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566:摄政天下 第618节

  尹台按在桌案上的双手不由一软,他瞪大双眼:“你说……你是说忠勇营也动了?”

  下属点着头,却没有留意到自己说的剿贼营到了尹部堂嘴里就成了忠勇营。

  他忽的拍了拍脑袋,赶忙补充:“回部堂,不光是剿贼营,还有就留守衙门那边也从西城大营派了人出来,不过是去围别处了。”

  “西城大营?”

  尹台浑身一颤。

  他只觉得两腿发软,让他不得不重新坐回椅子上,有些失声道:“西城大营派的人是去别处了?”

  事到如今,他如何还想不明白。

  这分明是以税兵衙门为主,然后忠勇营和西城大营为辅,将整个南京城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宅子都给围了。

  这就是严绍庭的还击吗?

  尹台心中慌乱不已:“他们都做了什么?可曾伤到我家人?”

  问着话,尹台越发不放心,重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似乎是要亲自回家查看情况。

  但是下属反应的快,立马回道:“部堂放心,那些人都只是围在府外,也没说要做什么,只是谁也不许出入,违令者斩。”

  听到虎狼一样的官兵没有进到家中,尹台终于是送了一口气。

  可他却又没有皱紧,面露疑惑:“可他们这么做,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

  “愚钝!”

  “还能是为了什么?”

  “这是要叫我等去西花园向他负荆请罪呢……”

  离着礼部衙门不远的户部衙门里,张舜臣同样脸色难看的说着话。

  对于今天严绍庭用出这等让他意料不到的法子的事情,张舜臣是真的被吓到了。

  一旦严绍庭有个念头不顺,说不得自己家人就得要人头落地。

  杀人放火金腰带。

  而对于税兵衙门这个成立不过一年多的内部官兵书吏而言。

  则是杀人放火升官发财。

  只要是被税兵衙门盯上,只要是确实偷税漏税抗税,那就是罪责难逃。税兵衙门的人,自然是立下一桩桩大功,而且还能根据查抄的财货获得一定的回报奖励,最重要的是这份奖励是皇帝允许的!

  徐养正浑身冷汗。

  因为他家也被围了。

  他赶忙开口:“部堂,那难道如今我们就只能去西花园负荆请罪了吗?难道我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选?难道他严绍庭就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动用税兵衙门?”

  一连好几个问题。

  在徐养正的脸上,写满了不服气这三个字。

  张舜臣默默的叹气,张玭转头看了过来。

  迎着徐养正同样看过来的目光。

  张玭。

  这位南京户部左侍郎,轻声开口。

  “难道……徐侍郎就有别的法子可以解决当下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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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本官是来交朋友的

  京师。

  最近由京中百官们推动的,有关于担忧江南局势稳定的问题,终于是在私底下摆在了内阁次辅徐阶的桌案上。

  一壶钱塘的清茶。

  热气卷着茶香升腾。

  本是休沐居家的徐阶,无心品茗,更无雅兴观赏窗外愈发葱郁的林木花草。

  在他的面前。

  是位出身南直隶常州府的京师礼部官员。

  “阁老,这件事无论如何您也得在内阁和皇上那里出面说道说道呀。”

  说着话,该官员躬身为徐阶倒了一杯茶。

  周围其他几名在今天登门拜访的官员也都纷纷点头附议。

  这些人,都是江南应天巡抚衙门辖下江南十二州府出身的在京官员。

  徐阶没有端起茶杯,而是侧目看了一眼礼部来的官员。

  站在他身边的二儿子,如今依旧和高务观共同执掌军需差事的徐琨,立马皱眉看向该官员:“南边如今都是太子宾客严绍庭在担着,应天巡抚也是海瑞这个浑不吝。加之这一次南边六省的大权都给了严绍庭,这也说明皇上是希望南边能动一动,能有些不一样的东西,这个道理诸位难道还不懂?”

  徐阶没有开口,徐琨自然知道这是自家老子希望先借自己的嘴来堵这些人的话。

  在场的官员们愣了一下,而后才一个个的挤出笑脸。

  “是是是。”

  “徐郎中说的自然是极对的!”

