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晃了晃手中的瓷瓶,说道:“里面的寻欢散还有不少,说不定哪天我就误服中毒了呢。”
这寻欢散是种霸道且不正经的毒药,但对秦亦来说,这又何尝不是种解药呢?
早上释放之后,他便把寻欢散收了起来。
当宁莞言反应过来,伸手道:“给我。”
秦亦缩回手去:“莞言姐要这做什么?”
“我怕你再中毒!”
宁莞言咬牙切齿道。
“莞言姐,我会小心的,不会轻易中毒。”
除非…我忍不住了。
秦亦在心里加了一句。
见秦亦小心翼翼的把瓷瓶收了起来,宁莞言冷声说道:“你最好别再中毒!”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我再中毒,莞言姐难道还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做梦!”
宁莞言下意识的抹了一把嘴,冷声道:“让你的月容救你吧!”
“……”
几句拌嘴,似乎冲破了那份尴尬。
两人的关系,再次恢复如常。
……
在树林间休整片刻。
待日头逐渐升高,秦亦扶着宁莞言上了马。
或许是因为宁莞言受伤,又或许是因为两人之间产生的微妙变化,秦亦顺理成章的坐在宁莞言身后,一如早上那般,十分默契。
路上,宁莞言极力想让自己的身子往前些,仿佛在跟自己赌气,不让身体跟他接触。
不知是因为马鞍的空间太小,或者是秦亦故意往前,反正她的后背紧紧贴在秦亦那宽阔温暖的胸膛上,根本移动不了。
最后她只能认命一般,不再动弹。
而秦亦确实是故意贴上来的,他想试试,身体的变化到底是因为寻欢散所至,还是他真好了?
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宁莞言近在咫尺,但秦亦除了悸动之外,身体再无其他反应。
看来,还是得寻找三大神药啊!
至于寻欢散,只能算作短效药,治标不治本。
不多会,两人再次回到山谷间。
此时的山谷,一片狼藉。
持剑和持刀蒙面人的尸体横亘在山谷间,而两侧的山脚下,零星躺着几个面目全非的尸体,是被秦亦轰炸至死的弓箭手,从山上滚落下来。
宁莞言坐在马前,最先看到这一幕。
“都是你杀的?”
秦亦点头,随后才意识到,宁莞言的角度根本看不到他的动作,于是说道:“出言侮辱莞言姐的人该死,敢打伤莞言姐的人,更该死!”
“……”
温热的呼吸吐在耳边,让宁莞言回想起当初在三清山的密林中,他杀了独眼怪人后,对她说的同样是这句话。
他从未食言。
宁莞言目视前方,目光温柔许多。
这个时候,一道人影突然从山谷上方飞来,稳稳的落在地上,脚下没有飞起一丝尘土。
宁莞言见状,立马说道:“此人很强!”
秦亦如临大敌,翻身下马。
人影向他们走来,两人终于看清他的穿着。
来者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穿一袭浅绿色的长袍,胸口处还绣着一个“碎”字,头须渐白,但精神矍铄,更让秦亦感觉熟悉的是,他的胳膊上套着数个铁圈,这一幕似曾相识。
而宁莞言见多识广,直接开口:“敢问前辈是否来自碎星门?”
来者拱手道:“在下碎星门,殷司祁。”
宁莞言闻言松了口气,同样拱手:“云骑卫大将军宁莞言,见过殷长老!”
在秦亦的搀扶下,宁莞言跳下马背,随后又小声为秦亦介绍起来,原来此人是碎星门的右长老殷司祁,一套碎星拳打的出神入化,闻名江湖。
殷司祁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说道:“有近百人在此地埋伏,但全部被人杀害,不知宁将军可否清楚他们被何人所杀?”
宁莞言见秦亦朝她眨了下眼,瞬间便懂了他的意思,摇头道:“并不清楚。”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曾经的宁莞言不会撒谎,一撒谎就脸红,而今就算撒谎也脸不红气不喘,这一切都拜秦亦所赐。
殷司祁在一刻钟前便赶过来了,山谷之间的惨状让人触目惊心,最关键的是,他并不能从这些尸体的状态分辨出他们死于何种兵器之下。
开始他怀疑是宁莞言所为。
毕竟这些人埋伏在此地,为的自然是锁龙骨。
但宁莞言不过是个将军而已,顷刻间将这数百名弓箭手击杀,那得需要四大宗门掌门人的实力才能办到,显然她没这个实力。
因此对于宁莞言的话,殷司祁并未多想,只是皱眉分析道:“我从定州码头赶来,一路上并未发现有暗哨潜伏,唯独来到此处,看到这些尸体。”
“若是不出意外,这些人埋伏在这里,就是为了狙击你们,只是不知是谁出手,提前将他们杀了。”
秦亦心念一转,说道:“我们也纳闷呢,昨天见过朝天宗的楚宗主,他还曾对我们说,从我们下船之后便有人一路尾随,前路或许凶险,结果我们一路走来,除了昨晚住的驿站着火之外,再没有遇到半点险情。”
“楚宗主…”
被秦亦一提醒,殷司祁恍然大悟:“或许楚宗主知道我今天上午才能赶到,而他又要提前回去,便出手解决了这些人。能以迅雷之势将这百余人完全斩杀,怕是也只有楚宗主有此实力了!”
