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的汗毛如同炸开了一般,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陆云逸,瞳孔巨震!
“他们.他们什么时候过的江?”
不仅是阿琚苗,就连周遭的军卒都觉得浑身冰冷,
他们无比庆幸大人让军队停了下来,
若是再继续追击下去,以寡敌众的就不再是明军了,而是他们。
陆云逸淡淡一笑,声音平缓:
“过江的地方也不止那一处浮桥,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阿琚苗将军现在带我们返回麓川营寨,
我等现在就要对营寨发动总攻!
至于阿琚苗将军麾下,充当先锋即可。
毕竟,我等也不是阿琚苗将军肚子里的蛔虫,不知尔等如何想。”
阿琚苗再次陷入了沉默,知道这是要交投名状,
想要在战事中跳反,并且获得明国的既往不咎,必须付出代价。
阿琚苗呼吸急促,侧头看了看跟随自己前来的十名军卒,
奇怪的是,他们脸上都带着一股莫名的战意,
是这段日子阿琚苗从来没有见过的战意。
他侧头看向两旁那充满葱郁的树林,
看着一个个同样充满战意,整装待发的明军,脸色复杂。
他没得选。
若是拒绝,不仅自己要死在当场,就连身后的军卒都要被尽数绞杀。
在他面前看似有两条路,但只能走一条。
阿琚苗忽然变得平静下来,淡淡地点了点头,朝着一旁的军卒低声说了两句。
那名军卒面露凶光,连忙调转马头,跑了回去。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陆云逸与李景隆静静立在那里,看着那名暹罗兵离开,
阿琚苗等一行人同样如此。
很快,他们便见到了暹罗军中有几分骚乱,
队伍两旁陡然掀起了厮杀,
不过几息的功夫,两伙人就倒在了血泊中。
阿琚苗这时才缓缓开口:
“陆将军,先前死的人是麓川大营安置在军中的眼线,
现在他们死了,我们可以行动了。”
听到此言,陆云逸一改先前的冷酷,
转而变得和善,脸上也露出笑容。
“阿琚苗将军,大明会记住暹罗的忍辱负重以及复出,
等待战事结束,阿琚苗将军可以随我等一同回到应天,觐见大明皇帝陛下。”
一旁的李景隆似乎也没有那么生气了,轻轻点了点头:
“朝廷打算在战事结束后就派人去往暹罗,
帮助尔等兴修水利,阿琚苗将军可以与他们一同返回。”
听闻此言,阿琚苗嘴唇颤抖,
用力紧抿,心中陡然生出了负罪感。
平心而论,大明对待暹罗,已经是南方诸国中最好的了。
长吁了一口浊气,阿琚苗声音恢复了坚定,像是找回了以往权势:
“还请曹国公与陆将军放心,此战我暹罗军卒,定然一马当先。”
说着,阿琚苗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我部可以纠缠那万余麓川军,为此不惜代价!”
陆云逸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阿琚苗,心中陡然生出一阵荒诞,
此等南方诸国在背刺时总是毫不犹豫,倒是十分奇怪。
他笑了笑,沉声开口:
“阿琚苗将军不必如此,
尔等只需要回去占据浮桥,而后打开城寨大门即可,
若是还想要做什么,就牵制住安南的兵马吧,麓川兵交给我部来解决。”
阿琚苗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此等安排,
他向着陆云逸以及李景隆拱了拱手:
“陆将军,曹国公,先行告辞!”
阿琚苗带着十余骑离开,
相比于来时,他们多了一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
十余骑奔跑起来,像是千军万马。
前军斥候部见他离开,连忙靠了过来,将陆云逸以及李景隆牢牢包围。
李景隆有些疑惑地看向陆云逸,问道:
“云逸,为何不再劝降安南部,
若是能让他们二人都行反叛之事,
麓川的营寨不攻自破,我等也会省下一些力气。”
“有暹罗一家便足够了,他们现在的骑兵大多都是麓川的马,
几日下来,我看他们已经当宝贝护着了,俨然已经打算据为己有。
现在让他们与你我争斗下去,士气全无,
被剿灭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们好规劝。
至于安南,硬骨头一个,没必要多费工夫。”
一边说,陆云逸一边将手中长刀插了回去,目光深邃:
“对大明,安南的位置要比暹罗重要,
若是朝廷想要拿下安南,可以此为由头,
若是展开合作,让他得了跳反的机会,岂不是师出无名?”
李景隆猛地瞪大眼睛,
周遭一众将领也有些面面相觑,
现在还在战场上,麓川战事还未结束,便已经开始想安南战事了?
“云逸,此事还有些为时尚早,等将思伦法打赢再说不迟。”
李景隆淡淡开口,扯了扯马缰,让战马安稳一些。
“曹国公,只要我等下一仗打赢,大明必胜!”
汹涌澎湃的战意从陆云逸身上涌了出来,
多日的疲惫刹那间消失不见,尽数化为锋锐,
如一把冲天的利剑,在阳光照射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远处,暹罗军已经结束了骚乱,并且开始渡河。
陆云逸眼神凝视,将腰间长刀拔了出来,高举在头顶,发出一声大喊:
“这些日子弟兄们都辛苦了,也劳累了,
本将想要告诉你们,苦尽甘来就在眼前,
只要攻破眼前的麓川营寨,
杀死该杀死的敌人,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们!
眼前营寨中停留了十余万人,但大多都是乌合之众。
就算是其中战兵,也不是你们手中长刀的对手。”
“传令全军,打下营寨,钱财尽取!”
随着声音落下,李景隆瞪大眼睛,猛然觉得周围都热了起来,
冲天而起的战意似乎要将如今明媚的天气所扭曲,
身旁安静,但他能感受到军卒内心中的喧嚣。
就连远处向着山林奔走的传令兵,
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带着的一抹激动,热切!
军卒敢战能战,方为强军!
前军斥候部军卒在悄无声息地汇聚,
从山林中隐秘前行,很快便到了礼杜江东岸。
两刻钟后,礼杜江西岸陡然爆发出巨大的喧哗,
百余名骑兵从营寨中冲杀而出,
快速前往浮桥位置,见人皆杀!
在不到一刻钟内,九座浮桥的留守军卒就被尽数斩杀,
这一幕让不少处在营寨中的军卒都呆愣在原地,
尤其是靠近江岸的箭楼上,不知多少麓川兵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当他们看到浩浩荡荡从林中冲出,向着浮桥而来的黑甲骑兵时,
心脏有了刹那间的停顿,瞳孔骤然放大,
就当他们想要大喊敌袭之时,
从身后射出的箭矢,干脆利索地了解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