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等著他最后的决定。
他抓起准备好了的剑,缓缓走出,立在左边一个桌案前。
唰!
长剑出鞘,一道剑芒闪过。
叱!
桌案被砍去一角,吓得有些大臣一跳。
“从今日起,敢言南迁者,犹如此案!”朱祁镇威严的目光扫过,“于谦加兵部尚书衔,统一指挥京城守卫战,凡有军令,所到之处,包括朕在内,军民一体遵行。”
群臣齐齐跪拜:“遵旨!”
朱祁镇收起长剑,走到于谦面前,把剑递给他道:“这是朕的佩剑,执此剑,你可先斩后奏。”
于谦抬头,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接过剑,拜道:“臣遵旨!”
……
朱祁镇目光扫过英国公张辅。
张辅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他们在回京的路上,其实商议过此事,早就定好一战的策略。
至于谁为主帅,穿越过来的朱祁镇当然是想选于谦。可他担心张辅会有想法,就问张辅选谁为京城守卫战的主帅。
他本以为张辅会选自己,因为土木堡一战,大部分将帅战死,唯有他英国公能主持大局了。
哪知道,张辅说自己年事已高,当不了主帅。
他推荐一人,定能打赢京城守卫战,这个人,就是于谦。
“于谦!”朱祁镇摊手一笑,“朕有个要求。”
“陛下请讲。”于谦拜道。
“京城九门,到时候,朕要亲守德胜门。”朱祁镇目光扫过群臣道,“朕愿立军令状!”
“啊?”群臣惊呼。
因为大家都知道,德胜门在北面,正面对著也先大军,将会是最激烈的战场。
朱祁镇并不是突然头脑发昏。
要想坐稳这个皇位,必须展现自己的实力,他有金手指,通过这段时间的苦练,他有信心。
“诸位爱卿。”他缓缓环视,“这祸事是朕引来的,朕本该如此。更何况,朕要雪耻啊!这一路南下,朕跟著石彪学武艺,就是为了上战场。朕是朱家人,朱家人的血性还在,朕不能给太宗,给先皇丢脸!”
“可是……不行,陛下,这太危险了。”于谦道。
张辅站了出来,朝著朱祁镇一拜:“陛下,就让臣做你的护卫。陛下说的没错,土木堡之败,要靠我们自己去雪耻。”
于谦惊呆了。
怎么,英国公你也来拱陛下?
……
朱祁镇心中冷笑。
张辅是巴不得我战死,如此,大明可以重新立一个皇帝。
顺道就把我这个假冒的解决了,看来,以后得小心张辅。
“于谦,不用担心朕的安危。”他朗声一笑,“朕死了,也死得其所!你要给朕机会,不然朕没脸去见列祖列宗啊。朕万一战死,就由郕王即位。”
站在不远处的朱祁钰吓得一个激灵,而后连忙摇头:“臣弟何德何能?这是万万不行的,陛下,你可不能冲动,你身系天下安危啊。”
朱祁镇嘴角含笑,他就是试探一番。
朝堂的一切,都落在了边上侧殿太后的眼中。
“太后,陛下好威风。”一旁的双喜美目扑闪。
“是成熟了。”太后微微蹙眉,“一个人遭受失败,真的能激发出他的潜能?”
“陛下真的要上战场啊?”双喜担忧的问。
“他才从战场上回来,怕什么?”太后眼神幽幽,“他的太爷爷,他的爹,都是马背上的皇帝,何曾怕上战场?”
第10章 朕是举不动刀了?
在宏伟的大殿之上,朱祁镇稳稳地坐在龙椅上,那种睥睨天下的威严感,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满足感。
不过,他在心中提醒自己:清醒一点,蚂蚁竞走十年了,这个大明没有我的亲人。一不小心暴露,就只有死。
“决战的事敲定了。”他目光扫过,“接下来,说说朕的事!朕昨天进城的时候说过,要下罪己诏。来人,宣吧!”
