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南城墙的洪福卫承担了最为猛烈的攻势,
此刻,洪福卫已经损失接近两千人,民夫也死了将近千人,
这也导致轮换的频次越来越快,
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陷入恶性循环。
沐晟此刻已经丢弃了长刀,转而拿上了斩马刀,
他在今日刚刚发现,挥舞长刀长枪可能会被敌军甲胄阻拦,
但挥舞斩马刀则不同。
此刻他带领着亲卫独自守候十丈长的城墙,
斩马刀在他手中不停挥舞,破风声响起,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杀杀杀杀!”
沐晟这三日也从未歇息,
披头散发的模样如同厉鬼,猩红的眼眸透过长发缝隙,
让不少麓川军都不敢过于靠近。
就连他身后的军卒,都不由得心生感慨,年轻就是好。
沐晟也很累,但他更多的是守住定边的决心,
此刻的定边城中,他要比城中百姓的决心还要大!
这是西平侯府的职责,作为侯府二公子,理应战敌与民前,
即便是累,他也会挥洒出身躯中最后一丝力气来杀敌,证明他自己的本领!
随着斩马刀挥洒,残肢断臂洒落一地,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大地已经被猩红浸满。
沐晟大口喘着粗气,扶着斩马刀战力,
看着爬上来的一个个麓川军,咬紧牙关,面露狠辣!
他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清冷的月亮,不禁喃喃自语:
“爹,你死哪去了?再不来,我可真就累死了。”
沐晟手握斩马刀,迈动步子快速跑向冲过来的敌军,
身上的鲜血不停挥洒,淋了一地。
沐晟对着一名麓川兵当头劈下!
斩马刀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颤鸣,
那名麓川兵的长刀被砍断,斩马刀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脑袋里,劈成两半。
沐晟深吸了一口气,用力一抽,将斩马刀抽掉,心中无声自语:
“打仗真难啊”
他转而看向南方,在那里山林若隐若现,一片漆黑,
“姐夫,你还活着吗?”
南方山林之中,几道高大身影立在树木的枝叶上,
手拿千里镜,静静看着视线尽头的定边城!
那里灯火通明,就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尤为刺眼。
可拉近一看,遍地的尸体以及血腥,
几乎要将整个千里镜填满,
即便隔着很远,似乎都能闻到尸体的恶臭以及那冲天的血腥。
“云儿哥,依你看,定边城还能坚持多久?”
刘黑鹰手拿千里镜,
一边看一边吃着手中的瓜果,汁水声音清楚的回荡在四周,
让不少同样在探查记录的军卒忍不住干呕。
他们无法想象,在将此等凄厉战场尽收眼底之后,
大人如何还能吃得如此津津有味。
陆云逸脸色如常,若有所思地说道:
“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
此话一出,不仅刘黑鹰有些吃惊,
周遭枝叶上站立的将领也纷纷将诧异的目光投了过来,希望能听到解释。
陆云逸也不再吝啬:
“攻城是双方士气的比拼,也是双方战略的比拼。
在这一过程中,只要粮草充足,守城者的士气会愈发高涨,
因为守住城池本就是守城者的主要战略。
而攻城者会因为迟迟无法攻下,士气萎靡,
对于麓川,定边只是他们前进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他们真正的战略是攻占大理,打通向西通往麓川的通道。
现在,被定边阻拦三日,
战略上已经有了失败的迹象,士气会愈发低迷。”
见诸多将领面露思索,陆云逸继续说道:
“当看不明白战事时,就思考双方的核心诉求,
从而找到脉络,进而掌控敌军下一步的动向,这是为将者必须有的本领。”
刘黑鹰不论何时,总是第一个明悟,又是第一个响应,
他一边用力啃咬着嘴里瓜果,一边说道:
“嚼嚼嚼吭哧吭哧嗯~云儿哥说得对。”
陆云逸瞥了他一眼,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对什么对,吃吃吃,就知道吃。”
刘黑鹰脖子缩了缩,开始在身上摸索,
很快就掏出了一个果子递了过来:
“云儿哥,你是不知道啊,这几日为了糊弄那些麓川兵,
我可真是累瘦了,得多吃点补补。”
陆云逸结果果子看了看,不知道是什么,
试探着咬了一口,入口甘甜,汁水充足,像是桃。
他一边吃一边说:
“那些麓川兵是思伦法派来监军的,要好好盯着点,
昨日咱们刚到,就已经传来了两封信件,让南方诸国的将领去觐见。”
刘黑鹰脸上闪过一丝煞气:
“就是,人都死干净了,怎么去见。”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云儿哥放心吧,那阿琚苗是老狐狸,他应付得过来。”
“他怎么说?”陆云逸有些好奇。
刘黑鹰不大的眼睛中露出一丝精光,嘿嘿一笑,清了清嗓子,装作阿琚苗的声音:
“岱旺将军带着一众军卒去追捕明军残余,三日就能见分晓。
至于此刻的定边战场,岱旺将军命我等先行前来助阵。”
说完,刘黑鹰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年轻,有些可惜:
“说来可惜,咱们这也有个几万兵,
拒绝了前去相见的军令后,思伦法也不亲自来看看,让我白费了一番功夫啊。”
陆云逸轻笑了一声,淡淡开口:
“麓川国主,自然要待在麓川军中,来暹罗与安南军伍中算是什么事。”
刘黑鹰一边看着前方战场,一边说道:
“不过.云儿哥,
此等荫蔽之法也瞒不了几天,那些麓川人迟早会发现端倪。”
陆云逸却毫不在乎:
“发现就发现吧,麓川人也蹦跶不了几天,
据我的推算,大军此刻应该已经清理完楚雄的一干麓川人,
再向定边赶了,抵达之日就在明后两天,
到了那时,思伦法插翅难飞。”
刘黑鹰眉头微皱,喃喃自语:
“几十万人的调动不可能无声无息,
按理来说,思伦法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入套了,
那他还让我们等在二十里外,不抓紧齐心协力攻城,有些古怪。
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我们没想到的端倪?”
此话一出,不少将注意力放在这里的将领都开始发散思绪,脑海中念头飞转。
也想不明白此事。
陆云逸轻笑一声:
“当然知道,就算是沐侯爷的大军隐藏地再好,麓川无法发现,
可定边就在眼前,猛然间多了如此多精锐,
就算是推测,也能猜出来端倪了。”
“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