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显然正在陷入这般纠结之中,救是不救?
却是更惊苏武一语叫出自己的名头来,吴用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看那林冲被众人围困当场,与那武松陷入苦斗,斗得险象环生。
显然林冲心态也变了,也急了,若不是这般被围困的局面,林冲与武松还要有一番好斗,只是这般局势之下,林冲已然开始慌乱,更是知道旁边还有一个使铁枪的汉子,也是不凡之辈。
还有苏武来喊:“吴学究,江湖义气,兄弟失陷,当真不救了?”
吴用左右去看,阮氏兄弟已然奔出很远,宋万杜迁在往另外一个方向去,董平更是不见人影。
还有五六个大汉,四面在逃,已然死了五六个在当场,多是被箭矢贯穿。
再看那车驾左右,持弓弩的汉子几十人,今日已然惨败。
也是苏武越发明白,弓弩当真好用。
却听吴用竟然答了一语:“苏都监,此番算你高明,我中计也,来日再来过手!”
要跑了?
还要有来日?
苏武倒也不急,自还有后手等着吴用,只开口喊:“吴学究当真把林教头就这么弃之不顾?”
这话语,苏武是看着林冲方向说的,兴许就是说给林冲听的。
没想到林冲也是一声大喊:“兄弟们只管走,不必管我!”
义气!
其实挺感人……
“吴学究啊,这林教头如此义气,你却当真不救?”苏武非要来点诛心之语。
林中无话来回。
苏武大手一挥:“速战速决,还有大事!”
苏武谋划了好几番,这才第一番,之后事情还多,梁山这件事,必须要暂时划上一个句号,要有一个了结。
也是苏武头前就有预料,吴用是真有几分能力的人,来这一趟,必然谋划得妥妥当当,退路早有准备。
苏武一语而下,栾廷玉立马进场,长枪直往林冲去。
林子里却又有了吴用的声音:“林教头放心,待得几日,兄弟们定来救你!”
只是吴用这声音,越来越远了。
如此看起来,吴用当真果断非常,毫不拖泥带水,说走就走。
也是这东平府太近,若是再不走,只怕那城中军汉皆出,四处搜捕,只怕真就走不脱了。
再看当场,林冲已然被围得死死,栾廷玉长枪去,武松朴刀来,那林冲已然只有招架之力。
却也还是奋力反抗反击。
“快快拿人。”苏武催促一语。
周谨闻言也去,长枪抡起来就砸。
林冲显然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长枪先挡头顶,再横挡栾廷玉。
就看武松飞起一踢,正中胸口,林冲轰然就倒。
武松朴刀就去,精准非常,就架在林冲脖颈毫厘之间,却是一语:“倒是我哥哥要留你命!”
林冲躺倒在地,重重叹了一口气,双眼一闭,他心中知道,此番被官府拿了,便当真死路一条了。
这位东平府的新任兵马都监,自也就是把他送到东京高俅高太尉那里去领个前程。
“绑了。”苏武一抬手,便又转头往林子里去看了看。
吴用,还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这梁山能成势,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为何非要拿这林冲?因为,林冲好拿捏,更是一个天选打工人,性格上就是顶级牛马属性。
更因为,林冲身后,有一个出身西北小种相公门下的提辖官,名唤鲁达,如今也叫鲁智深,西军出好汉,苏武怎么也要把鲁达弄到手中来。
只待林冲绑定,苏武立马开口:“走,把那几具贼人尸体带上,速速回城,穿甲打马,再去郓城县!”
苏武似也着急,这第二番也很重要。
那林冲被绑缚得死死,往那苏武马后一拖,苏武打马就走,只让那上身被绑缚的林冲在马后双脚跟随,便是趔趄栽倒,苏武也只管打马拖着快行。
身后众人立马跟随回城,那车驾也快速而奔,直把那车里的程小姐颠得双手紧抓车窗。
苏武看得一眼,说道:“小姐忍耐一二。”
车窗里的程家小姐,已是满脸的不适,竟也在点头:“无妨,将军公务为要。”
这话听得苏武有一种感觉,这知府家的千金,当真能处,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不似一般富家千金的那种矫情。
更还有几分胆气与沉着,此时笃定了,定是她主动应下这件引蛇出洞之事。
如此,苏武在马上便又是一语:“不知小姐可否与我行一个方便?”
“将军请说……”车厢里的人,虽然有颠簸不适,还是来认真答话。
苏武转头再看几眼,姑娘眉清目秀,此时却还有几分坚韧在脸,苏武当真开口:“小姐回去之后,可否先不与相公说那擒了活口的事情?”
“好!”车窗里答得爽利非常。
苏武更有惊奇,还问:“小姐就不问问其中缘由?”
