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看到邢道荣这种做法,不免十分鄙视。
“这位将军,拿刀把小的割了吧!”
“哈?”
雷叙愣了愣,割了?割什么?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就朝邢道荣两腿之间望去。
“把舌头给小的割了吧,只要放小的一条生路就行!”
“你……”
雷叙实在看不下去他这副模样,转向胡车儿道,“老胡,拖下去斩了吧?”
“成。”
胡车儿也看不上邢道荣,便点了点头。
一见主帅同意,立刻就有两人冲了过来,将邢道荣往下拖。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小的上有八十高堂,下有寒妻孺子,求将军饶了我吧,放我一条生路啊……”
眼见邢道荣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胡车儿不禁有些无奈。
打仗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碰上过这样的。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雷薄突然开口,阻止了正要拖走邢道荣的士卒:
“你听着,若能拿一件大功劳来换,吾便求胡将军饶了你。”
邢道荣并不认识雷叙和雷薄,但只看装束也能猜到他们是胡车儿的副将,闻言立刻死死抓住这一救命的稻草:
“若三位将军放小的回去,我愿为内应,引贵军来袭,活捉刘氏父子,献与三位将军!”
胡车儿闻言不禁眼前一亮。
如果真能这样的话,倒是能省去不少功夫。
“你且细说,让俺听听!”
“只要将军放我回去,今夜三更,我便可举火为号,请将军引兵来袭。
彼时便由我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城,此城唾手可得也!”
胡车儿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看向雷叙和雷薄两兄弟,“你们怎么看?”
雷叙皱起眉头,正要开口,雷薄却先开口道,“此计可行。”
雷叙愣了愣,胡车儿却已经一拍桌子,“好,那就这么干!
今夜三更,我等举火为号,与你里应外合,拿下此城!”
“多谢将军!”
等到邢道荣千恩万谢地离开,雷叙便忍不住开口道,“老胡、兄长,你们怎就这般轻易信了他?”
“老雷,你管他是真是假呢!”
胡车儿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只要他开了城门,哪怕其中有诈,俺也能夺下此城!”
雷薄亦是笑道,“叙弟有所不知,其实我亦早就看出邢道荣此人乃是一无信小人。”
雷叙闻言不禁一怔。
你看出来了?
看出来还答应他?
却听雷薄继续说道:
“待其回去之后,必定会吹嘘自己如何血战三军、如何手刃强敌、最后突出重围。
然后其必与刘氏父子在城中设下埋伏,待我等一头撞入。
可今日之战,吾观这零陵守军,懈怠松散,着实不堪一击。
正如胡将军所说,只要他打开城门,我等便可将计就计,一举夺下此城。”
胡车儿一拍大腿,“就是说啊,俺管他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自然最好,若是假的,俺们就把他变成真的!”
雷叙一想也对,双方的战力差距之大已经不是阴谋诡计能够改变的了。
想清楚这一点以后,便跟雷薄下去准备今晚攻城之事。
正如雷薄所料,邢道荣回到城中以后便大放厥词,声称自己是故意被胡车儿所擒,因为他看到对方军势浩大,认为只可智取不宜强攻。
所以在随后的战斗中故意装作不敌胡车儿,失手被擒。
回到军中之后,胡车儿因为仰慕荆南五虎的名声,亲自为他松绑,还许以高官厚禄、赐金封爵。
然而邢道荣却信念坚定,坚辞不受。
就在这关键时刻,胡车儿居然无耻地抛出了一个几乎让邢道荣无法拒绝的理由——那就是要收他为女婿,硬要把女儿嫁给他。
听到这里的时候,刘贤终于忍不住插口了,“邢道荣,你艳福不浅啊!”
邢道荣却丝毫不觉尴尬,继续说道,“末将想到太守和郎君重托,又岂会因区区女色屈服?
末将严辞拒绝,又与胡车儿约定今夜三更,举火为号,由他引兵来袭——主公,这可是天大的良机啊!”
零陵太守刘度皱了皱眉头,“此话怎讲?”
“彼时主公可在城内设下伏兵,安排好弩手,待末将将他们引入翁城,万箭齐发,射杀胡车儿和他的两员偏将!
到时本将军再引一队兵马,直取荆州,便可拿下张绣!”
说到兴头,邢道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彼时主公便可取而代之,成为荆州之主!”
