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锦衣卫临时工,咋成权臣了 第215节

  林十三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唉,是我不孝,连累他老人家了。”

  杨金水颇为贴心的提出了一个建议:“老人家嘛,一但没了事做闲下来,老得特别快。”

  “他离开京师那摊子生意,到了南京一准闲得发慌。”

  “我听说他做了多年冰窖生意。南京城脂粉繁华,纸醉金迷。富贵人家海了去了,一到夏天他们府上都要买冰。”

  “还有秦淮河上的几百花船,每夏用冰也不是个小数目。”

  “不如让你爹在南京开一家分号,继续做贮冰、卖冰的生意。”

  “别的不敢说,你爹在我地头做生意,只有赚没有赔!”

  林十三一拍手:“啊呀!杨公公如此为我爹着想,简直就像是我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那您就是我叔父了。”

  “叔父在上,请受十三一拜.”

  杨金水笑骂道:“滚一边去!少拿对付外人的那套肉麻说辞对付我。”

  “再说了,吕公公是我义父。你是他外甥,认我当叔父?岂不乱了辈分。”

  “哦对了,你打算何时上禀朝廷振武营的兵变原因?”

  林十三道:“不急。待我爹平安到了南京再上禀不迟。舅舅昨日来了密信,特意嘱咐我将此事往后拖一拖。”

  杨金水道:“成。那你就踏踏实实等你爹到南京吧。”

  林十三回了镇监府后衙,将林有牛即将来南京的消息告知了碧云、芸儿、虎儿、王小串他们。

  虎儿喜得一蹦三跳:“哦,哦。阿爷要来南京啦!”

  林十三道:“你最近得好好用功。等你阿爷到了南京,你背三字经给他听。”

第214章 垂钓记终

  嘉靖三十九年,夏。

  林有牛在林家人的殷殷期盼中来到了南京城。

  死里逃生,一家团圆,欢天喜地自不必说。

  吃罢了团圆饭,林十三将林有牛搀到了书房。书案上摆着一架上好楠木打造的算盘。

  林有牛叹息道:“唉,我已经没有生意做了,还要什么算盘。”

  林十三笑道:“爹,谁说您到了南京就没生意做了?”

  “南京镇守太监杨公公给您在镇监府大街善履巷口找了一处体面的铺面房,让您开福源号南京分号呢!”

  善履巷曾名骟驴巷。

  洪熙元年,仁宗派内宦监察南京军事,设镇守太监府。

  镇监府前的大街改名为镇监府大街。

  大街上有一巷,曾在元时专做骟驴的生意,故名骟驴巷。

  时任镇监听着不舒服,便改骟驴巷为善履巷。

  林有牛眼前一亮:“开福源号分号?”

  林十三颔首:“杨公公说了,今后南京皇宫、孝陵的夏日用冰全都归您老供应。”

  “另外他跟教坊司打了招呼。让秦淮河的花船夏天也用咱家的冰。”

  “他还在通济门内给您老批了三十亩地,可随意挖掘冰窖。都在应天府尹衙门给您入册了。”

  林有牛先是大喜过望:“啊呀,这杨公公对咱家真够意思!我这回来南京岂不是又要发大财了?”

  片刻后他又有些疑虑:“我听说南京城比京师暖和多了。三四个冬天里,只有一个冬天冷到结冰。”

  “结不了冰,咱们还卖啥啊?建了冰窖都没有冰块可贮。”

  林十三笑道:“这一层我已想到了。南京在长江以南,太暖了,确实不好制冰。”

  “江北的滁州却是年年冬天都上冻。我已求了杨公公,让他跟滁州分守太监打了招呼,给咱家在滁河边上找了五百亩荒地做制冰荡田。”

  “等冬天冰冻实,从滁州把冰运到南京来贮藏于冰窖就是。”

  林有牛一拍手:“噫!好!这不是齐活了嘛。这下咱林家的冰窖生意要在江南大展宏图啦!”

  “杨公公帮了咱家这么大的忙。我得给他两成干股!有了他的庇佑,我在南京做生意一准顺风顺水。”

  林十三却道:“爹,千万别给他干股。那不是谢他,而是害他。”

  “杨公公这人爱权不爱钱。他这两年正在谋划调回京进司礼监做秉笔呢。”

  “他的情,我在别的事情上还。”

  林有牛道:“那逢年过节给他送些礼物总是可以的吧。”

  林十三颔首:“官员之间逢年过节礼尚往来是平常事,这个可以。爹,您先在书房这边歇会儿。我有公事要办先走了。”

  林十三出得后衙自家书房,来到了隔院杨金水的书房。

  杨金水起身:“老父亲接来了,要办正差了吧?”

