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司马秀之所以能有今天,大部分的计划,都是出自于严旬之手。
司马秀对此人的计谋,也基本上是言听计从。
之前在接风宴上,他之所以没有彻底翻脸,也是念及严旬的计划。
此刻,听到严旬如此说,司马秀有些不耐烦,从严旬喝道:“忍忍忍,你还要让朕忍到什么时候?刘枭就差骑在朕脖子上拉屎了,你让朕怎么忍?!”
也实在是太生气了,司马秀不得已将气撒在严旬身上。
见皇帝如此气愤,严旬也没有硬刚,而是心平气和道:“陛下,要成大事,得忍常人所不能忍。眼下韩帅还未来消息。武州是否已经在我们掌控,咱们尚且不得而知。这个时候,咱们必须忍。”
严旬一句话,让瞬间暴怒的司马秀,冷静了下来。
原本满面怒容的他,听了严旬这话,也是瞬间没了气,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不发一言。
严旬安排的计划,非常完美。
司马秀先行一步,和后方的韩战旗里应外合。
一旦韩战旗拿下了武州,大军进攻江北,司马秀便能在江北为策应,杀了大乾的皇帝。
到那时,不仅可以报司马秀的杀父之仇,且能彻底将整个大乾,捏在北凉人的手中,完成先帝想完成,而没有完成的遗愿。
成为北凉前所未有,开疆拓土的北凉大帝。
这是司马秀的目标。
但眼下的关键节点,就是韩战旗那边,尚未来确切的消息,司马秀把不准他们是否已经拿下了武州,正在往江北这边赶来。
所以即便面对刘枭的极致羞辱,脾气暴躁的司马秀,依然没有彻底翻脸。
见司马秀气势下去不少,严旬依旧不动声色道:“陛下,咱们的计划,八字还没一撇,切不可因为冲动,而乱了大局。”
“再说了,咱们在江北这边的人,不过两千,真要和大乾翻脸,咱们没有胜算,到时候反倒会让韩帅无法下手。”
“有什么不好下手的?”
一旁的夏文进有些冲动,摆手无所谓道:“咱们早就和韩帅说好了,三十万大军,早已从后路包抄武州军,武州才多少人?韩统领拿下武州,不过一夜间时,兴许他早已拿下了武州,正往这边赶呢。只不过消息没这么快传过来罢了。”
闻听此言,严旬却是摇了摇头道:“夏将军,行军打仗,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十拿九稳都不行,必须十拿十稳,方是致胜法宝啊。”
“更何况,夏将军未免太小看大乾了。大乾的兵马虽然不多,但武器精良,乃是我北凉不可比的。别的不说,光是他们的火雷,便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在此之前,北凉一直以武备精良自居,无论是战马还是铁甲,北凉都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
但大乾有了火雷,可就不一样了。
那玩意,压根无惧任何铁甲。
闻听严旬如此说,夏文进更是好笑:“严相,我看大乾所为的火雷,不过就是些唬人的奇技淫巧罢了,看上去的确很震撼,但杀伤力嘛,也不过如此。您何必长他人志气?”
之前他还是很好奇的,但看了今天的烟火秀之后,发现大乾的所谓火药,也并没有传说中的神奇。
无非是引火烧到人的身上而已。
“夏将军,你这么想就把问题看简单了。”
严旬捋了捋胡须,摇头道:“好的东西,外人是不会给咱们看的。刘枭让我们看的,不过是一些浅显的东西罢了。至于火雷,我们是压根就没见过。效果如何,咱们还不得而知。”
“效果再是厉害,咱们可有三十万人马,会怕他?”夏文进一点不虚,反而觉得严旬过于谨慎了。
严旬长叹口气道:“夏将军,咱们的三十万大军,拿下武州的确是没问题,但具体什么时候能到江北,目前还不得而知。再说了,三十万大军即是进了江北,那粮草辎重,该如何解决?”
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粮草,刘枭能想到,严旬自然也能想到。
这次北凉撬动三十万大军,准备突袭大乾,必须准备足够的粮草辎重才行。
“这个严相大可放心,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早在之前,朕就调拨了四十万旦粮草,五万后勤人员,运抵了乌林。一旦韩战旗拿下武州,粮食便不是问题。”
司马秀也是打过仗的,怎么可能不知道粮草的重要性?
此次前来大乾之前,他便亲自调拨了四十万旦粮食,提前半个月便让五万人陆续押解前往乌林。
乌林此地,位于武州和江北接连的北边,属于北凉的管辖地带。
这个地方,距离江北不过五十里之遥。
一旦韩战旗拿下武州,三十万兵马到达江北,这四十万旦粮食,便无后顾之忧了。
古代一旦,相当于后世的一百斤。
韩战旗的三十万人马,加上后勤的五万人马,也不过三十五万人,每人就是只划拨一旦粮食,也足够吃一个月的。
若是突然袭击,一个月的时间,足以拿下大乾了。
闻听皇帝的安排,严旬总算是欣慰地点了点头:“原来陛下早有圣裁,即是如此,咱们只需静候韩帅的佳音了。”
第413章 北凉撕毁盟约,玉林关失守
武州。
通往玉林关的路上。
冯廷龙的部队,经过彻夜疾驰,终于赶到了距离玉林关以东,五十里以外的大乾营帐。
这是武州军的临时营帐,扎营不久。
冯廷龙疾驰而来,下马狂奔。
路过的大乾将士,纷纷行礼。
“参见大帅!”
