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不少的,有些文人他还要点脸面,虽然通些薛宝钗说的经济之道,但不好意思碰上就张口。想著先认识,再打交道,一来二去熟络了。长官发现我有点本事,量才使用,就把我给推荐了上去。
封建社会即盒饭上了宰相,也避免不了这样的接待啊,一天天的,见来见去,聊十五分钟,能聊出个啥。
一直到晚上陆秀夫亲身再来,才算是有点正经事。
暗示赵与芮的事,陆秀夫表示他已经在安排了,甚至悄悄派人去暗示了一下。之后可以想办法让张巡和赵与芮不著痕迹的见一面,细细谈判。
先帝不是宾天了嘛,陵寝已经建好。但是去年那仗打得,临安城门都封闭了好几次,根本没办法把先帝拉出去埋了。今年天下终于太平了,朝廷得正常运转啊,就得把先帝的梓宫抬去绍兴奉安。
临安到绍兴,几十公里,反正一百公里不到,但是一百零八人的大杠,抬著少说几百斤,甚至有可能千斤的先帝梓宫走几十公里,至少需要三天。中间还得先渡江,几万人在钱塘江上都得走上半天。
几万人去给先帝发送,这中间半道上,想碰个头,轻轻松松,绝对好安排,
还没人能发现。
哎哟,又沾先帝的光了。先帝虽然是个昏君,对张巡实在是好。一有点事,
都是先帝来帮忙。活著的先帝帮忙,死了的先帝还能帮忙,真是没想到。
当初给先帝议谥号的时候,张巡没有发言权,要不然怎么也得谥个“明”啊对别人明不明的,反正对张巡挺明。张巡觉得先帝当得起,横竖都是谥,美谥怎么了?
说起这个事,朝廷要求张巡把在常州的骑兵都调来,包括姜才御营军的骑兵也都调来。得给先帝撑场面啊,朝廷原有的殿前军都死完了,侍卫亲军马军更是全部空额,根本没有见在骑兵的。
当然,所有骑兵都得驻扎在城外,不允许进城。要不是为了埋先帝,二圣是绝对不会允许外兵入卫。
瞎,其实也和发现张巡没有什么坏心思有关。之前陛见,张巡还是很规矩的,令二圣放心不少。只要张巡还敢“孤身”入京,那不就说明张巡听朝廷的话嘛。
无所谓,安排和赵与芮的会面就行。瞧瞧荣大王能够给咱们爆几个金币,才是正经。
别看张巡赫赫一个节度使,在武班上,站位还挺靠后。因为谢太后、全太后家里好几位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都不是真的统兵官,但名头大的吓人。
朝廷暂时搁置了争议,终于取得了一个共识,大伙几全部出动,发送先帝。
总算下来,居然有七万多人,难怪要走三天以上呢。车架卤簿摆开就得几百上千米,朝廷百官绵延出去也有好几里路。加上前后遮道的骑兵和甲士,反正一眼是望不到边的。
“咱也算是对得起先帝了,至少不用被挖出来做酒杯咯。”
张巡策马于道,监护诸军。刚刚路过先帝赵的梓宫,还挺感叹。先帝对咱们这么有用,咱们也得回报一下先帝不是。
如果能够按照张巡的计划,南宋再挺个几十年,带元肯定得完蛋。换上来一个汉家王朝的话,大概率不会开掘前宋陵寝。就算为了求财,最终还是掘了,也不至于让先帝变成酒杯。
“什么酒杯?”陆秀夫从后面跑马赶上张巡,就听到张巡嘀咕了一句酒杯。
这三天喝个屁的酒,绝对不充许喝的。至少等把先帝给埋咯,回到临安才能喝。
“没啥没啥,没啥酒杯。”张巡望了一眼先帝梓宫的防线,连忙摇头。
“今日夜里,听我安排。”陆秀夫要办大事,也没在意什么酒杯不酒杯的,
小声叮嘱张巡。
“明白,全凭您了。”
见张巡点头应是,陆秀夫左右张望了片刻,便拍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第281章 281.老头虽老但是精
这荣大王多大年纪啦?