“那还要多谢楚宗主了。”
秦亦深以为然,感慨道:“若不是楚宗主能够未卜先知,杀了他们,那我们此时怕已遇害。”
殷司祁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你们转走旱路太过突然,这才容易发生意外,现在由我护送你们到达遂州,这一路上就不用担心了。”
秦亦和宁莞言对视一眼,道:“多想殷长老!”
随后,两人再次上马,殷司祁这才留意到宁莞言受伤的小腿,疑道:“宁将军受伤了?”
不等她回答,秦亦道:“昨晚驿站大火,我去救火的时候差点被砸到,多亏莞言姐出手,我才全身而退,不过莞言姐被砸了一下。”
“……”
殷司祁点头,也不做多想。
————
第131章 宁:咱们是什么关系?(三更求订阅)
盛平八年,八月初六。
在殷司祁的护送下,秦亦和宁莞言在三天前便安全到达遂州境内,随后他们又用了两天时间,抵达出境前的最后一站——江陵。
因为有地势和气候的优势,江陵水流繁密,盛产粮食,再加上毗邻南楚和交通便利的缘故,商业也极为发达,是大梁除京都外的第二大都市,甚至只论财力的话,要比京都还要富硕。
秦亦和宁莞言到达江陵后,先来到码头,经过一番打探后才得知,使团乘坐的船只,最快也要后天中午才能抵达,他们还需要等两天的时间。
商量之后,他们便进了江陵城。
江陵作为鱼米之乡,读书人如过江之鲫,是大梁境内文风最为鼎盛的地方,一进江陵城内,便能感受到浓浓的文人之气。
街上书生打扮的公子比比皆是,吟诗作词者也不在少数,甚至还有说书先生在酒肆门口,将当初京都七夕诗会的一幕,娓娓道来。
酒肆门外,书生们对此高谈阔论。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南楚三皇子败在此词之下,倒是他的荣幸!”
“不过这词出自镇国公公子之手,匪夷所思…”
“听说这位宁公子便在此次出使之列,使团乘坐的船只,再过两天便会抵达江陵,到时候,我等一起瞻仰一下宁公子的风采!”
“就是不知宁公子是否会在江陵逗留,我等读书人也好跟宁公子切磋一二…”
“……”
这个时代,信息相对闭塞。
哪怕是京都人士,也有许多人不知宁国韬的诗词出自秦亦之手,更何况这些江陵书生了。
从酒肆门口走过,宁莞言问道:“后不后悔?”
秦亦看她,有些疑惑。
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书生身上,也并未听清他们刚才讨论的话题。
宁莞言便道:“世人只知那两首七夕诗词是国韬所写,对于你却未曾听闻。再过些年,怕是京都都没多少人知道这诗词是你写的,你不后悔吗?”
“莞言姐,你觉得我在乎吗?”
秦亦笑道:“倘若我想,我的名字很快便能家喻户晓,何必在意这么两首诗词?”
宁莞言撇撇嘴,很想说他太过自大,但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自大这种词,用在她弟弟身上倒是合适,而秦亦不过是太自信罢了。
于是她改口问道:“咱们现在去哪?”
“找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吧!”
秦亦由衷说道。
最近几日,虽然有殷司祁护送,但一路上都是风餐露宿,根本休息不好,尤其是殷司祁把他们护送至遂州离开后,无相阁的人并未出现。
他们觉得,无相阁肯定派人暗中相随,但却不敢大意,全程依旧神经紧绷,身心俱疲。
还要在江陵待两天,他们现在唯一想做的便是好好休息一场。
宁莞言看着来往的行人,叹了口气。
“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最危险的。”
路上,秦亦曾跟他说过,那些蒙面杀手,并不是擒龙闕的人,而是肃王和康王世子所派。
后来她一想,弓箭手加几个武艺跟她相差无几的蒙面杀手,确实不像擒龙闕这种宗门做派。
至于肃王和康王世子为何会派人抢夺锁龙骨以及暗杀秦亦,她也分析过原因。
抢锁龙骨,自然是跟储君之位争夺有关。
暗杀秦亦,便是私仇了。
秦亦问宁莞言,要不要将肃王的所作所为启禀盛平帝,最后被她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