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张绣已经知道被自己生擒的那人就是刘晔。
此次指挥西路军作战的就是他,也是他以霹雳车攻破城门,打了桥蕤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刘晔,张绣不禁恨得牙痒痒。
但是刘晔在被他生擒以后却表现的非常顺从。
不但配合太史慈招降了所有刘偕的部属,便是对之前进城的军队也有所约束,没有刻意去伤害城中百姓。
唯一一支在城中横冲直撞,沿路毫无顾忌杀戮的还是跟着刘偕去桥家大院的士卒。
不过即使如此,张绣还是不能释怀:
“不急,先晾一晾他。”
“是!那刘偕呢?”
“刘偕?”
如果说张绣对刘晔的态度还有复杂,那么对刘偕就是纯纯的厌恶了。
“继续关着,派人告诉刘勋,如果还想要他弟弟的命就拿粮草和武器装备来换!”
等到萧霖离开,张绣向后一靠,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萧霖已经是他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在萧霖之前,张绣分别见过太史慈、甘宁、祢衡、桥蕤,对于这场战斗的始末也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
这一仗损失惨重,是张绣自出道以来伤亡最大的一战,远胜当初在下雉城外渡江时被孙策在江上偷袭时那次。
好在这一仗终究还是赢了。
刘偕的十万大军只是虚数,真正能战者不过三分之二。
除去在这场战斗中的伤亡,还有近三万人。
单从数量来看已经足以补充这次的战斗损失。
因为有刘晔配合,这支大军的粮草辎重也转移到了张绣手中。
再加上许劭对张绣那句“君乃一时之雄,雄踞宛城,虽乱世可安”的评语已经通过甘宁、太史慈等人传到皖城军中。
原本拯救皖城众人于逆境的张绣威望再度大涨,甚至都影响到了刚刚投降的舒城降卒,纷纷以投入张绣麾下而自豪。
所以就在刚刚,张绣已经命令太史慈把新降的舒城士卒打乱后重新整编,率领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居巢。
兵贵神速。
至于胜负自是毫无悬念。
魏延+太史慈,还有这以假乱真的舒城降卒,纵不能拿下舒城,也绝对够刘勋喝一壶了。
可以说,自今日起,庐江郡攻守之势异也。
至于张绣自己,则是要抓紧时间去南阳了。
这次情况特殊,他轻装简从,只带甘宁和一千精骑。
不过在临行前他还是决定先去一趟桥家。
之前他答应了桥蕤要带大桥去江东,结果却把这事给忘了。
只要自己这次来迟一步,大桥就香消玉殒了。
虽然造成这件事情的直接原因是刘偕想要掳走桥家姐妹,但跟自己也有一定的关系。
再加上桥蕤也因为破城的事情自责,情绪有点不对劲,索性把他们父女一次都安慰了。
桥府。
“你妹妹当真是……让为父不知说什么好。”
桥蕤放下手中的信纸,对着大桥一个劲摇头。
大桥也是颇为无奈,一双美眸中满满都是忧虑。
就在刚才,桥蕤和大桥收到已经失踪好几个月的小桥来信。
信中称她一切安好,不用父亲和姐姐操心。
离开桥府的她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一位剑术大师看中,收为徒弟,如今带着她走访江湖,修行剑法去了。
虽然小桥在信并没有说这位名师到底是谁,但是单看小桥对此人的推崇,就知道他并非等闲之辈。
小桥的一手剑法可不是花架子。
她原本于此一道就颇有天赋,自幼有名师教导,兼之自己苦练不辍,也算是小有成就。
那天甘宁带着的几人之所以会受伤,固然有轻敌的原因,但也跟小桥的剑法精湛抛不开关系。
如今她既被名师看重,能够拜入门下修行学艺,本是一件好事。
但让桥蕤和大桥无奈的是,小桥还信誓旦旦表示,只等自己学艺有成,就把父亲和姐姐从张绣的魔爪中拯救出来。
她之所以写这封信,一是为了报个平安,免得父亲和姐姐牵挂。
二是希望桥蕤和大桥能够忍辱负重,再跟张绣虚与委蛇一段时间。
“妹妹只怕是听说了什么,对张将军产生了误会……”
大桥沉吟着说道,“父亲,可否向妹妹回信解释?”
“怎么解释,这封信是被一个路人送到门口的,等为父看到内容追出去,那人早就找不到了。”
桥蕤叹了口气,“她并未在信中说明自己身在何处,这让为父便是想要解释也无能为力。”
“父亲莫急,妹妹既言要来,日后见面自有机会解释。”
面对这种情况,大桥也只能如此安慰。
“罢了,她的事情先放一放,大桥,你还好吧?”