张巡坐到赵与芮的对过儿,借著烛火观瞧了片刻,发现荣大王虽然保养的还行,可眼睛周围那一圈,明显的缩陷,像个七八十的老头。
不过也是,赵与芮是理宗赵的的弟弟,度宗赵的生父,当今官家赵的爷爷,往上一倒,四朝元老大王,确实应该七八十了。
赵与芮也在观察张巡,等闲大朝会赵与芮是不参与的。要不是这会儿自己这个白发人,去发送亲儿子,他都未必会出面。反正朝廷不止他这一个王爵,还有嗣秀王赵与呢,都可以奉宗王位站班。
所以今儿算是赵与芮第一次近距离观瞧张巡,单单是这一瞧,赵与芮就生了招揽为婿,以女妻之的心思。
只是现在张巡正统大兵,决计不可能做什么劳什子的驸马。先帝赵虽然脑子不灵光,寿命也不多长,可是那活儿非常厉害。广撒种,且成活率不错,儿子留下来三个,女儿也留下来两个。结合他才活了三十多的客观条件,这个水平不错了。
要不哪来的晋国长公主,预备尚给老张家的事。
搁其他封建王朝末年,皇帝个顶个的生不出来,一个个虚的和火柴棍似的。
想招驸马,都没那个招的资本。
坐下来聊聊吧,陆秀夫这会儿虽然是个宰相,也只好居中先开茬。谁叫赵与芮的身份实在是贵重,南宋后半的政治事件都有赵与芮旁观,史弥远之后的诸多大事他几乎都是亲历。
原本张巡对于这种高段位的密谈,还沾点有色眼镜的意思,等到赵与芮一开口,突然间就祛魅了。
因为这位赵大王开口就是下赐给公主的箱笼,最多八百万,除非张巡亲自尚公主,那可以酌情加到一千二百万。
为什么又能尚公主了呢?赵与芮的想法很直接,先努努力使劲生,什么时候生出小张二,就放张巡出去带兵。
公主和小张二在临安生活,或者说的直接点,就是当人质。如此朝廷也放心,而且还心甘情愿,愿意给张巡一笔丰厚的陪嫁。纯当是笼络张巡的开销,赵与芮见多识广,人老成精,该花的钱还是很舍得花。
那你这不就是买卖人口了嘛。
张巡的嘴刚张开,赵与芮就轻轻咳嗽了一声,表示这事本就如此。都已经坐下来聊了,装什么白莲花啊?
谢太后那是皇权的代理人之一,眼前的赵与芮难道不是?只不过大部分时候赵与芮不出现在公众的目光之中罢了,作为皇帝最近的宗枝,其人在皇权内部的发言力,某些事件中甚至可以压过谢太后和全太后。
“大王真是快人快语,反倒职部,像是个巡小儿女。”你直白,那张巡也直白呢。
而且张巡发现一件事,带宋在如今这会儿,真是老年男子天团最像话,也最有见识和手段。中年层和青年层,都有青黄不接的意思。可能中年层还有文天祥、陆秀夫等人可以撑起来,再往后很不好说。
或许有时候多活几十年,确实不是白活的。社会生产力没有发展,社会运行的逻辑也没有出现变动,几十年的经验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就像黄震,他尽管不知道怎么盘活盐政,但是他对盐政的弊端看得非常清楚,也能够临时给盐政打个补丁。这就很不错啦,称得上一个“能吏”。
“老了,办不成什么大事,也就只能摇唇鼓舌,卖弄些嘴皮子咯。”赵与芮眯起眼来,仿佛是真的看不太清人。
“那就不谈什么公主驸马的事,大王借我一千三百万。”张巡直接转换思路,不准备把张喜的弟弟卖给老赵家了。
“借?”原本还眯著眼的赵与芮,突然就睁开眼来。
“职部也无甚抵押,全凭这两膀力气,如何?”张巡这话不是威胁,而是承诺。
你把钱借给我,我一定卖力还给你。就算不还给你,只要我这双手还能舞得动刀枪铁,就一定替你老赵家扛枪打仗。
反正你老头老的头发都白了,要那么多钱作甚?唯一的儿子赵,现在正躺在梓宫里,马上就埋了。朝廷顶多给你挑个同宗的后继,既不是亲的,也不是熟的,几千万给不肖子孙败了。不如借给我,还能保你带宋江山几十年。
...”
卖孙女也就罢了,这无抵押借款,赵与芮就有些迟疑了。
原本还算和融的帐内气氛,快速的冷却了下来。如果是几十万,一二百万,
赵与芮纯当军了。老赵家收买军汉,尤其是收买有实力且听话的军汉时,大体上还算阔气。
中兴四将里的刘光世和张俊,那享了多大的福气?两人都积累了千万以上的身家,子孙到现在还能够荫官。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道理,在他们身上不适用。只要宋朝廷还活著,他们家的富贵就断不了。
“这钱也不是职部要花销,算是借给朝廷,重稳盐本。”张巡知道这个数目太大了些,老头给惊到了。
“盐本?”赵与芮没想到张巡借钱是要去干盐务,果然惊讶。
他一直以为是张巡要拿钱去养兵来著,毕竟好几万厮杀汉在张巡魔下,一个甲士一年开销几十贯是最少的。烹牛宰羊,大吃大喝,如果不让这些兵养出一身膘,如何披得起铁甲,如何扛得住铁斧。
“矣,大王不办盐引?”张巡突然想到,这滥发的盐引,除了朝廷军用之外,赏赐宗室也占很大一部分啊。
“宗子们开销罢了,不同他们争夺的。”赵与芮嘴上这么说,但显然他也是带宋盐务上的一个大吸血虫。
名义上是说赚钱周济宗室,实际上到底周济了多少宗室?哼哼。
难说!