车窗被完全掀了起来,那程小姐忍着颠簸,当真来答:“将军自不会是与那贼人一伙,如此行事,必然是有深意其中,家父……若是想升迁回京,还要多多仰仗将军建功。”
苏武听得这话,越发转头去看,说起来,这姑娘的老爹当官能把命都当丢了,生个姑娘竟是如此通透……
傻憨憨的爹,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
“来日再来与小姐详叙。”苏武如此一语,马鞭一扬,马速再加。
“好,等你来说!”车里的姑娘,当真点头。
苏武这边急着入城去,一二百匹马,百十套甲胄,留得周谨带几人在军营里看住林冲,再取知府衙门一道简易公文,一行人便是直奔郓城县方向去。
郓城县,本不在东平府治下,而在济州治下,但郓城就是东平府与济州的交界处。
八百里水泊,更是一半在东平府,一半在济州。
有一座酒店,也就在东平府与济州府的交界之处。
苏武第一个目的地就是那座酒店,酒店的掌柜名叫朱贵。
第66章 贼厮哪里走!
东平府郊野之外,一处小山岗之后,吴用急切等待着。
这里是吴用头前就选定的地点,事成也好,事败也罢,众人若散,就到此处再来汇合,吴用当真前前后后都有谋划。
阮家兄弟此时倒是跟在吴用左右。
只待等得两刻,杜迁宋万也带人来汇合。
又等一刻,终于是把董平等来了,董平臂膀之上,早已鲜血一片,直到奔到此处见得众人,才稍稍心安,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便也有人送水来与他喝,只待一口水喝罢,董平看了看自己右手臂膀,一根羽箭贯通其中。
他左手抓紧箭矢,正要用力一拔,稍稍使劲,便是一番龇牙咧嘴,好似浑身无力一般,等了一等,再一咬牙,紧紧抓住箭矢,奋力一拔,一声惨叫就出。
只看董平额头汗水如涌,浑身颤抖不已,左右有人上来与他包扎止血。
吴用环看左右,只看一个个狼狈不堪,叹气开口:“此番,是中计了!”
董平转头来问:“学究,只是那苏武侥幸,有人来援他罢了。”
吴用叹着气,摇着头:“中计了中计了,头前着实小觑了那苏武,他定然不是一般人物,我如此小心谨慎,如此前后谋划,还是中了他的圈套,还折了林教头。若不是提前谋划得当,只怕咱们此番都要折在其中……”
众人也皆是低头,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董平满心只有愤恨,却道:“学究,那苏武一个县里都头,能有几分智计……”
“董将军已然连连落败,败得如此仓惶在逃,竟是还敢小觑他?”吴用摇着头,觉得董平这人,交流不了。
董平只是恨恨说道:“誓报此仇,誓报此仇!”
“走吧,按照原定路线,赶紧回寨子里去,再作从长计议!”吴用已然左右招手,示意众人起身,莫要拖沓。
此时,那东平府去郓城县的官道之上,一二百匹马跑得烟尘漫天。
此番要让梁山之人彻底丧几分胆气,更要把苏武的大名,在这山东地面彻底立起来。
东平府,知府衙门里。
知府程万里看着衙门院内摆放的五具尸体,便是哈哈笑起:“真成了,又杀数贼,苏将军当真不错!他此时更还在追缉拿贼,必然还有所获!”
众多官吏便也来贺。
“相公,往后有苏将军在东平府,贼寇之乱,必是手到擒来!”
“是啊,那梁山之贼,朝廷震怒,头前董平尸位素餐,只以为他是惧怕贼寇不敢施为,没想到他本就与贼寇是一伙的,如今有了苏将军敢作敢为,连连擒贼杀贼立功,相公之福也!”
程万里点着头:“便是本府有识人之明!”
“正是相公慧眼识珠!”
“是啊是啊,相公知人善用,不过匆匆见得一面,相公就能看出那苏将军不同凡响。更是相公定计前后,扫灭董平,还我东平府朗朗乾坤……”
程万里今日,当真是开怀不已,上任已然有一段时间了,第一次听到这么多好听的话语。
头前还有那小吏心中腹诽过,只以为这位知府是个无用之辈,那董平在府衙里横行霸道,知府相公只躲在后衙里屁都不敢放一个。
此时才知,知府相公才是高人,原来那叫做卧薪尝胆,叫做示敌以弱,叫做一鸣惊人。
受得众人一番阿谀,知府相公大袖一甩,转身而去,走起路来,那是昂首挺胸,龙行虎步……
众人自是拱手相送。
到得后衙,乖女早早等在书房之中。
只待父亲一来,乖女起身笑着就说:“父亲,如何?那贼人尸首可是当真?”
“当真当真!”知府相公连连点头,又说:“你没事就好啊……”
乖女扬着头:“父亲,兴许啊……倒也不是兴许了,父亲晋身之资,定然就在那苏武身上了。”
知府相公点着头:“我看也是,这贼寇之事,兴许真能在他手中平复。”
“父亲……”乖女扬着脸。
“嗯?”知府相公没有会意到。
“父亲!”乖女再扬脸。
“哦哦……乖女,生你不比生个男儿差!若是此番升迁回去,那东华门外的乘龙快婿,定然给你捉个最好的来!”
知府相公立马就夸。
“父亲,其实……我觉得,即便升迁,还是不回京的好。”乖女想得很多。
“啊?不回京?哪个人外放为官,不是为了升迁回京?不回京有什么好?东京城何等风雅之地,回京才叫过日子,那日子哪里是州府可比?这东平府里,便是寻个曲子来听,也是呕哑嘲哳难以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