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不少军卒看到这些人时,眼里都充满惋惜,
恨不得当时力气再大一些,将其尽早砍死。
虽然军中没有明令规定不可以杀俘,但这些年边疆的诸多战事已经让军卒养成习惯,
能不杀就不杀,这些人以后有大用。
不论是修筑工事还是运送粮草,又或是编入军伍,
一个活着的草原人,要比一个死了的草原人价值更大。
刘黑鹰盯着这些人看了看,挥挥手:“让他们团聚。”
军卒们顿时押送着巴雅尔等一众部下走了过来,
到达刘黑鹰身侧时,他一脚踹了过去,将巴雅尔踹得一个趔趄,骂道:
“什么东西,手下还在厮杀,身为主帅却擅自逃跑,这要是在我大明,你全家都不够杀的。”
巴雅尔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知道这是他的挑拨离间之计,顿时怒目而视。
“卑鄙!”
刘黑鹰嘴里叼着一根野草,面露不屑,又一脚踹了过去:
“卑鄙你妈,学艺不精就不要夜间袭营,让人笑话。”
刘黑鹰如此看来粗鄙不堪,但大明一众军卒看他的眼神中则带着一些异样,
刚刚的冲杀他们尽数看在眼里,
顿时觉得昨日自己冲杀之时是何等稚嫩,
若与刘黑鹰对上,恐怕还不如这草原人。
见到了草原人失去冲势的狼狈,也见到了刘黑鹰各自配合的轻松写意,
如此一正一反,他们顿时觉得自己对于战阵之道,领悟了许多。
这时,脸上带着笑容的陆云逸与满脸惊愕,脸色苍白的阎三走了过来
阎三看着满地的俘虏,一时间心绪复杂,不知该说何是好,
陆云逸却毫不见外,大手一挥:
“将这些人都绑了,明日让阎大人替我等带回去。”
军卒们顿时面露激动,又立功了,
陆云逸则看着那正穿梭其中,忙前忙后的军中文书,笑道:
“今夜便辛苦你们了,要连夜记录军功斩获。”
“不辛苦不辛苦.大人,此番大胜,弟兄们有好日子过了。”
军中文书也没见过这等阵仗,如此轻而易举便立功,
若都是这般容易,何愁军卒怨声载道。
“哈哈哈。”陆云逸笑了笑,看到了一张熟悉面孔,是他的气象专员王申,
他年纪大了,此刻在军卒中格外显眼,看着地上的军卒怔怔出神。
陆云逸想了想,便果断开口:“王申,过来!”
王申冷不丁听到自己名字被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其余军卒也将视线投了过来,面露诧异。
于是,王申在惴惴不安中走了出来,来到陆云逸身前。
陆云逸朝他笑了笑,而后让他面对众人,朗声道:
“他是王申,想必大家都认识,他还有一个本领,就算是能辨别天气,
我们能在大雨中疾驰而不被敌人发现,他有大功,所以本官重重有赏。”
王申站在这么多人面前,有些畏畏缩缩,眼神闪躲只能盯着地面。
陆云逸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莫紧张,有才之人在何时何地都不会被埋没。”
他转而看向军需官,直截了当说道:
“昨日本官应当有斩获,分一级给王申。”
哗。
场面顿时喧闹起来,军卒们面面相觑,就连一旁的王申都猛地抬头,瞪大眼睛。
作为军卒,对于上官的承诺只能当作看不见,毕竟贵人多忘事,
但没承想,小陆大人这才说了没几日便兑现承诺。
不仅让他心中错愕,还让诸位军卒都面露羡慕。
在战场上杀一人,可太难了。
“多谢大人,属下定当竭尽全力。”王申纳头来拜。
陆云逸笑着点了点头:“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
待他返回队伍,陆云逸才说道:
“我等是军伍之人,职责乃是守土卫国,
但也不要吝啬诸位的本事,
大明很大,需要的人很多,容得下你们,本官亦然。
就如王申,观测天气手段极为了得,不论是在军中还是农中都有用武之地。
再想想你们自己,除了厮杀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本事,
不要吝啬展示自己,大明军伍可以任其施为。”
“来,你说说,你还有什么本事。”
陆云逸指向一名军卒,他个子不高,体型很是粗壮,看起来憨憨的,
但陆云逸如果没记错,这人手下没有活口。
“俺?俺”那人有些局促.不知道该怎么说。
“大大方方的,大胆说。”
“俺俺不怕疼。”
那人抬起脑袋,露出憨相,而后迅速将衣服撩起,上面布满了一道道伤疤,
即便一些军卒早就知道此人悍勇,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不知为何,那人憨态可掬的笑容中充满着冰冷,笑呵呵地说道:
“那些元人怕疼,所以他们不敢与我换伤,只能被我宰了。”
陆云逸脸色凝重起来,盯着他来回打量,
“以杀去杀,虽杀可也,以伤换杀,必杀者也。”
战场上,此等人就是先锋军的头号人选,破阵之势一往无前。
陆云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很好,张五,此战中可有斩获?”
