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并不惊讶。
张杨之前就派人告诉自己，公孙瓒在跟袁绍的战斗中处于劣势，已经派人去请求救援。
根据自己穿越前了解的历史，他的势力也的确会被袁绍剿灭。
他之所以坚守新蔡不退，又对汝南九县拿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就是在等这个消息。
便在这时，看到张绣和鲁肃交谈的赵云凑了过来，原本是想跟师兄小酌两杯，不料却听到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子敬先生，你说公孙瓒败了？”
鲁肃先是点了点头，跟着看向张绣，“主公似是并不惊讶？”
“公孙瓒与袁绍多次相争，初期占据优势，但在龙凑之战后失了锐气，遂采取自保战略。”
张绣毫不客气地说道，“他刚愎自用，疏远他人，渐失部下信任，被袁绍打败是迟早的事情。”
赵云闻言默然不语。
他虽然已经离开了公孙瓒，但想到昔日的时光，依旧有些伤感。
只听鲁肃继续说道：“主公，吕布见公孙瓒气数已尽，生怕失了机会，遂率部投袁绍。
有吕布相助，公孙瓒便是雪上加霜，恐怕如今已然败了。”
张绣笑了笑，“既然如此，子敬可以准备了。”
鲁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准备？”
“如我所料不差，曹操也快要得到消息了”，张绣的目光向北方望去，“历史的车轮开始向前转动了。”
鲁肃和赵云对望一眼，面面相觑。
张绣继续说道，“让李奕安排，我们先回南阳，走水路去江夏。
还有，通知庐江和广陵，随时准备战斗。”
短短一年时间，张绣的气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安排都是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
此时此刻，赵云和鲁肃便从张绣身上感觉到了几分睥睨天下的姿态。
七天之后，汝南城中。
距离汝水之战已经过去了十天，曹操感觉自家士兵也休息的差不多了。
他又听说张绣几天前在新蔡摆下酒宴，款待麾下将士，这段时间还是没有离开汝南的意思，顿时觉得机会来了。
不过考虑到张绣和赵云的武勇，曹操还是让人把刘备请了过来。
两人一边饮酒一边闲聊，曹操正准备把话题引到张绣身上，忽有人报说去北方探听袁绍消息的满宠回来了。
自从派孔融出使冀州加封袁绍以后，曹操就时刻关注着这个北方的老大哥。
此刻一听满宠回来，连忙让人唤他进来。
满宠字伯宁，山阳昌邑人，曾担任督邮、高平县令。
他的性格有些像电影《导火线》和《杀破狼》里的马军，曾将犯人拷打致死，所以辞官归家。
直至被来到兖州的曹操招募，辟为从事。
后来曹操移汉帝至许县，又将他任命许县县令，专职掌管司法。
满宠任县令其间便以执法严格著称，当时曹洪的亲戚宾客多次犯法，被满宠所擒。
曹洪得知后连忙去向满宠求情。
然而满宠并不给面子，就是不肯放人。
曹洪莫得办法，只能去找曹操，让他亲自出面要人。
谁知满宠更狠，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索性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
第185章 曹操最后的倔强
满宠得知曹洪去搬救兵，索性把事情做绝。
在曹操来之前，直接把一干罪犯提前处斩。
得到消息的曹洪整个人都傻了。
反倒是曹操得知此事的前因后果后不怒反喜，称赞满宠执法严格，为其背书。
即便如此，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满宠的酷吏之名也就此传开。
虽然有曹操支持，他依旧还是得罪了不少人。
正好曹操想要了解袁绍的情况，索性安排他北上打探消息。
满宠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正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
回来的第一句话就让刘备和曹操当场愣住：
“公孙瓚已被袁绍破了。”
刘备回过神来，急忙问道，“愿闻其详。”
他跟公孙瓒曾经同在郑玄、卢植麾下求学，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同门师兄弟。
同时他最早发迹也是被公孙瓒举荐为平原相，所以此刻听到公孙瓒的消息，表现的有些急切。
满宠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向曹操，看到点头他这才缓缓说道：