太监毛贵小心翼翼地捧著罪己诏走出,声音洪亮地开始宣读:
“朕以凉德,缵承大统,意与天下更新,用还祖宗之旧。不期倚任非人,遂致虏猖寇起……”
群臣们静静聆听,整个大殿沉浸在肃穆的氛围中,只有毛贵的声音在回荡。
这罪己诏由陛下亲笔撰写,言辞恳切,情感真挚。许多大臣听后,眼中闪烁著泪光,心中暗叹:“陛下历经此番磨难,终于成熟了。”
张辅听著,感触更加复杂。
他多么希望御座上的陛下是真的,如此,就真是大明之福了。
太监毛贵宣读完,退到一侧。
“朕的错,朕罪己。”朱祁镇站了起来,“那为臣的错,就该按《大明律》处置了。”
此言一出,群臣皆惊。
臣子的错?陛下是要追谁的错?
“王振欺上瞒下,朕就是被他所蒙骗,才导致今日之局面。”朱祁镇沉声道。
他这话音落下,瞬间群情激愤。
这些年,王振祸国殃民,作恶多端,多少大臣被他陷害?
都察院右都御史陈溢挺身而出,义愤填膺地喊道:“陛下,王振极其党羽,恶行累累,不灭族不足以安人心,平民愤!”
这话听了,朱祁镇背脊都发麻。
灭族?需要这么狠的吗?
……
朱祁镇之所以主动来追王振之罪,是因为他知道许多大臣心中都憋著怒火呢。
在这大敌压境的时刻,需要给他们一个发泄的出口。
如此以来,大明皇帝已经罪己,朝中奸佞也被除了,就能上下一心抗瓦剌大军。
“马顺,你可知罪?”朱祁镇冷喝一声。
锦衣卫指挥使马顺,是王振的同等,两人沆瀣一气,干了不少坏事。
“陛下,臣……臣子冤枉啊。”马顺跪下。
你冤枉?
侍讲学士刘球就是你派人杀的吧?
这些年你锦衣卫和太监王振一起,欺压陷害朝臣,多少人被你们害死,多少家破人亡?
大臣们愤怒的火焰,被瞬间点燃。
户科给事中王竑,是学士刘球的好友,当年刘球被杀,他隐忍。因为当时王振权侵朝野,他不敢。
可现在,王振已经死了,陛下也罪己了。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忍不了了,撸起袖子就朝著马顺冲了过去:“还刘球命来!”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王竑是个文官,本不是马顺的对手,可这货疯了似的,张口咬。
由此可见,这仇恨得多大?
其他大臣看了,没有上去劝架的意思,都在撸袖子。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该出手时就出手!
多年来积压起来的愤恨,彻底爆发。
御座上的朱祁镇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只有让大臣们宣泄了心中的愤恨,那对自己的恨意就会少了。哎,怪就怪之前的正统帝,特么,留下这么个烂摊子。
……
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马顺,这会儿被群殴。
一向温文尔雅的文官老爷们,这一刻都亮出了獠牙,对马顺拳打脚踢。
朱祁镇坐在御座上,冷冷的看著。
他撇了一眼不远处瑟瑟发抖的毛贵,道:“毛贵,把朕的刀拿来。”
毛贵一颤,连忙取了刀递上。
这时,大殿上还清醒的于谦连忙上来,拜道:“陛下,马顺是王振的余党,其罪该死。百官无罪啊。”
他以为朱祁镇拿刀,是要下令捉拿百官的。
这是奉天殿,这帮文官老爷们都被仇恨冲昏头了,在这动手?
朱祁镇看了一眼于谦,转头向跪在那的毛贵问:“毛贵,王振也是你干爹,是吧?”
毛贵麻了。
他现在知道昨天陛下为什么向自己要王振同党名单了,不是要提拔,是要杀人啊。
“不……不是……”毛贵脸色煞白,声音颤抖。
倏地,朱祁镇长刀出鞘,一刀横斩。
叱!
毛贵的头颅瞬间飞出,鲜血四溅。
一旁的于谦被吓得连连后退,而朱祁镇则稳稳地抓住飞落的头颅,猛地扔向大殿中。
砰!
毛贵的头颅滚到了正在打斗的大臣们脚下,这一下,他们作鸟兽散,吓得哌哌乱叫。
这帮文官老爷们打架,还是怕死人的。
朱祁镇提著带血的刀,从御座上缓缓走下,眼神冰冷,散发著无形的威压。
他走到遍体鳞伤的马顺面前,冷冷地说:“你该去陪王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