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会忘记,吾等与城共存亡的誓言了吧?事到如今,除了成功守城,吾等别无选择!”
……
当天晚上,双靡诃又召集城中的实权人物,鼓舞了一遍士气后,才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不过,当夜晚间,三更天。
“敌袭!敌袭!”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了夜空。
紧跟着——
“不好了,天策军入城了!”
“起来!都起来!兄弟们,都起来,拿起刀枪!真的是天策军入城!”
“东城!大家快增援东城!天策军在东城!”
“是都密人!城内的都密人叛变了,引天策军入城!该死的都密人,背叛了咱们,背叛了贵霜!”
……
一声声呼喊,传入了双靡诃的耳中。
“啊?都密人背叛了?这……这怎么可能?他们的伤亡,绝不比其他部族少。他们也和天策军仇深似海,他们也参加了那场歃血为盟。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背叛?”
刚开始,双靡诃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赶紧穿衣执剑,命亲信们出府打探情况。
不过,似乎不用打听了。很快地,不断有军士飞奔而来,向双靡诃汇报城内的情况。
果然是都密部的人,偷偷开的城门。
果然,大队的天策军,正疯狂涌入城内。
直到这时候,双靡诃才悚然而惊:的确,无数族人的死亡,能激起都密部的滔天愤怒,与天策军势不两立。但是,汉人有句话,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七天了,足足七天,面对尸山血海,面对无数族人的死亡……不知有多少人,被恐惧完全压倒了仇恨。又有多少人,想着,敌人是无法战胜的,也许自己可以苟且偷生。
双靡诃甚至想到了一个极大的可能:天策军,为什么不直接说,顽抗者灭族。而是看似费事地,弄什么白帐篷、黑帐篷和红帐篷的把戏。为什么,每次换帐篷,都要间隔三天的时间?恐怕,就是为了不断给守军沉重的心理压力,最终引发某些人承受不了如此沉重的压力,选择做了天策军的走狗。
“好毒的天策军!好毒的姜耀啊!”
“花剌子模,完了!”
“撒马尔罕城内近六十万军民百姓,完了!”
“波调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得罪了怎样的敌人?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愚蠢,害了多少人命?”
“我……我对不住族人!对不住撒马尔罕!对不住花剌子模啊!”
……
锵凉!
双靡诃抽出随身宝剑,用力往脖子上一划,只在刹那间,鲜血狂涌!
……
……
双靡诃死了,这场战争还不算完结。
黑帐篷嘛,只有叛徒、有姿色女人、工匠能活下来,剩下来的人只会被屠戮一空。
所以,城内依旧进行着坚决的抵抗。
但是,大局已定,天策军不在乎。
他们占据了关键要点后,就组织仆从军,和花剌子模的残兵败将们,展开残酷的巷战。
三天后,巷战结束、
女人、工匠,撒马尔罕城内的天文数字的财富,成为了天策军的战利品。
二十多万女人,天策军只留下了四万。
工匠,只留下了一万名。
各种牛、羊、马、驴、骆驼,总共一百二十余万只。
还有海量的金银珠宝,钱币、军械、家具、日常用品……全部登记造册,在城外公开进行分配。
“万岁!天策军万岁!”
“天策上将万岁!”
“发财了,这回可真的发财了!”
“愿为天策上将效死!”
……
一阵阵欢呼声响起。
出乎姜耀的预料之外,最先欢呼的,既不是他手下的野战军,也不是凉州仆从军,而是贵霜仆从军。
在攻占撒马尔罕的过程中,这些贵霜仆从军伤亡最大,所获最少,但竟然是最为高兴?
仔细想想,其实也并不奇怪。
与姜耀掳掠异族为奴不同,贵霜本身就是奴隶制国家,全国至少一半的人是奴隶。
这些仆从军也是如此。
奴隶有什么啊?
一点点微波足道的赏赐,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笔极为可观的财富了。而且,这还是以前那些高高在上的,撒马尔罕贵人老爷的财富?甚至,他们现在有机会去睡,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老爷的女眷,这些仆从军怎能不高兴万分?