“公孙瓒与袁绍作战不利，遂筑城围圈，圈上建楼，高十丈，名曰易京楼，积粟三十万以自守。
后其有一部将被袁绍所围，麾下众将请去相救。
然公孙瓒却不肯相救，言曰‘若救一人，后之战者只望人救，不肯死战矣。’
正因如此，待袁绍兵来，众人或降或逃，其势孤。
后其使人持书赴许都求救，不意中途为绍军所获。
公孙瓒又遣其子越遗书张燕，暗约举火为号，里应外合。
谁知下书人又被袁绍擒住，便将计就计，来城外放火诱敌。
公孙瓒见火起，率军出战，伏兵四起，军马折其大半，退守城中。
那袁绍又挖地道直入公孙瓒所居之楼下，放起火来。
至此公孙瓒走投无路，先杀妻子，然后自缢，全家都被火焚了。
吾归来时，听闻袁绍已将公孙瓒首级传至许都，此刻想必已是收到。”
满宠口才甚佳，如同讲故事一般把公孙瓒败亡的整个过程清晰地讲了一遍。
刘备和曹操听完均是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刘备主要是因为伤感。
一是追念两人同门情谊，二是追念昔日荐己之恩，三是感慨一代枭雄竟然就此落幕。
明明之前还跟袁绍打得有来有往，怎么突然就一下子不行了呢？
听满宠的描述他几次发信都被截住，简直是太倒楣了。
曹操则是心情复杂。
袁绍在攻打公孙瓒之前可是专程下书来许都向他要过钱粮的。
当时他和几个谋士的想法都是趁着袁绍和公孙瓒交战之际出兵徐州，解决了吕布这祸患。
没想到吕布解决了，他又跟张绣耗上了。
更没想到袁绍居然这么快就把公孙瓒给解决了。
你好歹也是威震塞外、大破黄巾的人物啊，就不能多坚持一段时间吗？
还有袁绍，当初讨伐董卓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神勇？
听满宠的描述，袁绍在跟公孙瓒交战时简直就是算无遗策，公孙瓒完全沦为了背景板。
耗子扛枪窝里横是吧？
看到曹操和刘备都不说话，满宠目光一闪，开口道，“听闻主公在汝南与那张绣对峙？”
眼见曹操点头，满宠便干脆地说道，“以宠之见，不如退兵。”
“哦？”
曹操目露疑惑之色，但知道满宠不会无的放矢，就用目光示意他继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满宠认真地说道，“今袁绍得了公孙瓒军，声势甚盛，主公当尽早返回许都，不可再把精力放在此处。”
曹操闻言半晌没有说话。
他刚刚还打算再跟张绣干上一场，好让他知道自己的决心，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生这种转折。
若是没有张绣，自己此时说不定早就斩杀吕布，返回许都了。
曹操心中蓦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只要遇到张绣，原本有些起色的事业就开始屡屡受挫，淯水那次如是，汝水这次又如是。
难道他真是自己命中的克星？
可如今袁绍的威胁明显要比张绣更大，如果不及时抽身，恐怕得到了公孙瓒势力的袁绍野心膨胀，真的会趁他后方空虚来攻许都。
那可是比张绣更加可怕的威胁。
只是就这样离开，他又总觉得太便宜张绣了。
更重要的是，曹操心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不趁这一次把张绣解决，那么以后就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结果就是向来果断的曹操此刻竟然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困境。
正思量间，便听刘备开口道，“曹公不妨与张博超一谈？”
刘备这句话顿时打开了曹操的思路。
对啊，没有必要非要依靠武力解决问题，完全可以跟张绣谈一谈。
再打一场，双方都占不到便宜，张绣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取舍。
念及此处，曹操当机立断，现场任命满宠为汝南太守，全权负责与张绣谈判一事。
“曹操派满宠过来？”
张绣看向一脸佩服望着自己的鲁肃，笑道，“我还以为他会让郭嘉或是荀攸过来呢！”
听说曹操派人来跟张绣商洽双方休战的具体事宜时，鲁肃就一直都是这副表情。
上次张绣说让他做好准备，曹操会派人过来的时候，鲁肃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此刻方才为张绣的先见之明敬佩不已。
其实张绣是有些惭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