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翰脸色涨红,连忙躬身一拜:
“愿为曹国公马首是瞻,赴汤蹈火!”
坐于上首的李景隆将眸子从手中那份装模作样的文书挪开,
脑袋抬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陈书翰,嘴角出现淡淡笑容:
“行了,去做吧,能不能瞒过刘阳文,就看你的本事了,
若你将事情办砸了,就休怪本公不讲情面。”
陈书翰自然知道其中考验,他面露郑重,再次一拜:
“还请曹国公放心,此等过程,属下昨夜在家中彻夜演练!”
听到此言,李景隆嘴角微抽,
此人还真是口没遮拦,什么底都往外透。
李景隆摆了摆手:
“去吧,找段晨帮你。”
“是!”
陈书翰心满意足地走了,
李景隆也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心累,有些想回去看文书了。
一个时辰后,临近傍晚,
鼻青脸肿的陈书翰找到了在军寨中四处闲逛的刘阳文。
一见面,刘阳文心中一沉,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陈大人,这是怎么了?曹国公打的?”
陈书翰狼狈至极,眼睛歪斜肿胀,鼻子流着血,嘴角还向外流着口水
含糊不清地摇了摇头:
“不是。”
“那是谁?”
“曹国公的亲卫。”
刘阳文脸色一僵,有些懊恼地甩了甩手:“那不是一样吗?”
他接着问道:
“看你这副样子,事情是没办成?
是曹国公不允还是前军斥候部的将领不允?”
刘阳文有些失望,以至于声音都冷了下来,尤为明显。
陈书翰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模糊:
“不,曹国公答应了,一千两百匹战马,
今夜丑时在营寨中交割,还说要刘大人派亲信前来。”
刘阳文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自顾自言说:
“我早就知道次等结果,借战马,明显是肉包子打.”
“你说什么?答应了?”
刘阳文瞪大眼睛,一脸呆滞。
“一千二?”
陈书翰轻轻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下官说了此事后,曹国公不由分说的将本官一顿打,
下官直言,若是曹国公不给本官一个说法,
本官就弹劾曹国公殴打朝廷命官,他这才答应。”
“哎呀呀呀呀。”
刘阳文看着他歪七扭八的丑陋脸庞,顿时觉得可爱万分,
“好好好,陈大人,你立了一大功啊,都司若是缺了你,那可真是都司一大损失!!”
“既然曹国公定下了时间,那晚上就派人来!”
“还是多亏了陈大人啊。”
“嘿嘿.”陈书翰憨笑两声。
第320章 军中行窃,反抗者杀
夜幕低垂,冷风呼啸,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
将整个昆明城都陷入一片朦胧之中,空气中似是涌起了阵阵薄雾。
时辰已经临近子时,昆明城因为是军镇,宵禁执行的尤为严苛,
此刻大街上已经空空如也,
只有打更的更夫披着雨衣,行走在街巷之中,时不时传出声音。
“逢凶化吉,平安无事~”
昆明城西南方,靠近城墙的大半区域都被军寨所占据,密密麻麻地驻扎着诸多守卫昆明的军卒。
此时,距离军寨不远处,
一行百余人悄无声息地走在空旷的青石板路上,
雨滴落地的声音嗒嗒作响,还伴随着略显沉闷的脚步声。
此行领头之人是布政使司的参议孟远航,
也是右参政刘阳文的心腹之人,负责操持具体的事务。
参议为从四品官阶,负责具体执行两位参政派发的诸多政务,
具体人数根据布政使司的政务繁忙而异,没有具体定额。
一些颇具背景但本身又没有什么高强本领的衙内往往被安排此职。
孟远航自然不在此列,他在布政使司负责的是有关马政的诸多事宜,
平日里繁忙万分,被左右催促,
以至于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头发与胡子早已花白。
今日下去,他受刘大人的命令,
前来前军斥候部接受来自草原的高头大马,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他步伐轻快,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意。
有了这一千战马,至少能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
更何况,前军斥候部战马诸多,
现在开了个好头,还怕后面没有好消息吗?
一想到这,孟远航嘴角的笑容便愈发扩大,在雨天执行政务的烦闷也消逝一空。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军营,他回头发出一声低喝:
“都给本官听好了,此行乃机密,不能向外有丝毫透露,
接收到战马之后,立刻将其掩口遮蹄,离开时不能发出丝毫声响!”
声音快速在队伍中传达,所有人都感觉到阵阵怪异。
执行政务,怎么倒像是去做贼,
不过孟远航没有解释,他们便没有发问,天塌下来有大人们顶着。
就在这时,一名更夫摇摇晃晃的从街角钻了出来,
“逢凶化吉,平呃!”
更夫年纪不小,身形干瘦,
看着突如其来的百余道人影怔怔地愣在那里,
眼前这些人雨衣丰厚,
将整个脸颊都遮挡在兜帽之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更夫身体颤了颤,忍不住后退一步,
但考虑到职责,还是颤声声发问:
“你你们是谁!”
孟远航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来时他曾仔细规划过路线,
确保不会碰到沿途的更夫以及巡城军卒。
但没承想还是碰到了,应当是此更夫动作缓慢,没有尽心巡视。
深吸了一口气,孟远航上前一步,
从怀中掏出令牌,举在身前,沉声开口:
“我等是布政使司之人,有政务在身,速速让开!”
更夫呆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令牌,鬼使神差的靠近了一些,
还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拿过来看一看。
见此情形,孟远航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呼吸有几分急促,
若是换作以往,何至于此?
孟远航压制住心中暴怒的心绪,将令牌递给了身旁经历秦凌风,吩咐道:
“给他看。”
吏员快步跑上前来,将令牌递了过来。
更夫接过仔细查看,的确是布政使司的令牌。
想到前方都是衙门的人,更夫反而不怎么怕了,
弯曲的腰杆也挺了起来,有些诧异地盯着他们,小声嘀咕:
“平日里走一走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在外面乱晃。
现在都司下了死命令,任何人在夜晚出没都要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