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脸上伤势太重，一笑就牵动伤口，疼的他吸着凉气。
“师父，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没用了？”
半晌之后，冯秋桓抬起头来，看着谢平云，一字一句问道：“所以你现在只觉得我丢你的人？恨不得跟我划清界限，免得让你颜面无存？”
“秋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谢平云摆手道：“师父之前多器重你？一直拿你当成我的接班人来培养，难道你都忘了？”
“师父也说了，这是之前。”
冯秋桓眼中闪过一抹冷嘲：“现在呢，现在你想培养的接班人，怕是宋玉那个软货吧？”
“……”
此话一出，谢平云默然，而大殿一旁隔间的墙上映着一道黑影，一晃而过。
宋玉是冯秋桓的同门师弟，也是谢平云继冯秋桓之后，收的第二位弟子。
古语云，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人是最怕比较的。
宋玉也算人中豪杰，无论相貌、谈吐乃至身手都高于同辈弟子，但却比不上冯秋桓。
再加上他还对冯秋婉有过想法，这就导致冯秋桓对他态度很差，一再打压于他。
而冯秋桓作为大师兄，又特别受师父谢平云的器重，所以谢平云这一脉的弟子对待宋玉时，都看着冯秋桓的脸色行事，轻视宋玉。
毕竟冯秋桓是谢平云的接班人，以后是会成为长老的人，同门弟子肯定不敢触他的眉头。
这就导致，宋玉在门中受了多年打压。
本来谢平云想让冯秋桓竞争张之于离开后空缺的长老之位，毕竟倘若阁中两个长老都是他们这一脉的人，那是何等荣耀？
可结果呢，冯秋桓不仅没竞争上，还受伤了。
自从冯秋桓受伤以来，除了他本人之外，最觉得没面子的当属谢平云了，毕竟，没人想培养一个阉人当接班人。
因此，从那天起，谢平云开始逐渐疏离阉人冯秋桓，转而亲近宋玉——毕竟除了冯秋桓外，无论从资历还是修为，他门下的弟子就属宋玉最强，他当然要培养宋玉成他的接班人。
这点毋庸置疑，而且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清且理解他的做法，大家心知肚明，可像冯秋桓这么当着他的面问出来，属实让谢平云下不来台。
但看出来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谢平云看向冯秋桓，心中叹息一声，或许他也好奇，怎么原来也没发现冯秋桓情商这么低呢？
随后他叹气道：“秋桓，你知道的，师父一直拿你当接班人培养，就连之前沐漓那个长老，师父也是为你争取的，难道你忘了？”
“……”
冯秋桓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平云则继续道：“那师父现在让你继续做我的接班人，把咱们这一脉的弟子托付于你，你做吗？”
“我不做！”
冯秋桓抬头，态度斩钉截铁，随后他又眯起了肿胀的眼睛，冷声道：“我不想做什么接班人，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什么事？”
“杀了秦亦！”
冯秋桓咬牙切齿道：“是他伤了我，要不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步境地，我现在只想杀了他，才能一解我心头之恨！”
谢平云闻言：“秋桓，你看看，你现在的心思并未放在师门之上，而师父的年纪大了，必须为我们这一脉考虑，这个担子只能落在宋玉身上，你也不能迁怒于他！”
“哼！”
冯秋桓冷哼一声，显然他依旧看不起宋玉。
隔间的黑影再次晃了晃，只是冯秋桓不知。
随后，谢平云又问道：“秋桓，你突破了？”
虽然刚才冯秋桓只是简单拿着匕首前冲，寻常弟子单纯觉得他很快，但对于他到底多快，并没有太多具体概念，那是因为他们境界太低。
而谢平云的无相神功已有三重二层之境，所以他能分辨出，刚才冯秋桓那全力一击早已突破了二重之境，他现在已经达到了三重之境！
要知道，他曾给冯秋桓吃过那么多无相丹，也让他闭关多次，但是都没突破二重，还让沐漓捷足先登，率先一步达到三重之境，不然那个长老之位早就是冯秋桓了！
现在时过境迁，冯秋桓已经做不了长老，而且还受了阉割之伤，而他却突破了，不知是悲是喜。
冯秋桓冷声道：“是啊，还要拜秦亦所赐，我已经突破了二重之境！”
谢平云再次叹息：“秋桓，恭喜啊，当初师父费了那么大的功夫，你都没有突破，现在却突破了…”
“……”
或许也想到了陈年往事，冯秋桓默不作声。
隔间中的黑影有些坐不住了，晃动两下，最后不知碰到了什么，发出声响。
谢平云侧头看了一眼，随即轻咳一声，隔间中的黑影这才停止晃动。
于是谢平云道：“秋桓，你糊涂啊！以你现在三重之境，想杀一个秦亦，岂不易如反掌？”
“……”
冯秋桓抬头看向谢平云，依旧没有放声。