  “当初皇上和朝廷让严宾客南下,目的就是为了看看能不能让朝廷再多些进项。这里面的道理,我等自然是明白的,也不敢胡乱坏了规矩。”

  众人一阵附和。

  别看朝上有事没事就是尔虞我诈。

  可他们这些出身江南的人,也别管各自利益关系如何,可最后还是得要看徐阶和徐家怎么说。

  毕竟。

  谁让如今江南出身的唯一一位内阁大臣,就是徐阶呢?

  而且还是内阁次辅。

  只不过众人附和之后,各自目光转动暗自交流,不多时也有人重新提出了顾虑。

  “只是……郎中所言固然有理。可是若当真放任不管,恐怕依着应天巡抚衙门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怕到时候江南地界上的人家,都得要损失惨重吧……”

  这人说着话的时候,眼神那叫一个大有深意,止不住的看向坐而不动且不发一言的徐阶。

  毕竟江南十二州府,算来算去恐怕也就松江华亭徐家这些年得利最多。

  又有人小声开口:“而且……若说有所损失倒也无妨,毕竟损失不过是当下。难道严宾客还有那个海瑞能一辈子在江南为官?我看这是肯定不会的。”

  众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不知这人还会说些什么。

  “但是,如今下官觉得损失多少倒是无所谓,也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可这件事一旦真让应天巡抚衙门做成了,诸位觉得这里面的详情,江南那边这些年谁人得利,诸如此类的事情会不会被有心之人给传扬出去?而若是当真传出去了,届时又会如何?”

  此言一出。

  在场众人,纷纷是后背顿生一层冷汗。

  就连今天做挡箭牌的徐坤也是心生担忧的吞了一口口水,目光下意识的看向身前的父亲。

  是啊。

  毕竟按照道理和规矩来说,尤其是到了严绍庭和海瑞这等位置的朝中官员而言,就端无可能长期在一个地方或者一个位子上待的太久。

  这是朝廷防止官员在地方做大的一种必要手段。

  更不要说在前汉的时候,还有更为严苛的为官三互法制度。

  那么按照这个道理。

  只要严绍庭和海瑞以后离开江南,哪怕现在江南地界上有所损失,可等他们走了,江南士绅大户依旧能在今日吐出去多少就能在来日加倍的吃进去。

  这一点放在过去,基本就是毋庸置疑的真理。

  而这也是地方上在面对那些真正的忠良清廉官员时,最常用的办法。

  先是低调几年,若是不行那就舍弃些好处后继续低调。等那清廉官员得了政绩,高升别处,地方上立马就能席卷重来。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

  应天巡抚衙门要做的是清查田亩人丁,涉及田赋丁税等事情,那最后肯定是各家有多少田地都会被查出来个真切数目。

  到时候一旦曝出来。

  你张侍郎家怎么好端端就有几万亩地啊?是不是贪污受贿了?

  还有你贾主事家,原本你是清贫出身,自小孤儿寡母,怎么等你当官成婚开枝散叶,现在都是当爷爷的人了,家里就快有良田万亩了?

  诸如此类的问题。

  那到时候不用想也不用解释,贪官污吏的名头是少不了了。那朝廷要不要查?三法司还有锦衣卫那帮爪牙要不要过问?

  这个事情就会越闹越大。

  即便最后可能会因为牵扯太广,犯事的人太多,只能是重拿轻放,小惩大诫。

  可他们往日里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的体面那也是全都没了。

  往后还怎么抬头见人?

  出门相互一看,你侍郎家有三万亩地,我主事家有一万亩地,怎么那头的那位郎中占了五万亩,还讲不讲规矩了?

  这时候是该说都贪墨不法。

  还是说侍郎贪的不如一个郎中多也太他妈的丢分了?

  所以这事。

  就不能真让应天巡抚衙门给办成了!

  众人基本是心意相通,担忧的目光看向一直闭口不言的徐阶,也同时将最后做论断的压力给到了他身上。

  徐阶此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自己是江南出身没错,是这些京中清流和南方出身官员的领头羊也没错。

  但自己也是内阁次辅,也是皇帝要留在内阁的辅政大臣。

  帮了这些人,那就得要坏了皇帝希望朝廷能在江南再赠税银的想法。

  帮了皇帝,那这些视自己为同道中人的清流名臣们就会对自己大为失望,甚至会导致自己在这些人里的权威和信任大大折损。

  帮或不帮,出不出力。

  都有对或不对的原因及理由。

  一时间。

  一根筋成两头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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