他们声音洪亮,却有些沙哑。
狂奔中的冯廷龙,扫视了一眼周围将士。
这些人战甲破损,有的长喘着气,有的脸上布满血丝和泥土。
场面有些悲壮。
“不必多礼。”
冯廷龙没有多言,直奔向中军大帐内。
还没进去,前军将领,杨云森便急忙出来迎接。
他铠甲陈旧,身形疲惫,上前便双手握住了冯廷龙的手。
“陇西节度使,参见大帅……”
杨云森声音沙哑,说着话有些哽咽。
冯廷龙握着他的手,急忙道:“不必多礼,玉林关情况到底怎么样?!”
身为武州军的统帅,冯廷龙负责统领武州军,时常要和朝廷交接后勤,吊动整体武州军的兵马。
所以他并不是一直在玉林关。
前段时间,他回了武州,调度兵马。
昨日夜间,听得杨云森来了急递,玉林关出了大事。
冯廷龙便马不停蹄地赶往这边来了。
但见武州军,都在玉林关以东五十里安营扎寨,冯廷龙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哎……”
杨云森一声长叹,拱手道:“大帅,玉林关,丢了!”
“丢了?”
冯廷龙大惊,登时眉头紧皱,扫视现场,压低了语气道:“到底怎么回事?!”
玉林关是武州前线,而武州牵连着京都,眼下三国正在江北冬围,一旦玉林关丢失,大乾可谓直接丢失了最重要的一道屏障。
如同家里的大门被人拆了一般。后果不堪设想!
杨云森低着头,不敢直视冯廷龙,一五一十道:“三天前,北凉忽然派遣大队人马,于西门挑战,末将原本以为,这次北凉兵马,也不过是常规挑衅而已,毕竟此前他们也经常前来关外挑衅,但从未擦枪走火。但之后,斥候来禀,说此次挑衅的北凉将士,约莫有八万之众。”
“眼看这么多敌军于阵前挑战。末将担心会引发大患,当即便召集了一万人马,调集于阵前守关。”
玉林关的重要性,对于武州和京都来说,不言而喻。
因此,武州的两万多人,有一万五千人都在玉林关前线,拱卫四个关口。
剩下五千余人,镇守武州。
尽管杨云森不知道为何北凉的大队人马,忽然会在西门阵前挑战,但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他也丝毫不敢怠慢。
便调集了三分之二的兵马,在西门关内把守,以备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可谁想,谁想……”
杨云森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但如此关口,他也不敢怠慢,只好道:“谁想那天深夜,北凉另外调遣了两队人马,兵分两路,从左右包抄了玉林关的北门和南门。”
“趁着茫茫夜色,两拨军队,趁势打开了玉林关,一时间,北凉将士,万马奔腾,冲杀进来!”
“末将当即率领一万五千人马,和他们浴血奋战,寡不敌众,最终败下阵来。末将只好带领残部,撤退玉林关!”
“什么?!”
冯廷龙双眼瞬间瞪得滚圆,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尽收眼底。
那双眸子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与愤怒,仿佛他刚刚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消息。
“北凉竟敢擅自撕毁盟约?简直岂有此理啊!”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难以遏制的愤慨,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顿感不妙。
这种危难关头,冯廷龙预感到北凉可能会撕毁盟约,毕竟新君登基,政策不同。
但他万万没想到,北凉竟会如此急不可耐,如此肆无忌惮地撕毁盟约,完全不顾及两国的历史渊源和共同利益。
如今,北凉已占据玉林关这一战略要地,地势之平坦,足以让他们的铁骑如脱缰野马般一马平川,直取武州。
而武州与江北之间,不过区区八十里之遥,犹如一道薄如蝉翼的防线,一旦被突破,北凉的兵马便能在半夜时分抵达江北,到那时,整个国家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想到这里,冯廷龙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紧迫感。
“玉林关残部,还剩多少人?”
他急切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是在祈求上天能给他一个好消息。
然而,杨云森的回答却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他的心头。
“我军与北凉在玉林关激战了两天两夜,虽然拼死抵抗,但终究敌不过北凉的猛烈攻势。目前残部已不足……三千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哽咽,仿佛是在诉说着一段悲壮的历史。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冯廷龙只觉一阵眩晕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又后退了一步。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可曾向朝廷紧急传递了这里的消息?”他急切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杨云森拱手,声音略显哽咽:“事发当日,末将便派遣了三队斥候,绕过武州,直奔朝廷,但直至此刻,仍未收到朝廷的任何回音。恐怕……我们的斥候早已被北凉截杀。”
冯廷龙一愣,随即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