负,让他们能识字,能辩理,能明白为了什么而打仗,为了什么去和人拼命,让他们知道,一切有朕为他们做主!”
“拿稳了。”朱由检按住张煌言颤抖的手,“朕要带着你们一起,匡扶大明,让大明一朝,再次辉煌!”
“莫要让朕失望。”
“陛下!学生何德何能……能受如此重托啊!”张煌言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陛下……”
“去吧,朕会时刻关注你的。”朱由检欣慰的挥挥手。
目送张煌言三步一顿首的离开后,朱由检笑的格外开心。
来这么多天了,终于让他也集到了一张sr!
虽然是青春版,但也是神卡啊!
而且魅魔皇叔的技能也是真的强,一句少年,你愿跟我一起匡扶大明吗?
这谁顶得住啊!
不知为何,看着朱由检的笑容,莫名让王承恩想起信王时期的少年朱由检,那时他最爱躲在御马监给战马编辫子。
在朱由检喜悦中,三月二十日悄然离去。
第59章 阜成门破
接下来一连两天,战事出奇的顺利。
闯军连续两日攻城,别说破城了,连城头都没碰到过,每天都在德胜门丢五六千具尸体,而后灰溜溜退走。
唯一的变化,也仅是将大营再次前拔八里。
来到距离京师七里的位置。
这段距离,从出营到城墙,最多半个时辰就能赶到。
比外校场到城墙都近。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纵然从朱由检以下的众多大臣都知道这是闯军在试探。
但士卒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轻敌情绪。
尤其是新军,士气高昂的过分。
大多是普通民夫和降军组成,本就是最底层阶级,突然有人能喂他们吃饱饭,有人为他们做主,有地分还不用受欺负。
这日子比以前可好太多了!
连朱由检都很难确定,闯军这一手试探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却这正好符合朱由检的计划,两日时间内,李若琏带着锦衣卫疯狂搜集富商勋贵的藏银与家产。
虽然还有四分之一的人没排查完,但已查明的现银储量就达到了一千四百多万两!!
剩下的大多是个勋贵,在京师经营数代,勾连无数,要好好排查一下。
朱由检虽然心切,却也没下令先抄家,以防打草惊蛇。
因为锦衣卫全都在查银子,没空管朝堂百官。
闯军又连日久攻不下。
上上下下都有些松懈。
连巡夜的锦衣卫都不再像以往那般上心。
此时,是崇祯十七年三月二十二日夜。
亥时七刻的更鼓穿透宁静死寂的夜空。
十名身穿鸳鸯战袄的五城兵马司士伍,打着火把走到德胜门前。
同行的还有五名锦衣卫,确保巡夜被严格执行。
锦衣卫小旗官陆昭按住绣春刀,看着眼前铁桶般的防线。
三重包铁城门早已落下,女墙后新军火铳手每隔五步便有一人,箭垛上架着的红衣大炮甚至盖了防雨的油毡布。
“陆头儿,这阵势哪用得着咱们巡夜?”
身后五城兵马司的王大柱,嘴里叼着根麦秆,指着德胜门守军的说道,“就这帮子杀才砍多少闯贼了,白日里那尸首都堆成山了!闯贼躲还来不及呢,还用得着咱们几个过来巡夜?”
此话一出,顿时哄笑四起。
队伍里最年轻的士卒嬉笑着,“不若先去安宁门吧,那边守军昨日还找我讨酒喝呢。”
陆昭皱眉刚要训斥,巡夜队里已响起七嘴八舌的附和。
德胜门守备森严不假,内城墙长抢如林,外城壕沟插满倒刺,更别提每隔半刻就有传令兵举着火把绕城飞报。
“走罢走罢!”王大柱夺过同伴的火把,橘红火光在瓮城门洞映出扭曲影子,“这鬼地方连耗子都钻不进……”
陆昭闻言,也觉得没什么毛病,便只好跟着离去。
队伍刚转过街角,陆昭忽然按住刀鞘。
青石板缝上的泥浆里,赫然印着新鲜草鞋纹。
要知道京师此时还是宵禁状态,从戌时一刻,到现在即将子时,整整两个时辰。
鞋印早该干了,而这鞋印却是湿的!
心中一紧,伸手拦下众人。
“不对。”
话音未落,右侧商铺的窗棂发出细微响动。
“谁?!”五名锦衣卫同时拔刀。
火把光照在街边商铺的幌子上,布帘正微微颤动。
“怕是野狗”王大柱还没当回事时,二楼窗板猛地掀起,一道利剑直扑他面门!
“敌袭!!!”陆昭大喊一声,同时横刀格开飞剑,窗板后已窜出数十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