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忽然也有一种胸怀顿开之感,浑身好似充满了力气,只看这广大天地,当是大有作为。
再看林卯,林卯这汉子,竟是红了几分眼眶。
苏武笑了笑,手拍在他肩膀上,倒也没有多说的话语。
牛棚里的惨叫停了有一会儿了,苏武此时进去,看的是西门庆。
西门大官人那潇洒的模样有些不太潇洒了,脸肿得高高,身上沾满了牛粪,被绳索吊挂在横梁上,口鼻之处垂下来的液体,不知是口水还是鲜血。
只看到苏武进来,西门大官人微微睁眼,口中呜呜想说些什么,只是有些说不出个清楚来,显然遭罪不小。
遭罪了,那自然就是不太老实。
苏武开口:“西门大官人,其实某是个心善之人,看不得这般场面。兴许你也想问,落得如此下场,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某?便也答你,其实也没有什么理由,终究是弱肉强食,你的事我知晓许多,就好比你与宋惠莲通奸,却杀他丈夫蒋聪……你杀得人,人也杀得你,你说这世道,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旁董坚还来问:“都头,此案当真?”
苏武点着头:“嗯,再把此案口供逼问清楚。”
却看那西门庆,头一栽,再也抬不起来。
“都头放心,再给这厮上上手段就是!”董坚咬牙切齿,没想到这西门庆还有杀人案在身。
苏武出门去,倒是走到了另外一个牛棚前,刘唐就在里面。
倒是这梁山还有些麻烦……
仔细想想,如今梁山之势,晁盖吴用之辈,再加阮家兄弟,还有昔日王伦手下几人,几百个喽啰……
其实不足为惧,真要去想,就是豹子头林冲了,林冲这人性格上虽然软弱了些,但不妨碍他武艺上当真是把好手,上马领兵打仗也不算庸人。
不过,此时此刻,梁山还真没有攻打城池的能力。
所以,这刘唐送到大名府去换成钱财与功劳,乃至在梁中书那里得个情面,值得做,暂时也不必担忧什么。
再多想几分,这梁山对于苏武而言,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呢?
仔细一想,苏武立马也想明白了,大贼得有,大贼就是大功,大功就是前程。
这贼,还真需要!乃至苏武也想起了一个词来:养寇自重。
但这贼势,也当控制得住才行,不能真让他们肆虐起来。
想明白之后,苏武只觉得身形都轻快不少,未来之路,就在脚下。
此时,阳谷县里,云理万一反常态,今日竟是早早就到得城门楼子上落座吃茶。
他在等人,本是等得心情大好,只等佳音。
却是一等不来,二等也不来。
不免心中慢慢生急,招那牌头官来问:“可看到西门庆回返?”
那牌头官摇着头:“回参军,倒是不见那西门庆回返。”
云理万又问:“可看到那苏武回返了吗?”
牌头官再摇头:“也不见苏武回来……”
云理万一头雾水,只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几步出得城楼,打眼去看,近处也看,远处也眺。
再问:“可有什么人送书信来?”
牌头官只管摇头:“不曾有。”
云理万再抬头看那太阳在何处,已然心慌:“不好不好……”
“参军,什么事不好?”牌头官也想为参军分忧。
却是参军哪里还理会他,只管往城楼台阶去下,先回一趟家,再飞快往那县衙里奔,赶快请见知县孟义。
孟义倒也见他,就问:“何事?”
“嗯……下官怕是遇到难事了……”云理万躬身站着,姿态也低。
“哦?云参将在这阳谷县里,还能有难事?”孟义这话,兴许有几分阴阳怪气。
“也是下官莽撞,头前因为胞弟之事,与衙门里的苏都头起了一些嫌隙,都是同僚,本不该如此,往后下官自是好好管教胞弟,也请相公与苏都头往狮子楼一叙,便是想请相公做个中人,好让下官与那苏都头赔个不是,如此皆大欢喜,不知相公可有空暇?”
说着,云理万手边提着一个盒子,便放在了孟义身侧的茶几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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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狗急跳墙,不得不防
知县孟义看了一眼身边茶几上的木盒,说道:“参军何以如此客气啊?”
云理万只管笑:“相公,毕竟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孟义拿起那木盒,有几分沉重,打开看了看,一片金晃晃的光芒,竟是金饼子,只说:“稀罕物啊……这稀罕物,本县家中还真缺一些!”
“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孟义又把那盒子盖上,放回了茶几上,慢慢说道:“若是早几天了,倒也好说,也不需要这些稀罕物,如今啊,怕是不成了……”
云理万心中一紧,就问:“如何说?”
孟义摆摆手:“本县也从来不曾参与这些事,那苏武啊……心中不快,嫌弃本县不给他做主,他便往知府衙门里去了,你说,如今是知府相公过问,本县又怎奈何?”
“知府相公?”云理万听得心脏一停,立马又说:“这与知府相公何干啊?”
