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云南,还是要听从调遣。
眼前的陆云逸、身旁的沐晟,还有在操持军务的曹国公,
显得他像是一个外人。
叹了口气,邓志忠接过文书,率先站了起来,朝着陆云逸拱了拱手:
“陆将军,有什么军务尽管吩咐,邓某定然从命。”
一旁的沐晟也连忙站了起来,面露恭敬:
“我亦如此!”
陆云逸面露精光,感受到汹涌的战意在身体内滚动,
他发出了一声大喝:
“好!”
继而吩咐道:
“龙虎卫、洪福卫听令!”
二人身形一板,面容严肃!
陆云逸也将身体挺直,满意地看向二人,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尔等二部坚守大理,不论发生什么,
就算是前军斥候部在外尽数覆灭,都不能离开定边!”
话音落下,二人脸上的凝重刹那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愕然,
他们有那么一刹那间,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留守定边?
沐晟脸色大变,若是两卫留守定边,
岂不是前军斥候部五千余兵马要独自面对景东的将近十万军民!
这.这如何能做得到?
又如何能在茫茫大军中,抢夺礼杜江东岸?
一旁的邓志忠更是斩钉截铁地开口:
“陆将军,前军斥候部虽然勇猛,火铳方阵刚立大功,
但景东的战兵可是麓川精锐,远不是那些杂兵可比,
如此孤身前去,稍有不慎就要陷入包围,功亏一篑啊。”
邓志忠呼吸急促,现在他也顾不得什么了,
他一定要将前军斥候部留在城内,
或者带上洪福卫或者龙虎卫一同出战。
相互有个照应,这样才能避免意外。
若是前军斥候部全军覆灭,曹国公就在军伍中,
京中会发生什么,云南会发生什么?
他有些不敢想象,被牵连是一定的事。
“陆将军,如今西南战事虽然局势危急,
但还没有伤及到云南根本,我等可以完全可以收整兵戈,等待统筹.”
还不等说完,陆云逸便抬起了手,
从怀中掏出了一副腰牌以及一枚大印。
他将二者拿在手中,沉声道:
“此乃云南都指挥使大印,还有云南西路统帅大印,
大理南侧一切战事,都司以及冯大人都已经交予我。
本将如何做,有都司的考量,尔等只需要执行军令即可。”
二人眉头紧皱到了极点,就算是沐晟都有些诧异,
他没有想到,舅舅居然连此等物件都拿了出来。
陆云逸的神情有几分缓和,淡淡开口:
“本将所属出兵景东,是本将与冯大人反复论证过的结果,
尔等二部留在定边,也是经过论证的结果,
本将没有糊涂,冯大人也不可能糊涂,照做即可。”
说完后,陆云逸继续开口:
“过一些日子,驻扎在蒙化府的江淮卫以及驻扎在永平的和阳卫会赶来定边,
到时城内防务由邓将军统筹,
稍后,曹国公会将调令以及任命文书送来,都司的文书也在其中。”
直到此时,邓志忠感受到了不对,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他连忙低头看向手中文书,眼睛一点点瞪大,
心中忍不住涌出一个猜测,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开口:
“陆将军,楚雄守不住了?”
如此频繁的军事调动,调来的还是处在大理最南侧的定边,
这让邓志忠觉得,定边可能要遭灾,
至于来敌,可能就是处在景东的那些兵马,
所以前军斥候部才会以如此决然的态度出兵,以寡敌众。
一旁的沐晟有着同样的军事天分,
刹那间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猛地瞪大,一时间说不出话。
他只觉得,滚滚而来的压力就如山一般压了下来。
看到二人的神情,陆云逸左思右想,
靠近了一些,将二人拢过来,低声说了一句话。
二人原本低下的脑袋猛地抬起,满脸震惊。
“这怎么可能?”沐晟年轻,忍不住发出惊呼。
陆云逸伸出手指放在嘴前,轻轻‘嘘’了一声,
“一切皆有可能。”
“好了,此行前军斥候部已经做好了全军覆灭的准备,
不论如何尔等都要坚守定边,
而本将,将会尽最大努力削弱景东战兵!”
陆云逸面色平静,但二人却感受到了一股向死而生的气魄,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这时,冯云方又将一封文书递了过来,邓志忠有些疑惑的接过。
陆云逸解释道:
“这是在云龙州所修建碉楼的文书图纸,邓大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邓志忠轻轻开口文书,看清上面的事物后眉头紧皱,思虑了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陆将军放心吧,邓某定然全力修建。”
这时,操持完军务的李景隆手拿文书走了进来,
见三人都在这里,脸上的笑意收敛,转而变成了严肃。
“曹国公”二人拱了拱手。
李景隆点了点头,将手中文书递了过去,沉声开口:
“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吧,不论前军斥候部如何,尔等都要留在定边,不能妄动。”
见到李景隆如此,邓志忠再也绷不住了:
“曹国公,您还是留在定边吧,太危险了!!厮杀这等事还是让下官来吧。”
李景隆眉头一皱:
“本公为当朝曹国公,家国大义面前怎可退缩?”
“好了,此时就这般定下。”
翌日清晨,前军斥候部营寨内有着出征前的沉闷,
出征虽然是一件好到不能再好的事,
但,只要是打仗,总会死人。
今日死的是同僚,明日死的可能就是自己,
战事,本就是死中求活之道!
一个时辰悄然流逝,天边的日光渐渐升起,为广袤的大地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初春,天气还有些清冷,
定边城南,那座古老城门下,
大校场如同一块镜面,静静地迎接着天空挥洒而下的阳光。
随着一声声低沉有力的号角响起,整个校场从沉睡中苏醒。
前军斥候部的五千军卒,身着统一的战甲,步伐矫健,
如同汹涌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他们眼神坚定,神情严肃!
与此同时,战马也跟在他们身旁,轰隆隆地冲入校场。
校场上尘土飞扬,却难掩肃杀与庄严。
军卒们迅速列队,战马也被有序地牵引到指定的位置,整个场面紧张有序。
阳光洒在每一个军卒的盔甲上,
反射出耀眼光芒,与远处城墙的斑驳光影交相辉映。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