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觉得，以肃王的手笔和心胸，日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既然如此的话，面对这个难得面圣的机会，自己也不能让他好过！
秦亦说道：“其实在今日之前，草民也只是听说过肃王的大名罢了，并未见到过真人，要说有什么恩怨，草民还真不知道，所以猜测草民刺杀康王世子还起码有迹可循，刺杀肃王实在是无稽之谈。”
说到这，秦亦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草民突然想起一桩事来。”
“何事？”
盛平帝也被勾起了好奇。
秦亦则说道：“当初草民跟随使团南下，在董尚书和宁将军的商量之下，由我跟宁将军二人带着锁龙骨，偷偷离开使团，选择走旱路南下。”
“……”
对于此事，其实朝中有绝大多数大臣是不知道的，听闻之后也窃窃私语。
“本以为，我们这事做的天衣无缝，即使有人暗中打锁龙骨的主意，也不会猜到我们走旱路，所以肯定能够将锁龙骨安然无恙的送到江陵。”
“谁知，从古凌县离开没多久，才到达遂州地界的时候，我们便遇到了杀手！而且这批杀手由上百名弓箭手和三个高手组成！”
“……”
此话一出，朝堂哗然。
原因无非有二。
秦亦和宁莞言是偷偷离开使团的，如此说来除了船舶上之人，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还有杀手能够得知他们的行踪，只能说明，有人里应外合，使团之中或者是船舶之上，必然有人偷风报信！
众臣都不需多想，通风报信之人，肯定是大梁某位位高权重之人，毕竟，无论是南楚还是其他宗门或者其他势力，他们的手绝对渗透不到船上。
因此，想要抢夺锁龙骨之人，就在朝堂上！
而第二个原因更是印证此点。
对方杀手由上百名弓箭手组成，而弓箭手可是官家必备，寻常宗门和江湖游侠是不可能有那么多弓箭手的，能调动这么多弓箭手的人，自然跟大梁军队有磨灭不掉的关系。
两种原因综合之下，说明大梁朝堂上就有想要抢夺锁龙骨之人！
这人是谁呢？
朝中猜测四起。
————
第223章 她快把你骂死了
皇宫，两仪殿。
秦亦的话，很快便激起群臣的好奇心。
而这其中，尤以肃王和兵部侍郎侯勇的表情不够自然，他们或许觉得自己掩饰的不错，但是落在有心人眼中，便很明显了。
尤其是盛平帝，对于有些事情，他早就知道。
不过因为身份的关系，此事牵扯太多，被他刻意压了下去，现在被秦亦提及，他便仔细观察着几位利害相关人的面部表情。
而肃王脸上最开始表露出来的不自然，被他尽收眼底。
随后，心中叹了口气。
盛平帝摆手道：“你继续说。”
得到盛平帝的授意，秦亦便道：“当时在上百个弓箭手和三位高手的阻拦下，草民跟宁将军根本没有半点胜算，我们曾一度想把锁龙骨交出去，毕竟只有活着，才能喊来救兵。”
“可谁知对方要的不仅仅是锁龙骨，还有草民的命！或许觉得我们已是必死之人，所以杀手便肆无忌惮的告诉我们，是康王世子和肃王派他们去的！”
“哗～”
当秦亦抛出这个重磅信息，朝堂上瞬间沸腾。
“一派胡言，血口喷人！”
肃王再也待不住了，他脸色微白，跳出来指着秦亦道：“你是不是以为刚才质疑你行凶之人都是本王安排的，怀恨在心，所以现在找了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到本王头上？你在做梦！”
“……”
其实肃王还是急了，他本该沉着一些。
看到他这么歇斯底里，一个个人精一样的大臣们心中便有了计较。
而秦亦则摇头道：“殿下，草民说这些，并非是刻意针对你，而是实事求是。”
“胡说！”
肃王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为了扳回一城，他想了想，说道：“本王只是觉得，你说的这些不像是真的，更像是编的！”
于是他看向盛平帝道：“父皇，倘若真像他说的这样，在上百名弓箭手和三个高手之下，他是如何拿着锁龙骨全身而退的？难道他还能在上百名弓箭手手下，安然无恙的逃脱掉？闻所未闻！”
秦亦笑笑：“殿下，我们自然逃不掉，也一度以为要命丧当场，好在，我师爷及时出现，这才救了我们，并且杀了那些杀手！”
“……”
这话一出，倒没多少人怀疑，毕竟秦亦的师爷可是无相阁阁主姜南絮，别人或许对付不了那么多弓箭手和杀手，但姜南絮就很轻松了。
“肃王殿下莫急，刚才那些话，也不过是那些杀手的一家之言而已，或许，他们在临死之前故意不说实话，想要嫁祸于康王世子和肃王呢？”
“……”
秦亦坏就坏在，这看似是在帮肃王说话，可被他一提醒，大家都想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谁在临死之前还会想着撒谎啊？
那如果秦亦所言不虚的话，康王世子和肃王指使杀手抢夺锁龙骨和杀秦亦的事情就十有八九了。
尔后群臣又在思索，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康王世子和秦亦之间的恩怨仇恨好理解，那肃王的诉求是什么呢？
