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是充满向往,对于长得好看的人也一样,秦亦的出现,瞬间就把四位官太太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此时,她们脑海里只有一个问题:
这位俊俏的公子哥是何人?
家中有女儿待字闺中的妇人,则已经考虑等会询问秦亦的生辰八字了。
“老爷,夫人,秦亦公子求见!”
这个时候,引路的下人率先开口。
“秦亦?”
一位妇人轻呼一声,显然知道秦亦的身世。
旁边三位妇人立马交头接耳,待她们问到秦亦的身份之后,看看秦亦,再看看坐在她们对面的李慕白,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晚辈秦亦,拜见古大人和古夫人。”
秦亦走进正厅,躬身作揖。
听到秦亦的称呼,古长松眉头微蹙:“我与你爹当初亲如兄弟,你应当叫我一声伯父。”
“家父曾教导于我,人无礼则不成,事无礼则不成,国无礼则不宁。”
秦亦看着古长松,面不改色道:“古大人贵为大梁宰相,晚辈又乃初次拜访,叫一声大人,才能彰显晚辈的尊敬之意,也算合乎礼法。”
“……”
话是这么说,但古长松不傻。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跟古家撇清关系,他再次皱眉。
“哦?看样子,你爹教了你不少礼法?”
古夫人斜了秦亦一眼,有些皮笑肉不笑道。
“不多,但晚辈谨记,礼之根本,贵在诚敬。”
秦亦站在大厅当中,口气从容,“所以晚辈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还望古大人古夫人莫要责怪。”
“好一个礼之根本,贵在诚敬!”
古夫人冷笑一声,声音尖锐道:“妾身虽是一介女流之辈,没读过多少圣贤书,但也听说过,礼不在多,达意则灵;礼不在重,传情则行。”
说着指了指李慕白,又道:“这是我的侄儿李慕白,昨日登门拜访,尚且知道提着礼品,倘若他空手而来,不知这合不合乎礼法呢?”
“……”
此话一出,那四位官太太这才留意到,秦亦确实两手空空,根本没带半点礼品!
别说是来拜访当朝宰相,就算是去一个普通人家拜访,这也是大忌,怪不得古夫人如此生气,这位满嘴礼仪道德的俊俏公子哥,实在过分呢!
至于秦亦,倒没想到古夫人如此针锋相对。
不过既然你都问了,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晚辈空手而来,确实无礼。”
秦亦侃侃说道,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晚辈,实在是事出有因。”
“事出何因?”
一直没有出声的古长松突然开口道。
“古大人,晚辈早已买好了数样礼品,之前登门时也提了,晚辈还以为今日又要被拒之门外,便把礼品忘在了客栈。
不过归根结底,此事还是要怪晚辈,如果晚辈一直把礼品带在身上,今日就不会失礼了!”
句句不提告状的事,但句句又像在告状。
古夫人听完,脸都要绿了。
古长松跟原配夫人生下古月容,后来原配夫人病逝,才续弦娶了她,而古夫人跟古月容之间的关系一直不睦,盖因她对跟秦家的婚约不满。
她的娘家李氏一族一直不太兴旺,好在她的侄儿争气,颇有才气,她便想撮合古月容跟李慕白在一起,借助古家之势,重振李氏荣光。
所以私下里她截下了从淮阳寄来的书信,并且让李慕白等会考放榜后来宰相府拜访,在她的配合之下,在古长松和古月容面前留个好印象。
可秦亦的突然造访打乱了他的计划。
她不允许秦亦在李慕白之前拜访,所以将其拒之门外,等李慕白拜访完之后,今日她才准许秦亦进入宰相府。
同时她还找来李慕白,又找来几个平时相熟的官太太,为的就是打击秦亦,让他知难而退。
她之所以如此大胆,是觉得秦亦是从淮阳县这种小地方来的,目光短浅,见识不足,在宰相府的威压之下,他怎么敢多说话?
可结果恰恰相反,秦亦不但敢说,而且还说的不少,古夫人如坐针毡。
“你撒谎!”
眼看着自从秦亦进屋,款款而谈,光芒完全胜过自己,李慕白坐不住了,当即揭穿他:“你昨日来拜访的时候,手中分明没有拿任何礼品!”
秦亦瞥他一眼,谦声道:“看来是被拒绝的次数太多,我有些糊涂了,那肯定是前面几次拿了,门倌可以作证的。”
闻听此言,古长松再也坐不住了。
身为大梁宰相,位及人臣,古长松是最注重礼法的,可偏偏这种践踏礼法的事发生在宰相府,古长松只觉脸火辣辣的疼。
他还在纳闷,为何秦亦来了京都,没有第一时间到宰相府拜访,反而去了醉仙阁,得罪了康王世子,这让他颇有微词。
今日看到他,心中多少带着一丝成见和怨气。
谁能想到,不是他不来,而是他来了之后被连续拒之门外…
“夫人,你知道此事?”
