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逸坐在上首,接过了芦天羽递过来的文书,翻了两页,
其上触目惊心的数字有些不忍直视。
便直接开口:“你来说吧。”
芦天羽抿了抿嘴,沉声开口,
冰冷沉稳的声音在书房内持续回荡。
“我部总人数为五千三百人,但经过近期的数次连续激烈战事,死伤人数已接近三千。
战马亦遭受了重大损失。
详细损伤情况汇报如下。”
芦天羽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沉声开口:
“人员伤亡情况。
死亡人数:七百八十五人。
其中,因直接战斗牺牲:五百六十人。
因爆炸物、炮火等间接伤害不幸身亡:一百二十人。
因疾病、感染等非战斗因素离世:一百零五人。
重伤人数:五百六十人。
失去战斗力需长期治疗者:三百二十人。
肢体残疾或需截肢者:一百四十人。
内脏受损生存不明者:一百人。
轻伤人数:六百五十五人。
表皮擦伤、承受刀伤箭伤者:三百五十人。
骨折、脱臼者、肢体断裂者:二百人。
轻微烧伤、烫伤者:一百零五人。”
声音回荡,陆云逸静静坐在那里,脸色阴沉,
垂在一侧的拳头已经紧紧攥住,其上青筋毕露。
芦天羽继续开口:
“三、战马损伤情况。
死亡战马:四百五十匹。
因战斗直接死亡:三百匹。
因爆炸物、炮火等间接伤害死亡:一百匹。
因疾病等非战斗因素死亡:五十匹。
重伤战马:三百五十匹。
腿部受伤无法行走者:二百匹。
躯干受伤者:一百匹。
眼部受伤导致失明者:五十匹。
轻伤战马:七百匹。
表皮擦伤、划伤者:五百匹。
轻微骨折或脱臼者:一百五十匹。
蹄铁脱落或损伤者:五十匹。
其中,将近一千两百匹不可继续参加战事。”
芦天羽脸上露出一些哀伤,声音有些哽咽:
“本次麓川战事,前军斥候部付出了难以估量的损伤,
人员伤亡与战马损失均达到了建军以来的巅峰。
然而,正是这些英勇无畏的同袍与战马,
用他们的鲜血与生命,为我军赢得了宝贵战机,为胜利奠定基础。
军纪部深感悲痛与敬仰,
向所有牺牲和受伤的同袍及战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报告人:军纪部芦天羽。”
“报告日期:洪武二十二年四月十日。”
声音落下,
屋内彻底陷入死寂,芦天羽轻微的抽泣声在书房内回荡。
陆云逸则静静坐在红木椅子上,脑袋向后靠着,眼神空洞。
千余人的损伤,千余的战马损伤,
这不仅是前军斥候部的第一次死伤惨重,
也是陆云逸所经历的第一次损失惨重。
尤其,死伤者有很大一部分是他庆州同乡,
或许是他从小到大一同长大的玩伴,
又或者是城中哪位叔叔婶婶的子嗣亲族。
战场上的死伤并不可怕,无法面对家乡亲族才可怕。
陆云逸不知怎么向家乡父老交代,
他此刻对项羽感同身受。
八千江东士兵无一生还,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过了不知多久,陆云逸沉声开口:
“所有名册记录在案,回京后上呈五军都督府,
不论是伤者又或者是死者,抚恤从优,不要吝啬银钱。
军功也要予以倾斜,
死者军功翻倍,斩级翻倍,重伤无法继续从军者同理。
死去战马尽数掩埋,为其雕刻铭牌以作前军斥候部纪念,
伤者战马尽量医治,好生优待,
本将不希望出现昨日还是战友,明日就出现在锅中的情景,
若有发现,军法处置,剥夺功勋!”
芦天羽抿了抿嘴,重重点头:
“是!”
陆云逸侧过头来闭上眼睛,轻轻捏了捏眉心。
“继续吧,说斩获。”
“是!”
芦天羽将手中册子翻页,神情突兀地紧绷起来,
眼前的数字即便已经看过许多遍,
但每一次看都让他暗暗心惊。
深吸了一口气,芦天羽沉声开口:
“我前军斥候部自入云南以来,粗略统计,
共歼敌二十万四千余,俘虏七万余。
而根据都司统筹,此次麓川战事共出动战兵民夫共计九十五万,我部占据其中三成。
大理城山林作战:杀敌两千,俘虏五十。
夺金齿卫:杀敌一万一,俘虏八千。
战游鱼部:杀敌六千。
金齿卫对战麓川阿鲁塔:杀敌三万五,俘虏两千。
景东麓川营寨:杀敌九万,俘虏五万。
定边大井川战事:杀敌六万,俘虏一万。”
话音落下,陆云逸突然笑了起来,喃喃自语:
“还真是树大招风啊。”
芦天羽见陆云逸的情绪有些低沉,
抿了抿嘴,轻声安慰:
“大人,有如此斩获,损伤如此低已经是万幸。
在都司统筹之时,几位大人见到此等统计,都赞不绝口。”
陆云逸直起腰,靠坐在椅背上,
拿起一旁的茶水捧在手里,感受着上面的温暖。
“好了,此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就不要说了。
麓川除了思伦法身边的象兵以及精锐,
其他的都是乌合之众,换别的精兵来也是此等战损。
军纪部要宣导下去,不骄不馁,
切记不能因为此等战果就得意忘形。
算了,斩敌就不要宣扬了,多宣扬一些战损,让弟兄们知道战事残酷。
另外,歇了也有几日了,重新开启操练的章程有没有定下来。
麓川战事结束,不代表可以歇息。
要积累经验好好操练,如此才能突飞猛进。”
听闻此言,芦天羽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说道:
“回禀大人,操练的具体章程昨日刘将军已经下发,今日已经开始了。”
陆云逸的脸色缓和了几分,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