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觉得,楚雄府与景东府之间相隔礼杜江,不是那么容易攻破,
相反,若是麓川北上进攻大理,
尽管有金齿卫作为牵扯,只要付出足够代价,
攻下定边以及蒙化府,那不论是景东之危还是麓川之难,都迎刃而解,
到了那时,礼杜江就不是我大明楚雄府的屏障,
而是麓川阻拦我等从楚雄府进攻的屏障。”
在场之人眉头微皱,将眸子投向了不远处的硕大地图,面露诧异。
此言在理。
苏云舟看向李景隆,心思转动。
对于这位曹国公,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低估了。
过了一会儿,他沉声开口:
“曹国公所说不无道理,
但本官还是坚持,麓川要渡过礼杜江,进入楚雄。”
李景隆被此等目光看得有些尴尬,毕竟他是拾人牙慧。
沐英笑了笑,看向下首脸色平静的陆云逸,问道:
“云逸,说说你的看法。”
陆云逸顿了顿,道:
“回禀西平侯,卑职如曹国公一般,
认为麓川最后进攻之地是大理。
除却曹国公所说之原因,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
“说说。”
陆云逸沉声开口:
“诸位大人,麓川之所以有胆子进攻大明,凭借的就是手中象兵。
象兵的成败就是决定此次麓川是否胜利的关键。”
在场诸位大人深思片刻,轻轻点了点头,陆云逸继续说道:
“所以,如此能够左右占据之神兵利器,麓川绝不会让其陷入险境。
象兵虽强,但要在大军环伺之中才强,
如此才有从容进攻与撤退之机,
就算是面临阻截,也可从容保护象兵后撤。
但,进攻楚雄,就是将象兵置于危难之中,
一旦渡河作战,象兵来或走就由不得麓川,从而会使得此等利器陷入危难,
而一旦失去象兵,
麓川精锐断然无法与我大明相媲美,也就失去了获胜可能。
所以下官断定,思伦法不会让象兵陷入险地,
也就不会进攻楚雄,
从而会进攻地势更加平坦绵延的大理!”
陆云逸声音铿锵有力,目光坚定,
虽然大理已经有了变化,金齿卫以及游鱼部都收入囊中,
但他依旧认为,麓川的进攻目的是大理定边!
他如此坚定的模样,使得在场几位大人眉头微皱,
此番言语虽然不涉及具体的战事战法,
却点出了麓川的关键象兵,以及思伦法心中所想。
下首的王敬轩眉头愈发紧皱,沉声开口:
“陆大人,此等消息是从罕拔处得来?”
此话一出,苏云舟的眼睛亮了起来,
都司中还关着一个罕拔,或许可以从他身上找到一些端倪。
陆云逸摇了摇头:
“对于景东战事,本将也曾有过询问,
但罕拔只交代了坪山坳一事,
对于麓川大部到底进攻何处,他只字未提。
这也是本将判断麓川将要进攻大理的依据之一。
若是麓川对于大理没有想法,何至于派罕拔前去金齿卫。”
此言一出,苏云舟表情惊疑不定,心中不停思迅。
如今大明,看朝廷对一地重视与否,
往往可以根据朝廷派出的人所判断,
就如北疆镇守四王皆今上嫡子,足以证明朝廷对北疆的重视。
麓川没道理不是如此。
这么一来,难不成麓川真要进攻大理?
苏云舟心中生出一阵迟疑,王景轩倒是掷地有声地开口:
“本官依旧坚持先前所言,麓川会渡江进攻楚雄。”
苏云舟眉头紧皱,王景轩虽然是都指挥室佥事,
但掌控着麓川在内的诸多暗探,消息源源不断地向他汇总。
想到这,苏云舟面露坚定,沉声开口:
“沐侯爷,下官依旧认为麓川会进攻楚雄。”
闻言,西平侯沐英点了点头,看向在场众人,
除却没有军务在身徐司马,
剩余的五人中,三人觉得是楚雄,二人觉得是大理。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沐英沉声开口:
“那便如此,传令宁正以及楚雄各军,做好防范,随时准备决战,
大理剩余的五千骑兵也一并调回楚雄驻防!”
苏云舟以及王景轩露出胜利的笑容,朝着上首拱了拱手。
“是!”
沐英看向李景隆:
“大理也同样不能疏忽,京军所属要严阵以待,
等待坪山坳的工事修筑完成,
就将龙虎卫以及洪福卫调入定边,提防南方麓川。”
“是!”
李景隆有些气馁,暗暗叹了口气。
沐英随即看向陆云逸,沉声开口:
“下午官复原职之后,迅速整军前往大理。
如先前所说那般,从游鱼部进发,入麓川之境,探明虚实,
若是那五万麓川兵是花架子,那就不用客气,一举将其击溃,
至于如何做你自己拿定主意。
但切记,不可贪功冒进,
骑兵调走之后,能够机动的骑兵只剩下你部,
若你出了事,大理就会陷入被动。”
陆云逸对于这个结果没有什么意外,脸色平静,拱了拱手:
“是!”
“好了,各自去吧。”
一行人匆匆走出都指挥使司衙门,
李景隆与陆云逸并肩而行,脸上带着难以掩盖的喜悦。
叽叽喳喳个不停,
似是要将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都说出来,
陆云逸脸上同样带着笑容,时不时地点点头。
此等一幕让等在都司门口的陈书翰大为震惊,
不知道的还以为陆云逸是曹国公呢。
此时,李景隆也见到了站在门口的陈书翰,眼睛一亮,
连忙快步走了过去,给陆云逸介绍:
“云逸,这是都指挥佥事陈书翰,自己人。”
一听此言,陈书翰整个人都快化了,有些飘飘欲仙,
他连忙拱了拱手,面露恭敬:
说着,陈书翰朝着陆云逸躬身一拜:
“下官陈书翰见过陆将军,
陆将军的大名如今是传遍大江南北,下官早有耳闻。”
陆云逸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三十余岁的年纪,长得倒是极为年轻,
只是浑身透露着拘谨,还有一些惴惴不安。
想到他出的馊主意,陆云逸脸色不免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