当然了,姜耀也非常高兴、
一来,撒马尔罕处于丝绸之路的关键节点上,不仅非常富裕,而且有着大量的能工巧匠。
因为地处绿洲,其中甚至有很多擅长兴修水利的能工巧匠。
这些人,完全可以做奴隶头子,帮助天策军兴修水利,将一般的旱田,变为旱涝保收的良田。想想都江堰吧,简直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二来,当然是,破了撒马尔罕城,他不但凑了三十二万七千脑袋,还大大的有富余。
算了,不和波调计较了,就这么多吧,大概是四十万颗脑袋,再加上奴隶两千名赶着大车运输这些脑袋。
让那什么丘塞尼,给贵霜王波调送去吧。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不但有来有往,还有千倍的利息和不少搭头。
咱们华夏人,就是这么讲究。
第77章 滔天损失,贵霜王震惊吐血
半个月后,贵霜国都,富楼沙。
当当当~~~
随着弥罗寺,也就是当世最大寺庙的钟声响起,整个富楼沙内一百五十七座寺庙的钟声迅速应和了起来。
悠扬禅净的钟声,响彻了这个鲜花繁茂、异果飘香的城市。
若是以前,贵霜王波调,身处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王宫内,听到这钟声,无论他当时在处理多么至关重要的政务,或者在安慰多么摇曳生姿的舞姬,都会马上抛下眼前的一切,静气凝神,专心致志念诵经文,祈求佛祖的保佑。
不过,今天,他却完全无动于衷。
他完全装不下去了!
去特么的狗屁佛祖吧!
他从来就没信过!
不过是贵霜国接近八成的人,信仰浮屠教。他如果不表现出对那什么佛祖足够的虔诚信仰,如何坐稳这国主的位置?
还有最关键的,如何让他代表的月氏人,和身为大夏遗民的贵霜五部休密、双靡、贵霜、肸顿、都密,团结一致?大家除了征服者和被征服者的关系,可不就这么点共同信仰吗?
只是今天,他实在是心烦意乱之极,没心情作秀了。因为,天策军长驱直入花剌子模行省,兵锋最远直抵阿姆河畔。贵霜军只能凭借精心布置的阿姆河天险,阻止天策军继续南下而已。而阿姆河以北的花剌子模行省,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消息了。
战况究竟如何?
到底是果真如他所想,天策军为攻打花剌子模行省的城池,耗费了太多的精锐士兵。现在只要他率主力出击,就能将天策军彻底击败?
还是,天策军没有消耗太多的实力,只是顿兵于撒马尔罕城下而已。
他需要再隐忍,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再出动主力?
抑或是,撒马尔罕无法抵挡天策军的凌厉攻击,危在旦夕,如今迫切需要他的增援?
不会的!
完全不会的!
撒马尔罕有十万大军,还有数十万的平民,乃是天下有名的坚城。姜耀那十几万精锐,打野战还可能所向披靡。但是面对那些坚城,贵霜人都学会制作抛石车了,姜耀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波调摇了摇头,将这个可笑而荒谬的猜测,完全抛之于脑后。
也正是在这时,突然有人来报,大王子迦腻色伽,宰相摩罗联袂求见。
“他们俩怎么搅一块去了?”
按说,当朝宰相和王子结交,乃是大忌。结交得还如此明显,那就更是大忌中的大忌了。
波调心中生疑,宣二人进来。
蹬蹬蹬~~
贵霜大王子迦腻色伽,贵霜宰相摩罗,满面愁苦之色,走入了大殿。
“儿臣参见父王!”
“臣摩罗参见世人的拯救者,月氏、休密、双靡、贵霜、肸顿、都密共同的主人,贵霜之王!”
迦腻色伽、摩罗大礼参拜。
“免礼。”波调道:“你们二人,今日一起来见孤,到底所为何事呢?”
“呃……”
迦腻色伽、摩罗互相看了一眼,面露犹豫之色。
最终,还是摩罗开口,将一份公文高高举起,道:“启禀伟大的贵霜王,有……有花剌子模的情报送到。”
“快!拿来给孤看!”
现在波调最关心的,就是花剌子模的战事。当即,他连大王子迦腻色伽和摩罗联袂前来的疑惑都顾不上了,赶紧接过了公文。
“来,让孤看看,天策军到底是何等实力?他们现在是顿兵于撒马尔罕城下了,还是撒马尔罕城墙的边都没……啊!啊!啊!”
波调笑眯眯地接过公文,只稍微读了一段,就面色骤变,直接痛呼了三个“啊”字!
每个“啊”字,都凄厉无比,好像是三把尖刀,依次插入了他的胸口!
没办法,实在是太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了,也太惨烈了!
什么天策军连撒马尔罕的城墙都没摸到啊?哪个天策军顿兵于撒马尔罕坚城之下啊?
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