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拍拍他的肩膀道：“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辜负莞言姐的！只是刚从南楚回来，还有许多事没有理清。等处理完京都的琐事后，我会前往北疆战场，跟莞言姐共同御敌。等我们携手归来之时，这声姐夫，你就可以随便叫了！”
“好，一言为定！”
宁国韬跟秦亦击掌为誓，随后笑道：“不过就算你不提醒，我也不敢叫啊！即使我爹心中不痛快也不会为难你，打我一顿是免不了的，我才不傻！”
“……”
“少爷！”
这个时候，一道黝黑粗壮的身影从后院中飞奔而来，直接跑到秦亦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少爷，你总算回来了！”
秦亦上下端量一番，终于确定，眼前这又黑又粗的小胖子，是他的小厮来福！
“来福，这才一个月的功夫，你怎么成猪了？”
宁国韬也笑道：“别说是你了，我刚回来时，也被他吓了一跳！”
之前的来福非常瘦小，现在他也小，却不瘦，脸色也愈加黝黑，跟野猪成了精一般。
来福摸着脑袋讪笑两声，随后又把秦亦走后发生的事情，简略讲了一遍。
因为秦亦把来福留在镇国公府上，全权负责酿造烈酒之事，来福也尽职尽责，为了避免酿造核心和细节被人偷去，很多时候都亲力亲为。
人一忙起来，黑一些是难免的。
而因为他掌握着烈酒，所以在京都城，起码武将圈里非常出名，但凡来镇国公府讨酒喝的武将都认识他，毕竟镇国公说了，烈酒是秦亦的产业，他喝烈酒也得跟秦亦和来福要，所以想喝酒的武将必须跟来福搞好关系。
现在来福酒量大涨，肚子都起来了。
秦亦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因为下人早已进府通禀，此时镇国公宁忠和宁夫人已经迎了出来。
“小侄见过伯父，伯娘！”
秦亦快步走上前去，认真作揖行礼。
“贤侄总算回来了，你伯娘这几天在我耳边可是一直念叨你的名字！若是你再不回来，我都打算亲自带兵去迎你了！”
宁忠心情不错，说完哈哈大笑。
宁夫人白他一眼，看着秦亦，一脸欣慰：“别听你伯父瞎说，我是担心你路上遇到危险。”
随后拉起秦亦的手道：“亦儿，赶了半天路，肯定饿了吧？走，咱们去吃饭！”
说完，一行人去往膳厅，来福则按照宁国韬的嘱咐，带人去把马车上秦亦的行礼，从车厢中搬进了秦亦的厢房。
……
镇国公府，膳厅。
看到秦亦，宁家人心情都不错，除了宁夫人偶尔想起昨天离开的宁莞言时，略微伤感，毕竟若是宁莞言在的话，这一幕该有多好？
秦亦陪着宁忠小酌两杯，然后也聊了聊路上的一些见闻，而宁忠并没有问什么关键问题。
待吃完了饭，宁忠把秦亦单独叫到前厅，并且屏退了下人。
前厅中，只有他们二人。
“祝家姐妹，都安排妥当了？”
关于在南楚发生的事情，宁莞言或许不会对宁夫人多说，但肯定会告诉宁忠，毕竟宁忠对于大梁朝堂的风向乃至格局更加了解，有些事情让他帮忙参谋参谋更好。
因此秦亦并不吃惊，点头道：“伯父，已经都安排好了。祝家大小姐被我送到了无相阁，有我师父和师爷的照看，应该不会有人知道。祝家二小姐则被我带回了京都，刚才委托古小姐，把她安排进了宰相府，跟在古小姐身边。”
宁忠听完，捋着胡须，点头道：“可以，这么安排倒也合适。无相阁乃四大宗门，倘若他们想隐藏些消息，应该不会有人知道。而且即使有人知道祝家大小姐在无相阁，也不敢贸然闯入。”
