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机伸头到门外看了看,见左右无人,连忙把门关上了。
“听说你和房遗爱已经成了亲。”辩机说。
“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高阳公主的一双美眸看着他。
“公主成亲,整个长安城都轰动了,小僧怎么能不知道呢?”
“你会怨我吗?”
“小僧对公主只有爱,怎么敢怨恨呢?”
高阳公主听他这么一说,一下子扑在他的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辩机对她百般安慰。
“你们刚刚成亲,这个时候,你怎么可以来烧香呢?”
“实不相瞒,虽然我已经成亲,可是,我和他并未同房。”
“那是为何?”
“成亲的那天晚上,他酒喝多了,被人抬进了太医署。
后来,他酒醒了以后,回来了,我才发现他有狐臭,而且,那个味特别重,都能把人给熏死,你说,我和他怎么行房?”
“原来如此,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们已经成了亲,你们就是一家人了啊。”
高阳公主哭了多时,问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还有钱用吗?我这里又给你带来了一些金银。”
“钱财倒是还有,但是,有一件事,小僧得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
“就是你送我的玉枕却不见了。”
“啊?”高阳公主听了之后,大惊失色,“你怎么会这样不小心呢?”
“小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把那个玉枕放在房间里的,不知道为什么,小僧出去一趟,回来就不见了。”
高阳公主听了之后,十分忧虑:“那个玉枕价值连城不说,关键那个玉枕是皇家御用之物啊,如果被有心人得了去,他定会知道这个玉枕是我所用的啊,到时候,咱们俩之间的关系,岂不是被别人知道了?”
“近日,我四处打探,可是,到目前为止,毫无头绪。”
高阳公主想了想:“这事,多数还是你们寺院中的人所为啊。
你在寺院之中,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呢?”
“没有啊,我觉得我和其他的僧人都相处得很好啊。”
“你这个人,可能心眼也太实了点儿了,看谁都像是好人。
在你有钱的时候,可以拿出一小部分收买一些僧人。
你有钱,别人肯定会知道的,也会眼红的。
如果你把钱财看得太重,别人就会恨你的。”
“这——。”辩机听她这么一说,额头也冒了汗了,心想我好不容易得来的钱财,为什么要白白地送给别人呢?
“我看不如这样吧,你不要在这里干了,你赶紧走吧,我给你一大笔钱,够你下半辈子生活得很好了。”
辩机听了,摇了摇头:“小僧在这里干得好好的,如果突然离开了,那岂不是显得做贼心虚,让人怀疑吗?”
“可是,这玉枕现在已经不见了,如果让人发现了,那还得了吗?你的性命堪忧啊。”
辩机把高阳公主搂得更紧了:“如果小僧离开了这里,再也见不到你了,那么,小僧活着还有什么快乐可言呢?”
“我也很想你啊。可是,现在情况有变,我们不可以放纵自己啊。
否则,这事一旦泄露了出去,我们的结局都会很惨的啊。”
“小僧知道,小僧觉得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暂时,不会有事的。”
高阳公主沉思了片刻,道:“法通是伏允可汗的孙子,非常富有,他是不会偷你的东西的,但是,我听说玄奘大师有几个徒弟却很穷困,你要留意一下他们。”
闻言,辩机摇了摇头:“应该不会的,我们师兄弟之间相处得都很好,从来也没有什么矛盾,他们怎么可能会偷我的东西呢?”
“伤害你的人,往往都是你身边的人,也是你最亲近的人,真正的陌生人,可能还不会伤害到你。”
“是吗?那好吧,回头小僧留意一下吧。不过,在最近一段时间,你切不可再来寺中与小僧相见了。”
要说辩机心里一点也不害怕他和高阳公主之间的关系被人发现,那是骗人。
晚上。
李元景府上。
李元景宴请李恪。
李元景并没有把那颗已经炼制了五年的丹药给吃了下去。
因为他要把那颗丹药留下来好好地研究一番,看看李淳风到底是用哪些药炼这仙丹的。
李恪频频敬酒,态度十分恭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恪儿,你此次从益州回来,一路辛苦了。”李元景说。
“皇叔,高阳大婚,这么大的事,我作为兄长,怎么能不回来参加呢?”李恪说。
“看到你们兄妹相处得这么融洽,我心里也很安慰。
高阳从小就和我亲近啊。”
“是的,我也听说了,皇叔对她十分疼爱。”
“只是,你父皇把她给惯坏了呀,脾气也太霸道了些,她竟然要求房玄龄将来把爵位传给房遗爱,你说,房玄龄不是只有房遗爱一个儿子啊,房遗爱还有一个兄长名为房遗直,那个人是品德高尚之人啊。
房遗直倒是同意把爵位让出来,不过,你父皇没有答应。”
李恪微微颔首:“这事,我也听说了。”
“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
“你是不是和越王之间有一点不愉快?”
“我和他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应该算不上有什么不愉快吧?”
李元景把酒杯放下了,手扶在桌子上,看着李恪:“我听说长孙冲选了十名美女送到益州去,却被你打发了回来,不知可有此事?”
