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国公,初期的战果可能五日就能有结果,
但更细致的斩获,需要时间慢慢核对。
尤其是火枪兵杀敌,数量少还能够统筹。
但现在数量太多了,很难统筹到个人。
都司打算一并统筹,到时候京军送上来一份分功名册,按名册划分。”
李景隆面露疑惑,不了解此等分功的法子。
倒是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缓缓抬起头,对着宁正说道:
“此法极好!”
宁正悄悄松了口气,对着沐英点了点头:
“陆将军是个识大体的将领,真乃我大明英杰。”
“宁大人过誉了。”
听着二人的话,李景隆眼中闪过疑惑,
似乎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在场众人接下来又说了一些后续的军务处置,
沐英作为西南战事总督,下达了不少军令,
一位位将领相继离开。
最后,军帐内只剩下了沐英、宁正,以及陆云逸。
但沐英没有继续下达军令,而是看向陆云逸,指着宁正:
“快叫人。”
陆云逸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很快便心中了然,脸上露出淳朴的笑容,站起身来:
“云逸见过宁伯伯。”
宁正端坐在那里,坦然接受,脸上笑出了花:
“好好好,一直都是久闻其名,未见其人,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坐坐坐,都是自己人。”
沐英也笑了起来:
“我此番去往京城,云南的诸多事务都会交给你宁伯伯,
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与他说,不必客气。”
陆云逸心中了然,这位岳丈还真是深受今上信任。
不仅是西南总督,就连都司的两位掌事人都是自己人,如此云南便尽在掌握。
陆云逸深吸一口气,眼神凝实,站起身走近了一些。
二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不动声色。
陆云逸轻声开口:
“岳丈,宁伯伯,
云逸在麓川军寨中找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粮食,
是从一些天竺人口中得知,
此物极易生长,并且亩产很高。”
此话一出,二人的腰杆便直了起来,脸色凝重。
“什么东西?亩产多少?”
宁正看向陆云逸,语气中有着不可思议。
陆云逸回答:
“回禀宁伯伯,此物名为甘薯,
若是长得好,亩产应有三石,也有四石的时候,并且不挑地。”
“什么?”
沐英发出了一声惊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陆云逸。
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岳父不知道甘薯,
说明楚婷并没有将此事透露,他心中欣慰了几分。
宁正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轻轻摆了摆手:
“云逸啊,莫要被那些天竺人骗了,他们最喜欢夸大其词。”
这么一说,沐英也冷静下来,问道:
“能够充作主粮?”
陆云逸点了点头:
“麓川军中就有此等粮食,只不过麓川人将其种在了水里,致使其产粮很少。”
宁正敏锐地发现了其中不对,露出几分狐疑:
“麓川那么多天竺的仆从兵,麓川怎么会不知道此等粮食?”
他还是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可能被天竺人骗了。
沐英若有所思,他不知道那甘薯亩产多少,
但他了解陆云逸,同样了解天竺人。
“天竺人向来喜欢胡言乱语,麓川向来不会信,
况且天竺很大,有一些新奇物件也不算罕见。”
宁正有些诧异地看向沐英,
他可是很少见沐英如此意气用事维护后辈。
想了想,宁正看向陆云逸:
“这样吧,那名为甘薯的东西先交给都司种一种,
能亩产多少试一试便知,
咱们云南都司别的不多,就是地足够多!”
“试一试,万一捡到宝贝了呢。”沐英也出言附和。
陆云逸露出笑容,松了一口气,能达到如此结果已经是极好。
“岳父大人,沐伯伯,
此物我还想交给大理的养济院来试着种一种。
那里居住着一些因为战事而受灾的妇人,过得很苦。
但我是武人,养济院是布政使司的政务,
我不好直接给银子,也不好插手。
就给其找个事做,找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沐英有些诧异地看着陆云逸,再一次露出笑容:
“想不到啊,你年纪轻轻就懂得这个道理,
你说得对,文人的事我等武人不能插手,
一旦插手了就是犯忌讳,会遭人嫌。
这样吧,我命布政使给你开一个条子,名正言顺。”
陆云逸绽放出笑容,躬身一拜:
“多谢岳父大人!”
“客气作甚,因为战事流离失所的百姓太多了,能照顾几个是几个吧,你有心了。”
沐英摆了摆手,转而看向门口,吩咐道:
“将帘幕拉上,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帘幕拉上,军帐陡然陷入了昏暗。
沐英笑着开口:
“先坐下,我和你宁伯伯将你留下来,是想要与你说一些事。”
不知为何,军帐内的气氛突兀凝重了一些。
陆云逸感受到此等气氛变化,后退两步坐回了椅子,面容郑重:
“岳父若有什么吩咐,云逸自当全力以赴。”
沐英笑了笑,随意摆了摆手:
“不用如此郑重,还是关于你的事。”
陆云逸闪过一丝疑惑,静静听着。
宁正在一旁沉声开口:
“云逸啊,上一次你在北元立下赫赫功劳,还与俞通渊结下了梁子?”
“回禀宁伯伯,立功谈不上,得罪了俞通渊倒是真的。”
宁正笑了笑,轻轻点头:
“得罪了便得罪了,军伍中人若是没有几个仇人,还遭人嫉妒。
上一次你与曹国公在君山岛遇刺,陛下震怒,严令苛责。
大将军也与俞通渊起了冲突。”
宁正脸色凝重了几分:
“南安侯俞通源死在了京城的风波中。”
陆云逸瞳孔骤然收缩,眼睛猛地瞪大!
一股寒意猛然笼罩了身躯!
此等大事,他怎么不知道?
不仅是他,就连曹国公李景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