  林十三颔首,从怀中拿出一份奏疏,递给了杨金水。

  只见奏疏上写着《臣南京锦衣卫千户林十三查访振武营兵变事》。

  在这一封奏疏中,林十三将兵变原因完全推给了死去的黄懋官和平叛功臣诚意伯刘世延。

  这正是那日胡宗宪给他支的招。

  杨金水看后点了点头:“嗯。这封奏疏足够保得住戚部、俞部。”

  其实,这封奏疏不仅与戚部、俞部息息相关。

  南京驻扎的大教场营、小教场营、池河营、浦子口营、新江口营亦属于备倭营兵之列。

  林十三的奏疏也保了他们。

  杨金水笑道:“这几日,五营的坐营将军想来拜见你给你送银子。全都让我撵走了。”

  林十三连忙道:“严党此刻乌眼鸡一样盯着我呢。营兵将领的银子我可不敢收。”

  杨金水道:“嗯,我晓得。这封奏疏一上,你就是南京营兵将领们的恩人。有这群丘八在,今后你在南京城的平安就更有保障了。”

  “不过,恕我直言,奏疏到京之日,就是你与严党彻底决裂之时。”

  “你搅了他们裁撤劲旅、养寇自重的大计啊!”

  林十三道:“没有办法。做事情哪能回回刀切豆腐两面光?我不是严家的孝子贤孙,我是皇爷的人!”

  “请杨公公派专人护送,将这封奏疏八百里急递入京。”

  数日之后,永寿宫大殿。

  嘉靖帝正在召开一场御前议政。内阁成员、部院大臣皆在议政之列。

  嘉靖帝虽数十年不上朝,不上朝却不等于不理政。像这样的御前议政,每隔七日便有一次。

  这位爱在臣子面前装神秘的皇帝,依旧盘腿儿坐在青纱帷帐之中。

  他拿起铜锤,敲了一下铜磬。“当!”清脆的铜磬声回荡在大殿内。

  吕芳扯着嗓子唱道:“议!”

  司礼监首席秉笔黄锦拿出了林十三的奏疏:“南京振武营兵变之事,经皇爷派员彻查已有一个半月有余。”

  “如今终于查清了前因后果。”

  黄锦将林十三的奏疏通篇诵读给了众人听。

  严嵩听后眉头一皱。

  严世蕃则是怒而面赤:好啊,林十三这小子终究把我们给涮了!

  严世蕃连忙给自家舅舅,新任吏部尚书欧阳必进使了个眼色。

  朝堂上有大佬,也有打手。

  大佬总是正襟危坐,不发一言,轻易不表明态度。

  只有打手才会蹦出来吐沫星子横飞。

  欧阳必进已经给严党做了多年打手。可如今他贵为吏部尚书,自认为已是大佬。才不会看到严世蕃一个眼神就蹦出来喷吐沫。

  欧阳必进转头望向武选郎方祥,给他使了个眼色。

  今日议政,核心议题是军事。方祥虽不是部院大臣,却是有司郎官。

  有司者,有关部门是也。故他也在议政之列。

  方祥立马蹦了出来:“林十三是奸臣!”

  “当”,一声铜磬响。吕芳道:“皇爷问方郎中,为何说林十三是奸臣?”

  方祥替严党发声:“谁人不知,黄懋官是清廉自守,勤勉做事的好官?刘世延是平定振武营兵变的功臣。”

  “林十三却将兵变的黑锅扣在了他们身上?这是颠倒黑白!奸臣所为!”

  兵部尚书杨博站了出来:“不对吧。一个半月前,朝廷一百二十九位清流言官上奏疏,参劾刘世延。”

  “他们参刘世延在兵变当夜,因年少轻佻不顾大局,擅调五营兵平叛,导致事态恶化,逼反了振武营。”

  “后刘世延被乱军所围,不得脱身。为活命不顾廉耻,取悦叛兵,向叛兵许诺白银十万两。”

  “难道一百二十九位清流言官都是错的。唯有你方郎中是对的?”

  杨博这是在借力打力。那一百二十九位清流言官皆是徐阶的人。

  在振武营这件事上,杨博的态度是力挺林十三。

  这并不是因为林十三救过他的命。

  试想一下,如果严党今日能够通过阴谋诡计,裁撤东南备倭营兵。那么明日严党就能在九边照葫芦画瓢,裁撤边军。

  这个头不能开!会严重伤及疆臣党的利益。故杨博今日得想方设法扼杀严党的阴谋。

  杨博转头看向次辅徐阶:“徐次辅,是不是这样啊?”

  徐阶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之前草率了。当时应该集中力量随声附和严党,想法子裁戚部、俞部。为什么要节外生枝,参刘世延?

  这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徐阶不能自己打自己党羽的脸,只能含糊其辞:“啊,兵变当夜刘世延可能、或许,的确有做的不太妥当的地方。”

  “不过把兵变原因全归结到他身上,有失公允。”

  杨博乘胜追击:“林十三的奏疏不是说了嘛,兵变不光是刘世延造成的,黄懋官也难辞其咎。”

  方祥道:“兵变明明是因备倭营兵来自民间招募,军纪涣散,桀骜难驯。”

  杨博道:“怪哉。想当初胡宗宪上奏疏,在义乌招募备倭营兵。你方郎中也好,严阁老、小阁老也罢,都是赞成的。”

  “当时的确有清流言官反对在义乌招兵,理由也是‘桀骜难驯’。但我记得当时方郎中还专门写了一道疏,驳斥他们来着。”

  “怎么到了如今却出尔反尔,说备倭营兵桀骜难驯?”

  今天的方祥被昨天的方祥打脸了。方祥无奈,只得小声道:“此一时彼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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