刘度和刘贤对望一眼。
荆州之主什么的听听就好,不必当真。
邢道荣说得轻巧,零陵守军实力如何,他心中倒也有数。
不过引兵入城的计策倒是的确可以考虑。
两父子的想法相同,射杀是万万不能的。
否则惹恼了张绣,那可真是没人能救得了他们。
不过只要能将胡车儿跟他的两员偏将生擒活捉,同时表达出对张绣的友好态度,彼时张绣也不好意思再来派人接手零陵郡,如此大家便是相安无事的结局了。
夜半三更。
城门上的邢道荣见不远处火光闪耀,得意地对身旁的刘贤说道:“郎君,那胡车儿果然中计了!”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刘贤见状,终于也放下了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随后一切就跟计划好的那样,邢道荣打开城门,引胡车儿大军进入瓮城。
眼见这三千兵马已经是瓮中之鳖,邢道荣便图穷匕见,双腿一夹马腹窜出老远,哈哈大笑道:
“胡车儿!你中计了,等本将军……”
他话音未落,只见对面军中一箭飞来,好巧不巧正中邢道荣马眼。
那马扑地便倒。
邢道荣亦是一声惨叫,摔下马来。
“都进了城,俺还会听你呱噪?”
胡车儿放下手中长弓,御马来到倒下的邢道荣身前,不顾邢道荣哀求,干脆利落的手起刀落,将其斩于马下。
随即高高举起邢道荣死不瞑目的首级,高声说道:
“邢道荣已死,尔等还不投降!”
此时雷叙和雷薄两兄弟早已兵分两路,率军大开杀戒。
正如雷薄之前分析的那样,零陵守军的战斗力堪忧,根本不是身经百战的张绣军对手,可以说是一触即溃。
如今眼见有着万夫不当之勇的邢道荣被斩,更是撒丫子就跑,连交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原本还打算上前的刘贤看到邢道荣被杀,也是二话不说,拨马便走。
可胡车儿又怎么可能让他逃了?
飞奔而来,便将其活捉。
“莫要杀我,此事皆是邢道荣一人所为!”
刘贤也是一个软骨头,刚刚被擒获就立刻把将罪责都推给了死去的邢道荣,为了保命更是直接对胡车儿说道:
“我意回去劝降父亲,莫要杀我!”
“好,谅你也不敢再耍花样!”
尽管不齿刘贤的为人,但想到能够快速结束战斗,胡车儿也就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一切就很顺利了。
零陵太守刘度眼见邢道荣战死,儿子刘贤又被生擒,原本战意不坚的他当即率众投降。
因为之前邢道荣出尔反尔的行为,刘贤也被送往荆州当差。
说是当差,其实就是充当人质。
至于刘度,身为太守的他虽然已经交出了兵权,还要跟张绣随后派来的人完成交接以后才能够离开。
除了雷叙一人因为零陵守军还没怎么打就投降的行为极为不爽之外,胡车儿带来的这三千人皆是兴高采烈。
毕竟只用了一天就拿下了零陵郡,在速度方面已经无可指摘了。
自此,零陵郡便正式被纳入张绣势力范围。
与此同时,荆南其余三郡的战斗也已经先后结束。
最快到达目的地自然是去往距离最近的长沙郡的文丑。
虽然胡车儿是能够日行七百里的奇人,但他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统率的人马可没有这样的神速。
所以到底还是被文丑仗着距离优势抢了先。
长沙太守韩玄得知文丑率众前来,要求他交出兵权以后回荆州城述职,立刻召集众将商议对策。
“未曾想到那张绣竟是如此迫不及待,我等刚刚吊唁完主公返回,他就派文丑前来交接。”
“名为交接,实为夺权!”
韩玄主簿宫未立刻说道,“吾早就看出张绣此人狼子野心,如今使君新丧,他尚未宣布荆州继承人选,便急不可耐谋夺荆州,当真是其心可诛!”
“如今如说这些已是无用。”
宫未之弟宫央摇头道,“文丑乃河北名将,又领兵马而来,定是已经想到我等不愿交出军权。
唯今之计,还需议定是战是和。
若和,便请文丑率军入城,主公将印信交于他,返回荆州城便是。
若战,只怕我军无人是其对手……”
“可否以议事为名,将文丑骗入城中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