“两浙的盐官,大多出自大王门下吧。”机会难得,张巡直接张口询问。
“那怎么可能,两宫太后的家人也须得照顾。”
全太后家在南宋末年快速升,赵与芮的正妻,度宗的皇后,皆是全氏出身。之后小皇帝赵选后,大概率也是在谢、全二家出。
第282章 282.还是只能做买卖
瞧瞧吧,两浙的盐务被宗室和后宫所操弄,也难怪黄震不敢动中高级盐官了。全都是宗室和后宫的私人,谁敢动啊。
都是赤果果的吸血虫和毒瘤啊,他们都是与国同休的食利阶层,却照旧在吃带宋的膏,抽带宋的脂。
大王知道自己把带宋吸死了,就没得吸的道理吗?
张巡其实是很想问一问的,但到底没好意思开口。祛魅是一回事,指著脸问你这个老登把带宋快吸死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王借点吧,职部也是为朝廷办差。若是能重整两淮盐政,朝廷不须补贴两淮,国裕大宽,当今官家也更方便。”
“一千三百万,哪来如许多得钱贯。”赵与芮还是推辞,这钱借容易,还就难啦。
即便张巡说借钱是为了保自己亲孙子的江山,可自己亲孙子富有半壁,自己那两个棺材本却是有数的。
“职部可以写借券!”张巡也是没皮没脸了,谈呗。
“三百万,三百万吧,权当是搞军。”赵与芮思索了片刻,不愿意借,但是可以给个零头来搞军。
“大王乃官家本生祖父,怎滴如此寒酸?”终于,陆秀夫也张口了。
那意思就是你搞军,怎么也这么扣扣索索的。三百方贯对小民百姓而言,那是天文数字,对赵与芮而言,可能也就是几个月的收入。
“那五百万,不能再多。”谈起钱来,赵与芮感觉人都年轻了几分,甚至有和陆秀夫讨价还价划拳的精神。
“,大王,那咱们做一笔生意。”张巡心中暗骂老毕登,但是面上还是和气的。
看来这位大王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和他谈什么都是假的。要么卖孙女和张喜的弟弟,要么就卖张巡自己。反正得有个什么抵押品给这老登,这老登才肯爆金币。
“什么生意?”宋人不讳谈买卖营生,即便是高门大户也做生意,况且宗室。
“我大内兄也在此处,大王觉得朝廷还有什么可抵押的,尽先买去,买到一千三百万为止。朝廷给不出的,职部写借券做担保。”张巡左手扯住陆秀夫的衣袖,右手扯住赵与芮的衣袖,今天这注钱,是一定要落实的。
“什么!”陆秀夫和赵与芮异口同声。
娘的,这朝廷到底是谁家开的,三个人在这顶小帐篷里,就准备把朝廷卖了是吧。
“有何不可?”张巡有全国最硬的刀把子作保证,陆秀夫是执政且管钱的宰相,赵与芮是全国排前几名的大富哥。
各要素齐全啊,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加清楚明白的融资担保平台了。
“朝廷还有甚能卖的嘛——·—.”
但有一说一,谈起买卖来,赵与芮果然就和缓了,态度和要钱的时候不好比。
,老登你也知道朝廷没得卖啦。
“有啊,职部刚刚就想到一个,至少值几百万。”
“喔?”陆秀夫和赵与芮又同步了。
“绫纸钱!””
可惜张巡话一出口,两人又都兴趣了然,毫无感觉。所谓的绫纸钱是什么呢?就是你当官了,朝廷不是要给你发告身嘛,或者说任命状吧。这玩意儿是一张五彩的绫,且官府垄断制造。你想要当这个官,就得向官告院缴纳“工本费”,这个工本费就是绫纸钱。
两人之所以觉得没意思,就是因为这个钱大概是有定数的,而且早就卖完了。朝廷经常用乱七八糟的权益,作为扑买的标的,临时筹集一大笔钱。
都是这个圈子里面混的人精,哪里想不到这么一笔钱呢。
“二位,二位啊,去岁大内兄不是将未守差遣之官,全数除名嘛。我听闻前后有万余员,均被除名啊。”张巡拍了拍陆秀夫的肩膀,示意他做得好。
中枢跑路的大小官员数千人,还有那些挂著武职,但是不守城,打开城门就往浙东跑的荫官子弟。这些人全都被陆秀夫除名了,军队是没有的,武将除名就除名。
文官从高到低,跑了泰半,幸亏还有一些主战派官吏留守,以及陆秀夫执掌恩科选得三百多个门生,勉强充实中枢。
此时陆秀夫掌握铨选,坚决排斥这些跑路的官吏,所以这些人到现在还没恢复出身。
说句实在话,就算陆秀夫死顶著不恢复,可哪天他不做宰相了呢?外放去当大帅了呢?再者这些人各个都有门路关系,你今天不恢复,他明天去求谢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