“皇叔,是有这么一回事,我那里不需要婢女,他们又何必给我送女人过去?
有那么一句话,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我平白无故接受他们的好处干什么呢?”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李元景问,“从这件事来看,你有没有看出其中什么问题呢?”
“皇叔,我觉得李泰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他似乎有意争夺太子之位呀。”
“你说得没错,这件事谁都能看得出来,李泰仗着他父皇对他的宠爱,辖区内原本有二十二个州,后来又把党项改为羁縻州,也划到了他的治下,那也就是二十三个州了。
他财大气粗,有钱有势,手里又有军队,所以,便萌生了夺取太子之位的想法,那么,你对于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呢?”
“叔叔,侄儿认为长幼有序,李承乾虽然脚有残疾,但是,他英明神武,智慧过人,并非等闲之辈。
我认为他是最好的太子人选,本来嘛,人家是长子,而且,人家已经被父皇立为太子。
所以,越王就不应该再萌生那种念头了。”
“在你们诸兄弟之中,除了李泰之外,还有你的辖区内有八个州,而且你八个州也是用武之地呀。
想当初,汉高祖刘邦不就是从关中出兵,平定三秦,然后,与项羽争夺天下的吗?”
“皇叔,言之有理。”
“那么,你对于太子之位是否有意?”
闻言,李恪吓了一跳,赶紧说道:“侄儿绝没有那种想法,我觉得我做一个王,已经很好了,历史上有很多人原本很富贵,就是由于太过贪婪,去争取那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终,身死国灭。”
李元景点了点头,道:“在我看来,在你们兄弟几人之中,就属你最有乃父之风,果敢,刚毅,武艺出众。
可以看得出,你父皇对你也是非常喜爱的,只不过因为你的年龄比李承乾小了那么一点,所以,你就吃了这个亏。”
第82章 叔侄谈心,太子议种田
“皇叔,我并不认为这是吃亏,做太子有做太子的好处,做王也有做王的优势,我倒是觉得做太子,将来还要做皇帝,太累了,考虑的问题太多了,你看看历史上的皇帝有几个是长寿的?
都是因为烦心的事太多了,活活累死了!”李恪说。
李元景听了之后,哈哈大笑:“你这孩子,说话倒也有趣。
如果做太子、当皇帝不好的话,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不顾父子之情,兄弟之义,争得你死我活呢?
做帝王,之所以不长寿,不是因为你刚才所说的那些原因,而是因为他们不懂得养生之道,不会炼丹,你看汉武帝就很注重养生。
他向李少君和栾大那样的术士虚心求教。
他们也只传授了他那么一点养生之道,汉武帝就活到了七十岁。
你看你皇叔我,现在每日抛却那些烦恼,一心求取仙丹,我这身体多棒呀,精神面貌多好呀!”李元景说到这里,把胸脯拔了拔。
李恪听了,心想你都瘦成这副模样了,明明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看上去却像五六十岁,还自称自己懂得养生之道,还说什么炼丹,真是可笑至极呀。
但是,毕竟李元景对李恪非常疼爱,所以,他也不便说一些伤他心的话,只是笑着说:“皇叔,你说得没错,我认为你这样做,就对了,不必参与那些党派之争!
你的俸禄已经够你养老了。”
“皇叔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长孙冲这个人并不可怕,但是,他爹可是长孙无忌呀,你得提防着他一点。
长孙无忌城府极深,你得罪了长孙冲,就等于得罪了长孙无忌,将来有朝一日,长孙无忌要是掌握了大权,说不定他会抓你一招之错,治你的罪呀!”
“我才不会怕他们呢,再说了,我有什么过错呢?”李恪不以为然地说道。
李元景喝下了一杯酒,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话不是你这么说的。
我听说长孙冲曾经帮过你的忙,因为有了这个缘由,所以,他才会向你要城南的地。
那块地,你也用不上,你给他就是了,你何必和他斤斤计较呢?
你还记得汉武帝时期的窦婴吗?
丞相田蚡曾经救过窦婴儿子的性命,他贵为丞相,那时候的窦婴已经失势了,他也知道窦婴想巴结于他,所以,他向窦婴索要城南的地。
窦婴没有给他,后来,窦婴却被汉武帝处死了,难道和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李恪却不这么认为:“不是听说汉武帝之所以处死窦婴,是窦婴犯了伪造诏书罪吗?
当他被关在狱中之时,他让人从家里拿出了一份诏书,说是汉景帝留给他的,结果,在皇宫的档案库里却没有找到那份诏书的副本,因此,他被判了伪造诏书罪,所以,汉武帝才把他杀了的。”
“这件事也不是像你说的那么简单,汉武帝心里并不想杀窦婴,但是,汉武帝的母亲王太后拒不吃饭,以死来要挟汉武帝。
要知道那田蚡是王太后的弟弟啊。
王太后说,我活着的时候你们就开始欺负我弟弟,如果我死了,还不知道你们要怎样欺负田蚡呢?
所以,王太后逼着汉武帝杀了窦婴。
你再想一想,王太后为什么一定要处死窦婴呢?
难道和田蚡向窦婴索要城南的地一事没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