锁龙骨？
群臣不傻，稍微一思考，就想到如果锁龙骨在大梁境内被抢走的话，对于镇国公府，对于岚汐公主，对于东宫，最后对于肃王，意味着什么。
可以说，只要锁龙骨在大梁境内被抢，最后得益之人只有肃王一个！
这么想，嫌疑人就彻底出来了。
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可。
秦亦又继续道：“对于杀手临死前的指认，我跟宁将军一致认为是诽谤诋毁，肃王高高在上，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置岚汐公主和大梁于不顾、对大梁不利之事？这事最多也就是康王世子指使的，而肃王不过是那几个杀手临死之前拉的替罪羊而已！”
秦亦明白，即使他指认肃王，最后也大概不了了之，毕竟他是盛平帝之子。
既然如此，倒不如恶心恶心他。
秦亦嘴里口口声声说跟肃王无关，可哪一句又都能让人联想到，此事就是肃王做的！
群臣默然不语，心中一片欷歔。
尤其是肃王的几个拥趸，心中更是难受。
“秦亦，你想说什么？”
盛平帝微微皱眉，他知道不能让秦亦再这么说下去了，不然争储的丑闻就要暴露在明面上了。
“陛下，草民只是觉得，怀疑并不能拿来当做指证别人的工具。就比如，那些杀手当面承认是康王世子和肃王下令指使他们，可我跟宁将军因为没有证据，即使怀疑，也没指证过谁。”
“所以，草民恳求诸位大人，倘若没有证据，也不要再随便指认我，我会生气的。”
“……”
此话一出，众臣看向秦亦，眼神复杂。
秦亦刚才那些话虽说没有指证肃王，但却句句打在肃王脸上，谁都清楚，他就是在怀疑肃王！
而且他用这种方式，间接的告诉盛平帝，他为何会刺杀康王世子和肃王，那是因为他们该死！
即使日后有证据指认秦亦，盛平帝怕是也不能对秦亦如何了，因为此事秦亦占理在先。
而秦亦的目的，已经达成。
你不是找我的麻烦吗？
现在让秦亦这么一说，肃王估计短时间内不敢再对他做什么了，起码在京都，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他得老老实实的。
毕竟，现在大家都开始怀疑他了。
盛平帝摆摆手道：“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而旁边的宦官见状，知道盛平帝乏了，于是便出声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今日朝堂之上，最关键的事情莫过于赏赐秦亦了，而今赏赐完毕，群臣也没了上奏之事，盛平帝先行离开两仪殿，群臣也陆续退朝。
这个时候，那位宦官再次道：“肃王和秦公子请留步，陛下在议事厅中召见！”
肃王看了秦亦一眼，率先迈步而去。
太子走到秦亦身旁，跟他说道：“放心去吧，不会有事的。等出宫之后，去东宫一趟，本宫今日为你设宴！”
“谢过殿下！”
秦亦向肃王鞠躬致意，因为他第一次进宫，更不知道议事厅在哪里，因此只能跟随那位宦官，朝着两仪殿后走去…
……
议事厅中。
盛平帝已经换下龙袍，此刻身穿一身同样明黄色的长衫，躺在软榻之上。
盛平帝身旁则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妃子，此刻正在帮盛平帝按着额头。
肃王先一步进入议事厅，毕恭毕敬道：“儿臣见过父皇和母后。”
秦亦进厅时，恰好听到一声“母后”。
他看了肃王一眼，只见肃王脸上并没有太多其他情绪，看到这位妃子也没有任何欣喜，根据他所听闻的消息，肃王和四皇子雍王皆乃刘贵妃所生。
看肃王这表情，这位妃子定然不是他的生母。
这时，那位宦官在他身边小声道：“这便是当今皇后。”
秦亦会意，行礼道：“草民秦亦，见过圣上和皇后娘娘！”
盛平帝扫他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皇后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秦亦，随即露出一抹笑容：“你就是秦亦啊？不错，你那首‘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写的很好，岚汐和本宫都颇为喜欢，没想到你不仅诗才颇高，长得也很俊俏。”
“皇后娘娘谬赞了，草民愧不敢当！”
秦亦谦虚回道。
而肃王的脸色铁黑一片。
他在秦亦之前进入议事厅，而且提前给盛平帝和皇后打了招呼，结果呢，两人并未搭理他，虽说盛平帝同样没有搭理秦亦，可皇后却跟秦亦在那里有说有笑，不是明摆轻视于他吗？
肃王心中很气。
“不必太过谦虚，你当得起本宫夸赞。”
皇后再次看向秦亦，有些好奇道：“你是不是得罪过岚汐？”
秦亦苦笑一声：“草民跟岚汐公主有些误会，公主曾跟皇后娘娘提过在下吗？”
“何止提过。”
皇后认真道：“她都快把你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