古长松紧锁眉头,目光冷峻,显然生气了。
古夫人有些惧怕,衡量再三,她一脸慌张的说道:“老爷,他前天过来,妾身是知道的。不过那天陛下在朝后把老爷跟月容留下,直到未时一刻你们才回府,妾身怕他等的时间太久,遂让他第二天再过来拜访。”
“……”
古长松没说话,眉头依旧紧皱。
“至于昨天他被拒之门外,妾身倒是不知,或许是门倌觉得老爷没下朝,私自做主。再加上昨日慕白来府上拜访,一时匆忙,妾身竟忘了把此事告诉老爷,还望老爷责骂。”
古夫人很聪明,如果她说两次都是她授意拒绝的话,古长松这一关都过不去,只说一次,算是折中之举,能进能退。
四位官太太听闻之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本来是被请来吃点心的,没想到免费看了一场大戏,她们都恨不得早点回去,跟其他人分享这些精彩的信息…
————
第19章 退婚!
古长松负手而立,凝眉深思。
这些年,他忙于朝政,古月容也为官从政,府中大小事务便交到了古夫人手中。
好在她尽心尽力,并无太大纰漏。
只是古长松有一事不解,随着古月容逐渐到了婚娶之年,他曾写书信,让古夫人寄往淮阳,商量婚约之事。
只是淮阳寄来的书信寥寥无几,并且不愿提及婚约之事。
古长松还以为,是不是老友觉得现如今两人身份差距太大,有了心理压力,才刻意回避。
他甚至想等时间宽裕之时,亲自去淮阳一趟。
现如今,老友之子就站在他面前,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刚毅正直、不卑不亢的挚友,顿时醒悟过来,明白了问题所在。
身为大梁宰相,古长松不傻,他只是没想过古夫人会骗他,现在细想之下,一切水落石出。
不过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古长松选择给古夫人一个台阶下,并未揭穿如此蹩脚的谎言。
“秦亦,此事是宰相府失礼在先,怪不得你。”
随后古长松又看向古夫人,沉声道:“事后夫人去查清昨日是谁将人拒之门外,辞退便可。”
“老爷,妾身知道了。”
古夫人低头答道,眼中飘过一抹精光。
“你在淮阳,可曾读过书?”
说完古长松便摇了摇头,自顾自道:“你爹当初满腹经纶,你自然是读过书的。”
于是他又问道:“你既然读过书,那就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君子不立危墙’,初入京都,却得罪了康王世子,你就不怕他报复于你?”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秦亦立于大厅之中,腰杆挺拔,淡声道:“晚辈不能因为惧怕被康王世子报复,便对他的所作所为装作视而不见,此非君子所为。”
“……”
对于秦亦的鲁莽,古长松并不认同,但对于他刚才说的话,心中还是赞成的。
“前天在醉仙阁,那首‘却道天凉好个秋’,当真是你写的?”
秦亦点头,“正是。”
“以一首词得罪徐振林,你觉得值吗?”
“徐振林身为国子监祭酒之子,对当年家父跟康王之事并不陌生,可此人却在人前颠倒是非,故意摸黑构陷家父,此人非君子,真小人也。”
秦亦冷笑一声,“晚辈不过是随手写词,教训他一下罢了,倒说不上值不值。”
“随手写词便能赢过京都第一才子,你很好。”
古长松说话的时候,脸上古井无波,并不能从他的表情上分辨他到底在想什么。
昨天李慕白在宰相府待了一天,今天一早又跑来宰相府,对于前晚醉仙阁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
他现在有点懵,本以为长相比不过秦亦,但他是会考第一,诗才颇高,一个从淮阳县这种小地方来的土包子,肯定比不过自己。
那他随手写词赢了徐振林,到底是真是假?
旁边不明真相的古夫人也傻了:什么?得罪了康王世子和徐振林?
“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边一位身材略胖的官夫人接话道:“昨天我家老爷下朝之后曾说起,前天晚上醉仙阁发生的事…”
“……”
待这位官夫人讲完,众人表情精彩。
另外三位官夫人明显没想到,如此俊俏的少年郎竟然刚毅至此,而且诗才之高,连京都第一才子徐振林都不是对手。
看向秦亦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至于刚才被她们夸上天的李慕白,瞬间就不香了…
……
古夫人在了解过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眉毛轻挑,计上心来。
今天特意把李慕白和四位官夫人叫来,其实是为了让秦亦丢脸,并让他知难而退的。
毕竟李慕白长得一表人才,而且才学颇高,刚拿了京都会考第一,寻常男子在他面前肯定会被压上一头,更何况小地方来的秦亦?
但他万万没想到,秦亦比她想象中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