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灵州城，秦亦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淮阳县属于灵州城，所以秦亦的原身从小到大都听过灵州城，这或许是每一个淮阳人都梦寐以求想要来的地方，就跟农村小子渴望进城是一样的道理。
而陌生的是，即使从小到大念叨过无数次，但秦亦却一次都没来过灵州——不对，他曾经来过一次，还是上次从淮阳离家出走时，但也只是途径此地而已，并未逛过。
今天晚上在这里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就要启程返回淮阳，所以秦亦吃完饭后，准备带着古月容好好逛一逛灵州城。
或许是下过雨的缘故，街道有些潮湿。
即使如此，街道两侧依旧有不少商贩小摊，沿街叫卖声不绝于耳，车水马龙，行人如织，热闹程度比起京都来都不遑多让。
两人沿着街道，走走停停，遇到一些卖首饰的小摊，古月容都会停下看两眼，不过当秦亦要买给她时，古月容又总推说不要，说只是看看。
秦亦便觉得女人好生奇怪，既然不买，那为何还要看那么久？或许，这就是男人从不能理解的逛街的乐趣。
不过到了最后，秦亦还是没忍住给古月容买了一些她驻足时间很久的小饰品，虽然古月容嘴上说着不要，但是当秦亦真给她买了之后，古月容脸上的开心还是掩饰不住的。
秦亦也不禁感慨，跟古月容认识那么久，其实真正意义上为她买东西，也只有这次而已。
第一次给古月容送东西，是送的紫色玉锦做成的衣服，那次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送，因为秦亦没有花钱，并且还是想借古月容的手，将衣服送给岚汐公主，好推广紫色玉锦。
第二次则是从江陵返回途中，阴差阳错去了一趟菱香坊，买了五份香粉，其中一份给了古月容。
而这是真正送给古月容的，也难怪她高兴。
为此，秦亦也感慨道：“月容，以后我会多带你出门逛街的，只要你有喜欢的东西，告诉我，我都会买给你的。”
古月容转身看向秦亦，眼中星光熠熠：“我想要的不是这些东西，我想要的只是你陪着我，只要你能陪我，无论做什么，我都会开心。”
“……”
对于这个答案，秦亦竟无言以对。
古月容要的不多，非常简单，但之前的秦亦却没做到过，有些汗颜。
“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
这个时候，路上不断有人往前跑去，边跑还边重复着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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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僵持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复读机的爱好则是看热闹。
无论古今，无论性别，皆是如此。
所以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往前跑去，嘴里还在重复着“打起来了”几个字时，秦亦和古月容也不禁好奇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打起来不是什么希奇事，又打起来说明这件事持续了不止一次，而且还能在百姓中保持着这么高的热度，这就稀奇了。
最后还是秦亦拦住了其中一人，问道：“敢问这位兄台，不知发生了何事，引来这么多人围观？”
那人被突然拦下，正欲发火，不过上下打量秦亦一番，见秦亦清秀俊逸，穿着不凡——此时，秦亦早已在古月容的劝解下，换下了麻衣，穿上了一件锦绣华袍，一看气质便不是凡人。
再看旁边的古月容，同样如此，所以那人压下火气，客气说道：“想必公子不是灵州人吧？”
秦亦跟古月容对视一眼，说道：“是的，我本京都人士，来此地探亲，今日刚到而已。”
那人点头道：“怪不得呢！那今日倒是让公子给碰上了，恰好能看一出好戏！灵州城守将公子郭平和灵州知府公子高剑南以及李员外之子李慕永向来便不对付，今日竟然因为萃华楼的春桃姑娘，拌起嘴来，或许还有打起来的可能呢！”
“……”
仅仅只是拌嘴，却说打起来了，看来这些人有做新闻人的潜质啊！
秦亦暗自吐槽一句，扭头问道：“月容，这李慕永不会是李慕白的哥哥或者弟弟吧？”
古月容点头道：“应该是他的哥哥。李家便在灵州，而且李慕白之父李炳华年轻时在朝中担任御史一职，后来告老还乡，回了灵州。刚才说的李员外应该就是他了。”
“……”
古家跟李家有远亲，所以古月容对于李家熟悉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秦亦又问道：“李氏现在也在灵州吧？”
古月容眼神暗淡许多，点头道：“正是。”
随后，古月容没再多说一句，但秦亦也能理解她的心情，秦亦本不想再问，结果古月容悠悠的跟他讲起了不少往事。
当初，古月容的亲生母亲因病去世后，古家父女都消沉了许久，尤其是年幼的古月容，对于母亲的离世，一直不能释怀。
古长松还好些，每天需要上朝，所以很快便走了出来，而见古月容整日闷在家里，郁郁寡欢，古长松为此便在时任御史的远亲李炳华建议下，娶了他的妹妹李氏。
李家祖上曾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只不过到了李炳华这一辈，愈发没落，只能做个御史，而那个时候的古长松已经是大梁宰相，是大梁境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
所以李炳华把妹妹李守春介绍给古长松，就是为了靠这种关系重振李家，但是不成想，即使李氏嫁给了古长松，但刚正不阿的古长松却并没有给李家多少助力。
而古长松的本意是，为古月容找一个后娘，给她安慰和关爱，让她快点走出来，但因为古长松身为宰相，公务繁忙，并不清楚李氏跟古月容之间是如何相处的。