迎着父亲担忧的目光,大桥轻轻点头,“孩儿无妨,张将军来得及时,那一刀尚未刺下便被他拨到一旁。”
听大桥说起张绣,桥蕤脸上满是惭愧之色,“为父没能守住皖城,已是有负所托,如今还要主公来替我保护女儿,当真是……”
“父亲,你已经尽力了,女儿从来都没有怪你。”
大桥柔声道,“想来张将军也不会责怪父亲。”
“主公确是未曾责怪,但为父可不能厚着脸皮当做无事发生”,桥蕤叹了口气,“等主公这段时间忙完,我便去负荆请罪。”
他可不是打比方,而是真的打算背着荆条去向张绣谢罪。
这几日压在他心头最沉重的一个念头就是自己让刘晔破了城。
还险些丢了皖城,害死女儿。
大桥闻言吓了一跳,正要开口相劝,就见管家匆忙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桥公、大娘,张、张将军来了!”
第87章 你可愿降我?
听到张绣到访,桥家父女都吓了一跳。
不过桥蕤很快就反应过来,对大桥说道:“你且先回后宅,待我去迎主公。”
说完便匆匆离去。
大桥原本打算听桥蕤的话回到后宅,但刚一迈步就想起了那天张绣从天而降,从绝境中救下自己的情形。
当时听刘偕声称要让他的兄长纳了自己,大桥当场就萌生了死志。
刘勋的为人她早就听父亲说过,家中已有正妻和数房小妾不提,对妾室更是动辄打骂,甚至还有喝酒喝到高兴就随手赠人之举。
即使当初桥蕤和刘勋在袁术麾下共事,桥蕤都瞧不上此人的所作所为。
更不用说如今桥蕤已经投了张绣,双方势成水火,她又怎么可能从了破城的仇敌?
所以在那一刻,大桥是下定决心要赴死的。
但是张绣的出现却改变了一切。
他就仿佛是一道光,彻底驱散了大桥身边的黑暗。
就在这时,就听到张绣和桥蕤的说话声传来。
收回思绪的大桥眼见现在离开已经来不及,心急之下四处张望,干脆一闪身躲在了屏风之后。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让屏风完全遮挡住自己的身体,同时摒住呼吸,生怕被张绣和父亲发现。
这时她便听到了两人落座的声音,跟着便听桥蕤说道,“主公未曾怪罪,某已诚惶诚恐。
如今竟还亲来安抚,实乃令某羞愧之极!”
大桥听出桥蕤的声音在发颤。
可见他说这话的确是发自真心。
不过从桥蕤的话里大桥也听出了张绣今天的来意,居然是来专程来安抚自己父亲的,也难怪一向直爽的父亲也会有这般姿态。
张将军当真是世间少见的男儿!
大桥暗暗赞叹,就听张绣又说道,“佑维不必如此,刘晔用发石车攻城,便是换我亲自守城,未必能比你做得更好。”
“将军有所不知!城破之前数日,那刘子扬就曾派人劝我将家中二女送出城外。”
大桥听事情扯到了自己身上,竖起耳朵更加认真地倾听起来。
只听张绣疑惑的声音响起:“竟有此事?”
“主公请看。”
翻阅纸张的声音响起,片刻之后,张绣的声音再度响起,“‘闻桥公有两女,皆国色也,刘偕待城破欲自纳小桥,其兄纳大桥’?
这样说来,刘偕早就觊觎令爱许久了?”
“正是如此!刘晔将此事提前告知,倒是一片好意。
若是某将此事告知正平,他定能瞧出其中端倪。
可笑某竟以为此乃其攻心之计!实乃不知天高地厚!”
大桥把一切听得清楚,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她暗暗啐了一口,那刘勋和刘偕两兄弟果真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
还有阿翁也是,这种事怎能告诉张将军?
若张将军以为是我抛头露面,这才引得他人觊觎,那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就想跺脚,忽然想起自己还在屏风之后,硬生生忍住了。
客厅中央,张绣看完刘晔写给桥蕤的那封信,又听完他的解释,不禁恍然大悟。
原本以为桥蕤之所以自责,是因为他作为守城主帅,城池被破,负有领导责任。
先前他还在想刘晔用发石车破城属于黑天鹅事件,这桥蕤这么主动的担下责任,觉悟未免有些太高了吧?
如今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