孟义摆摆手:“本县并不多知啊……”
“相公何以还让一个小小都头骑在头上如此行事?”云理万再问。
孟义无奈笑了笑:“老夫是知阳谷县事,人家虽然新来不久,但也是知东平府事,老夫七品,人家五品,老夫穿青衣,人家穿红袍……”
这话说得……云理万愣了愣,口中有语:“那……那那……还请相公指教一二。”
“指教啊?”孟义又看了看云理万。
云理万连忙上前,把那小茶几上的盒子往孟义身边推了推,说道:“还请相公指一条明路。”
显然,云理万是真急了,他虽然不知道城外具体发生了什么,却是心中惶恐不安,主要还是牵涉那梁山大贼,此时此刻,事出有妖……
若是成了倒也无妨,若是一旦有失,那梁山大贼只要稍有牵扯,后果不堪设想。
孟义看了看身旁小茶几,慢慢说道:“他往东平府去,你便也往东平府去就是了,他一个小小都头,不过是个县衙吏员,你是个府参军,正儿八经是个八品上的武官,你有看重你的上官,他不过就是侥幸见了知府一面,他与你怎能比?”
云理万恍然大悟:“多谢相公指教。”
孟义点点头:“那这点稀罕物……”
“不值什么,当真不值什么,下官这就往东平府去,告辞。”云理万当真一刻都等不得,回头就要走。
“慢走不送。”孟义不起身,只是挥挥手。
云理万自是转身快跑。
孟义把那小木盒再拿起来,打开再看看,嘟囔自言自语:“这般手笔,急了,真是急了啊……苏武啊苏武,你还真有几分造化,值得本县帮你一帮……”
苏武在做什么?
快马两匹,口供卷宗几摞,带着武松,在往东平府去的路上飞奔。
百来里路,下午半晌,进城直入府衙,倒是衙门里的官吏都认识他了,直往后衙请见。
知府程万里,依旧在那书房中,只看苏武递上来的那些公文。
“你坐你坐……”知府相公再次请坐。
苏武也不多说,直接坐在下手,只待知府相公一边看得一会儿,他也一边开始说:“逼良为娼,逼人典妻卖子,通奸,杀人……这些不过都是小罪了,竟是还敢勾结梁山贼寇陷杀官府衙差,那云理万,已然是狗急跳墙……”
知府相公点着头,却是眉头皱了起来。
显然事情不那么简单。
知府相公问:“这云理万之事,都是清楚……就是……”
“相公,那云理万此时定然是慌乱了,慌乱之间,病急就要乱投医,他所能倚靠者,不外乎……董平。董平大概也难知其中详细,若是董平在云理万那里知道此事与卑职有关,必然怒上心头来。”
苏武想得太过透彻,这种关键时候,必须是智商占领高地。
程万里捋了捋胡须,点头:“如此,那董平怕是要与你誓不甘休,所以他十有八九会过问此事,会为那云理万出头。”
“正是此意,董平心胸狭窄,便是看得我名,必会出手。”苏武点着头。
“你啊……”程万里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一脸欣慰点头,胡须连连在捋,有了几分笑容:“真是不错,城府智计,皆非常人。”
“相公交代之事,岂能不思前想后去深谋?”苏武只如此一答。
“好,甚好,那就按你想的去做。”程万里把那公文放在一边,再说:“此番啊,若是董平失势,你可愿……往东平府来?”
“相公吩咐就是,卑职不曾多想,只把眼前事情办妥才是当务之急。”
苏武知道,自己的前程来了,第一步开始了,其实,也早有预料。
“哈哈……年纪轻轻,竟是这般沉稳,前途不可限量。”程万里当真笑出声来,又说:“你可莫以为本府所言有虚?岂不知,本府恩相何人?”
程万里第一次与苏武说出了私人之语。
“卑职不曾这般去想,只一心念着办妥此事,不出差池。”苏武却是忽然一想,想起来了,程万里当真上有恩相,名唤童贯。
童贯何许人也?此时此刻,他是检校太尉、开府仪同三司、签书枢密院事……
这倒是意外之喜!
却见苏武并不表现什么欣喜,而是忽然眉头一皱,说道:“相公,此事还有几分危险其中。”
“嗯?”程万里笑容一止。
苏武继续说:“东平府内,多是那董平心腹之辈,那董平本身也是个无法无天之人,就怕他狗急跳墙,不得不防。”
“你是说……你说他敢吗?他安敢如此?”程万里还有些难以置信。
就说这大宋朝,怎么可能会有这般胆大包天的武夫?当真狗急跳墙了,还要当场起兵造反不成?还能肆虐州府城池不成?
苏武认真点点头:“只怕他……当真敢。府衙里那几队衙差,怕是拿他不住,他必也不是那束手就擒之辈。”
这个事,程序来办,一道一道来,扳倒董平应该问题不大。
怕就怕董平到时候当真心下一横,州府里的兵马,那是不可能对董平下死手的,衙门里的差役,那对董平而言,当真没什么威胁。
董平若是再起一些心腹,这东平府里,还真就任由董平肆虐了。
哪怕苏武当场,意义也不大,到时候百十号披甲马队,谁来了也挡不住了,还教他一番厮杀掳掠,报仇雪恨,从容而去。
程万里是一个来历不小的文官,刚才还一时真没往这个方向去想,因为平常里他还真接触不到这种事。
此时苏武提醒之后,再去一想,若真有个狗急跳墙,那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程万里只问:“你……你既想到此节,可是有了应对之法?”
“有!”苏武头一点。
程万里立马心中一松:“快说快说……”
第36章 又是那苏武?
苏武立马就说:“梁山贼寇,那是朝廷之大贼,是蔡太师与大名府梁中书恨之入骨之贼,卑职是想,不若直接就把此事擒到的人送往大名府梁中书衙门里去,也把这些案卷文书一并送往大名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