但古月容后来凭借参加诗会入朝为官，成为大梁第一女文官，古长松还以为是李氏的功劳，颇感欣慰，殊不知这是古月容逃离李氏的无奈之举，因为李氏经常给她灌输“生的好不如嫁的好”的不符合她三观的理念，让她极为反感。
以至于后来秦亦初入京都，拜访宰相府，被李氏拒之门外，古家父女对于李氏的容忍才达到了极限，古长松休了李氏，将她赶回灵州。
对于李氏，一直是古月容不愿提及的事，显然在她那里受了很大的伤害，不想与她再有瓜葛。
听她说完，秦亦握紧了古月容的手，只觉她的小手有些冰凉，看来，那些年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多好的回忆，哪怕现在说起来，都会让她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秦亦想了想，李氏这么做的目的，或许是觉得古长松没有给李家助力，而她自己要想办法，那就是把古月容嫁给李慕白。
因为李家这一代只有李慕白才学不低，并且拿了会考第一，若是再取了古月容，即使是刚正不阿的古长松，也会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帮他，到时候李慕白前途不可限量，李家自然会水涨船高。
想到这里，秦亦突然觉得，只是把李氏休了赶回灵州，对她是不是太仁慈了些？
“月容，要不要去看看？”
秦亦看着依旧往前跑的人群，问道。
古月容扭头，看着秦亦的视线一直落在前方，显然是想去看热闹的，于是故意说道：“不去。”
“哦，好吧。”
虽然有点失望，但秦亦还是听了古月容的，毕竟今天是特意陪古月容逛街的，自然得听她的，要不然秦亦也不会征求她的意见，既然征求了，那便是要听的。
古月容没想到秦亦回答的如此干脆，她还以为秦亦会劝她去呢！惊讶之余，心中又颇为感动，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还有什么后悔的呢？
于是她笑着说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何不想去看热闹吗？”
秦亦好奇道：“为何？”
古月容说道：“萃华楼，这一听就像是什么风月之地，我自然不想你去，怕你去了，被里面的姑娘迷住魂魄，不要我了！”
“……”
听到原来是这么个理由，秦亦不禁苦笑。
于是他说道：“月容，你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你自己了！”
“哦？”
古月容歪着脑袋，如同好奇宝宝。
秦亦便说道：“你想啊，若真是风月之地，那里的姑娘能有什么好？就你相公这眼界，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们？”
“……”
古月容的脸红红的，这“相公”说的如此自然，如果有…还想听！
秦亦则继续道：“再者说了，月容跟在身边，其他所有女子跟你一比，都会相形见绌，我哪里还有心思看其他女子啊？”
不要忘了，当时我第一次去京都时，初入醉仙阁，当时因为一首‘却道天凉好个秋’被想颜的姐姐邀请上楼，我不是也给拒绝了？我不觉得这个什么萃华楼的姑娘，会比祝姑娘还厉害！我连祝姑娘都能拒绝，其他姑娘怎么能入我眼？”
“……”
古月容点了点头，此刻眼里全是信任，不仅信任秦亦的人品，更信任秦亦的身体，在他没有找到解药之前，肯定能坐怀不乱的…
于是，古月容道：“那咱们去看看吧！”
“月容也想去了？”
“反正闲来无事，要不去看看吧！”
“好嘞！”
秦亦喜出望外，便准备去看热闹了。
……
随着前进的人群，秦亦护着古月容往前。
穿过两条街道后，街上的行人也逐渐开始多了起来，最后以至于有些水泄不通之势，想必已经到了灵州城最繁华的城中心。
秦亦和古月容抬头，便看到此刻屹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色彩斑斓的精致楼阁，有三层楼高，外围挂着粉色灯笼，随着微风在空中飘摇。
整座阁楼充斥着一种鲜艳感，跟周围其他建筑形成鲜明的对比，而且二楼正中间的位置挂着一幅巨大的牌匾，写着“萃华楼”三个大字。
单是从外表来看，秦亦觉得，似乎这天下所有的勾栏都大同小异，没有多少亮点。
秦亦跟古月容来到萃华楼外围之后，就再也前进不得了，主要原因还是人太多了，里三层外三层这么挤着，根本往前不了一步。
而且里面还吵吵嚷嚷的，秦亦纳闷，莫非他们是在外面吵的？
想找人问问，扭头就看到了刚才打探情况时遇到的那位兄弟，而那人也恰好看到了秦亦。
“兄台，巧啊！”
“是啊，兄台也过来了？”
秦亦点点头，指了指前面，问道：“兄台，你刚才说的郭公子和高公子，就在外面吵起来了？”
那人闻言，摇头道：“不是，他们这种身份的公子哥，自然是在萃华楼里面的。”
“那为何我听外面吵嚷的厉害？”
“哎，别提了！”
那人叹气一声，说道：“还不是因为萃华楼要收银子才能进楼这事闹的！若想进楼，就要支付一两银子才行，若是两人搭伙，一两半银子便可以进去。”
“咦，这不是抢钱吗？”
秦亦惊道。
如果说花一两银子吃个花酒，倒也无妨，毕竟消费了，可是花了钱却只是进场，这特么不是明摆了抢钱吗？
就算是京都的醉仙阁，也不敢收门票啊！
“谁说不是呢？所以大家才吵起来了！”
那人不忿道，因为那些吵起来的人代表了外围绝大部分人的立场，他们想进去看热闹，但是又苦于没有银子，便只能吵了。
不过吵架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且这些吵架的还多都是些穷酸书生，他们也只是吵而已，可面对萃华楼那些膀大腰圆的护院，就如同秀才遇到兵了一般，他们根本吵不赢。
于是便在那里僵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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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你还不缺女人
萃华楼的做法，看似不怎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