随后他又道：“至于祝家二小姐，你这么安排倒也无可厚非。毕竟莞言去了北疆，若是突然安排一个陌生女子进来，外人肯定会怀疑。把她放在古月容身边，确实是步妙棋，到时只需给她一个合适的身份，时间久了，便不会有人怀疑。”
秦亦点头：“伯父，小侄就是这么想的。”
宁忠点头，随后又感慨道：“若不是听莞言亲口说你是无相阁弟子的话，老夫真不敢信。”
秦亦闻言，问道：“伯父，不知陛下可否知道我是无相阁弟子的事情？”
宁忠摇头道：“陛下在使团返京时，在朝堂上尽数奖励有功的使团成员，其中也多次提到你，说等你返回京都之时，只要你开口，四品之下的官员可以任你挑选，朝中许多官员都羡慕不得。”
尔后宁忠又道：“下朝之后，董大人找到我，跟我说了你是无相阁弟子的事情。他之所以没有在朝堂上公开你的真正身份，一来是觉得，这种事情还是由你本人说更好。再者便是，他委托于我，让我劝劝你。”
“劝我？劝我什么？”
秦亦有些好奇。
“此番出使，董大人亲眼见识过你的才能，觉得你不进入朝堂为官，实在可惜。而董大人现在已经做了礼部尚书，还曾向我承诺，只要你愿意进入礼部的话，以后他会护你周全！而董大人的年纪，最多再做五年…”
秦亦听完宁忠的叙述，瞬间懂了。
董洪新是想让他放弃宗门的身份入朝为官，而且会亲自培养他，若是他表现好的话，等五年后接任他的尚书一职也不是不可能。
见秦亦皱眉思索，宁忠又道：“此事你也不必着急回复，多留些时间考虑便是。”
秦亦点头，其实此事也不必考虑，因为他心中的答案就没变过。
这时，宁忠又说起南楚之事。
“老夫万万没想到，南楚王权更迭，竟会因你们出使而改变。当然了，南楚那边传来的消息也只说明武帝是因病意外去世，并未提及其他。”
秦亦点头：“这倒是正常。毕竟明武帝派人抢夺锁龙骨的事情并不光彩，再加上朱彦庆因为此事意外登基，算是因祸得福，自然不会拿出来说。”
宁忠站起来，在前厅中来回踱步：“他虽然不会透露明武帝被炸死的真相，但是心中怕是早已将你恨之入骨，而且我听莞言说，你们回程时，朱彦庆曾派了两队锁甲骑兵和擒龙闕弟子拦你，最后全被你杀了，再加上你把祝家姐妹带回大梁，他必然会寻其他方法来对付你。”
秦亦笑了笑：“伯父，只要不是向大梁施压，那我不会怕他。”
宁忠看向窗外，说道：“这你可以尽管放心，此次出使南楚，你立下大功。陛下不会因为南楚那边说了什么就问罪于你。”
随后，两人又说了些关于南楚的事情，宁忠才点到正题：“康王世子被杀的事，你听说了吧？”
秦亦正欲开口，宁忠打断了他：“无论这事是谁做的，都不是你做的，懂吗？”
“……”
看着宁忠那无比犀利的眼神，秦亦点头。
“伯父，我懂了。”
以宁忠对秦亦的了解，尤其宁忠还是为数不多见过手枪的人，他百分之百确认，杀了康王世子的人就是秦亦。
而他制止秦亦承认，无疑是要告诉他，无论身处何时何地，无论面对的人是谁，都不能承认是他杀的康王世子。
“只要没有证据，就永远不可能是你。”
宁忠再次重复一遍，随即又道：“我听莞言说了你们从古凌县码头前往江陵的事。”
“……”
听到这，秦亦再次心虚，随即又释然。
就算宁莞言会把两人之间的事说了，也肯定是告诉宁夫人而不是宁忠，当然了，宁莞言大概率是不会说的，她应该没有那么傻。
“所以，康王世子该死，杀就杀了。肃王嘛，也该死，毕竟他想害你，站在你的立场，杀了他又有何妨呢？”
尔后，宁忠话锋一转：“可他的身份不是康王世子能比的，若是你真杀了他，现在不可能在府上这么跟我说话，所以，你还是莽撞了些。但好在最终没有成功，也算是敲打他一下。”