“自然是有的,宰了一个。”张五嘿嘿一笑,连忙将衣服塞进裤子里,又说道:
“这些草原人胆子小得很,见势不妙就想跑,被俺一刀囊死了。”
“好啊,大家看看,这就是本事,这才是我大明精锐。”
张五脸色涨红,憨厚的脸上嘿嘿直笑,开心极了。
“好,回去吧,好生歇息,
回去后找军医看看,莫要落下病根,这是军令,执行完要汇报。”
“属下听令,多谢小陆大人。”
张五连忙开口,在一众军卒羡慕的目光中,笑呵呵地走了回去。
“你们也好好歇息,想一想自己有什么过人的本领,
都可以告诉文书,让他记录,
莫要小觑了自己,可能你擅长之物就能为大明立下大功。”
陆云逸摆了摆手,一众军卒这才开始忙活,将俘虏分别关押。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阎三面露复杂,
虽然二人有些不对付,但他的本事,阎三从来没有怀疑过。
如今刚刚成为千户,这拉拢人心的手段眼前前所未见
阎三叹息一声,默默回到军帐,心中落寞无以复加。
他混了一辈子,左右逢源才堪堪成为一卫千户,还干不好。
如此参差对比,让人绝望。
半个时辰后,陆云逸在军帐中见到了正在被审问的图门·巴雅尔,审问之人依旧是刘黑鹰。
“怎么样?他说什么了吗?”
尽管军帐内弥漫着血腥味,但陆云逸依旧端着茶杯,若无其事地坐在凳子上,神情轻松。
刘黑鹰抽动着鞭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摇了摇头:
“这人不像是看起来那般胆小,打死不说。”
陆云逸轻咦一声,抬起头看去,
图门·巴雅尔是一身材壮硕的汉子,与他固有印象中的元人大差不差,
此刻披头散发,跪坐在那里,浑身染血,还能听到其粗重的喘息声。
想了想,陆云逸轻笑一声:
“无妨,他的几个副将也开始审问了,他招不招无所谓。”
此话一出,陆云逸明显看到绑住巴雅尔的绳索颤了颤,很快便趋于平静。
刘黑鹰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很快便出现了然,同样笑了笑:
“话虽如此,但这人我看着烦,总是想给他几鞭子,也不知是不是命里犯冲。”
说罢,刘黑鹰将手中鞭子抽了出去,重重抽打在巴雅尔身上,使他出现了一阵压低哀嚎。
“呵呵,既然命里犯冲,等那边审问结束便杀了吧,也不差这一个。”
陆云逸端起茶杯小口抿了起来,
刘黑鹰点了点头,径直坐在他身侧,二人就这么开始闲聊起来,
天南地北,五湖四海,时不时能听到二人的嬉笑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