谢平云则继续道：“之前你败给秦亦，并不能说你的修为不如他，只是他的祖传轻功更好罢了！而你现在突破二重之境后，他的轻功便没了优势，你杀他岂不易如反掌？”
“只是，你挑选错了地方，你在阁中动手，哪怕姜南絮不出手，就凭沐漓，她也是三重之境，你觉得你能那么轻易得手？更不要提其他弟子了！”
“况且同门相残是师门大忌，你在门中动手名不正言不顺，怎么能够得手？”
“……”
冯秋桓沉默片刻，看向谢平云：“师父这是也支持我杀了秦亦？”
谢平云赶紧摇头，撇清自己的关系：“师父并非支持你杀人，而是告诉你时机的选择。”
冯秋桓听完冷笑两声：“师父不必如此惧怕，倘若我真的失手被抓住，我也不会说师父半个字！因为杀秦亦是我唯一的想法，跟任何人无关！”
“……”
谢平云仔细观察着，以他对冯秋桓的了解，他这么说，看来是真的了。
于是谢平云说道：“为师记得，秦亦初到江陵城便得罪了你表弟陶清风，同时得罪了风陵门？”
冯秋桓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的话，他们可以派上用场。”
“还望师父明示！”
谢平云沉声道：“那秦亦在阁中待不了太久，而你在阁中肯定是杀不了他的！可是一旦等他离开无相阁后，脱离姜南絮和沐漓的视线，你想杀他不就简单了？”
“你让风陵门时刻监视他的动向，一旦他跟姜南絮和沐漓分开，孤身一人时，你就可以让风陵门拦住他，这时你再动手的话，他如何反抗？”
“……”
听完谢平云的分析，冯秋桓那被打肿的眼睛也逐渐放光，最后拱手说道：“多谢师父点拨！”
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升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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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天下第一防守
升云阁。
谢平云站在阁门外，看着冯秋桓的身影消失在院子拐角处，或许也想到了这些年对他的培养全部付诸东流，最后闹个竹篮打水，又是一阵叹息。
随即，他关门回到阁内。
“人走了，出来吧！”
坐回长椅之上，谢平云说了一声。
随后，隔间中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宋玉！
刚才他就随着谢平云一道来了升云阁，当所有弟子被屏退后，唯独他留了下来，而且按照谢平云的指示，躲在隔间之中，听着二人对话。
说实话，听到冯秋桓竟然突破了两重之境时，他有些坐不住，所以来回走动。
“师父…”
“刚才是不是怕了？”
“……”
宋玉没有回话，但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他现在是个阉割之人，难道你觉得师父会因为他突破了两重之境，就再次重视他了？”
宋玉抬头，释然道：“师父，是我想左了。”
谢平云又问道：“你现在还是二重二层之境？”
宋玉点头，这是他的硬伤。
他跟冯秋桓同时入门，只不过排在其之后，可修为却如何都比不上冯秋桓，之前落后一层，现在直接落后一重之境了，有些汗颜。
谢平云叹口气道：“倘若你真想接我之位，最少也要达到三重之境。”
“……”
宋玉闻言，满脸严肃的点了点头。
谢平云又继续道：“好在师父身子还算硬朗，还能为你再挡上几年。不过你自己也要上心，听说姜南絮又要让沐漓闭关了，为半年后的宗门比试做准备，所以这半年你也要闭关，争取在宗门比试之前达到二重三层，出了无相阁起码不会露怯。”
宋玉依旧点头。
“半年内达到二重三层，五年内争取突破二重之境，这样为师才能放心把担子交给你。”
“是，师父！弟子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话虽这么说，但宋玉脸上却不轻松。
五年时间看似很长，但有的人却突破不了一层之境，更何况还是突破一重之境了？
说完这些，宋玉问道：“师父，你真让冯师兄去杀秦亦？”
谢平云摇头：“不是我让，是他自己想的。”
“对对对，是他自己想的。”
宋玉点头，又问道：“看样子，阁主和沐长老都非常器重这个秦亦，倘若冯师兄真将他杀了，阁主和沐长老应该不会放过他，就怕到时候牵连我们…”
谢平云听完摇头，大笑道：“你真以为，冯秋桓能杀了秦亦？”
“难道杀不了？”
宋玉大惊：“冯师兄已经达到了三重之境，怎么可能杀不了秦亦？他不就只会轻功吗？”
谢平云看着宋玉，一脸严肃：“切忌，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敌，这是武者大忌！倘若冯秋桓当初不轻敌的话，何至于此？”
宋玉闻言，再次点头。
“而且刚才你没看到，冯秋桓以三重之境打出的全力一击，不还是被秦亦躲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