最后，宁忠说道：“你要记住，他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死在你的手上。因为跟你比起来，还有人更希望他死！”
“……”
————
第208章 嫁不出去的宋小姐
因为宁忠喝了不少酒，并没有再说太多。
从前厅出来，宁忠便回后宅歇息了。
秦亦本来喝了两杯烈酒，微醺。
但跟宁忠说完话后，如醍醐灌顶，酒意全消。
想要肃王死的人，不止他一个…
跟他比起来，还有人更希望肃王死…
秦亦反复琢磨宁忠的话，最后恍然大悟。
确实，秦亦昨晚莽撞了。
毕竟杀一个世子跟杀一个皇子，概念不同。
而且康王失势，再加上当初因为康王陷害，盛平帝把秦立新贬至淮阳县，本来就心有愧疚，所以即使有证据明确指向秦亦，或许盛平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
为了秦立新，为了古长松，为了宁忠，也为了这次出使南楚，秦亦做出的诸多贡献。
可若是杀了肃王，盛平帝便不会如此仁慈。
因为秦亦那是在挑战皇家权威，哪怕没有证据证明是秦亦动的手，盛平帝也大概率不会容忍。
到时候，秦亦肯定不会束手就擒，最终结果或许就是他逃了，而他身边的人留在大梁遭殃。
因此，他昨晚的行为很莽撞。
而宁忠的话无疑为他打开了一扇新门。
谁想让肃王死，而且杀了他还不必承受盛平帝的滔天怒火呢？
答案只有一个。
秦亦眯起眼来，显然想到了方法。
从江陵带回来的礼盒，除了古月容的香粉，秦亦也在饭桌上送了古夫人一份，因为上次古夫人寿辰的时候，他就听宁莞言说过，古夫人喜欢松玉斋的胭脂香粉，菱香坊的东西，他自然也喜欢。
送宁忠的则是江陵特产龙井茶。
此刻，他睡意全无。
于是他跟宁国韬打了声招呼，并没有让他陪同自己——现在的宁国韬虽然表面上看着依旧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他已经是主客司的郎中，正经的主客司一把手，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所以秦亦并没有再打扰他。
再者就是，以秦亦现在的身手和身份，京都城内怕是不会再有人不开眼了吧？
况且他要办些私事，于是从房间里拿了一个礼盒，来到了街上。
巧合的是，从镇国公府出来，刚从兴合坊门外走出，秦亦便碰到了几个熟人，正是兵部尚书之子田庆阳和兵部侍郎之子侯坪军。
秦亦跟这两人也算有些渊源，不仅打伤过田庆阳，而且还炸了这两人的家。
俗话说仇人见面，份外眼红，只可惜时隔一个月的时间，田庆阳和侯坪军再次见到秦亦，脸上早已没了当初的桀骜不驯，眼神躲躲闪闪，明显有些惧怕秦亦的样子。
秦亦看向他们的时候，两人都低下头去。
秦亦大概能猜到原因，肯定是康王世子被杀和肃王遇刺的消息一传开，兵部尚书田世友和兵部侍郎侯勇特意训诫过他们，让他们以后不要再招惹秦亦，毕竟他们的关系再厉害，难道还能厉害过肃王和康王世子？
就连两人，秦亦都不放在眼里，倘若他们继续招惹秦亦，那不是送死吗？
想到这里，秦亦倒觉得昨天晚上的刺杀值了。
随后，秦亦在大街上一路闲逛，最后来到了西市对面的尚寿坊。
锦绣布坊门前已经门庭若市，生意红火。
秦亦刚一进门，在大厅中巡视的掌柜宋鸿梓便看到了他，笑着要跟他打招呼，秦亦见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快步走到他跟前。
“宋掌柜，生意不错。”
“托秦公子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