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军斥候部返回时没有了来时的繁琐,
不用再仔细探查,所以返程的速度极快,不到两日就回到了云龙州地界。
云龙州坐落在大理最边陲,是一座在空旷平原建立的巨大军镇,
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云龙州城墙之上的肃杀,以及那诸多早已黯淡的血渍。
陆云逸来到队伍最前端,
遥看高耸城墙以及诸多防御工事,不由的点了点头,
相比于金齿卫,云龙州才算是一个军事重镇的正常防卫。
凭借此等坚城,只要守将不糊涂,
麓川人想要打进来,不知要死多少人。
随着队伍自丛林中走出,愈发靠近,
云龙州的守城军卒发现了这支浑身黑甲,身骑高头大马的军伍,
不由得神情紧张起来,迅速前去汇报。
不多时,新任云龙州城岳忠达出现在城楼上,
静静看着那远道而来的军伍,面容严肃。
可很快,他就见到了一队人马从大部中脱身而出,快步来到了云龙州城下,
看清他们的装扮以及长相,
众人才长舒一口气,自己人。
“城下何人?”一名军卒对着城下大喊,使出了浑身力气,声音洪亮。
可很快,他们便露出诧异,
只见下方军卒从马袋中拿出了一个如扇子一般的物件,
拉开,合拢,
一个一边粗一边细的圆筒便出现在他们手中,而后放在嘴边。
“放吊篮,我等是京军所属,曹国公麾下前军斥候部,奉西平侯之命,返回驻防。”
声音洪亮得让守军大为震惊,盯着那铜色物件来回打量。
而此话一出,在场不知多少人面露古怪,看向了默默站在一旁的岳忠达。
他还是如以往那般身材高大,四十余岁的年纪显得苍老,
长长的胡子中已经有了一些花白,脸上以及眼中带着丝丝疲惫。
他此刻面露复杂复杂,前军斥候部还与他有一些交集,
正是因为前军斥候部主将的帮忙,
他才免去了一桩祸事,还得到了来云龙州驻守的机会。
没想到,居然在边陲之地再次相见,这让岳忠达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
“放吊篮。”
“是。”
很快,吊篮被收了上来,
上面有身份文牒以及调兵文书,还有着前军斥候部的印信。
军卒们依次检查过后,这才确认无误,禀告道:
“大人,没有问题。”
岳忠达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勾起,露出一丝笑容:
“那就开城门吧。”
云龙州厚重的城门发出一声哀鸣,
原本严丝合缝的门扉缓缓开大,齿轮转动的滞涩声响向外扩散,
缝隙一点点扩大,其内古色古香的建筑群逐渐浮现于眼,
更为明显的是那整齐有序的青石板路。
见此情形,前军斥候部低沉的气氛稍稍缓和,
相比于境外的荒无人烟,还是城池更得他们喜欢,
尤其是那站在云龙州大门内熟悉又陌生的军卒身影,
让他们悬着的心没来由地安稳。
人,总是要回家,
身处境外,四处荒无人烟,才能体会城池中人声鼎沸的好。
为首的陆云逸同样露出笑脸,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脸,
感受着上面的油腻滑润,迫不及待的想洗一个热水澡。
可很快,他看到了一道熟悉身影匆匆走了出来,
高大的身躯身穿甲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气势非凡。
岳忠达?他怎么在这?
陆云逸看着这位有一面之缘的定远卫指挥使,
短短一个月时间不到,所经历之事太多,
以至于让他感到了一股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感觉。
陆云逸脸上笑容愈发扩大,翻身下马,快步迎了上去,
还不等走到近前,就能听到岳忠达那有些洪亮的声音响起:
“陆将军,上次一别已是月余,好久不见啊。”
陆云逸发出阵阵大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岳大人如今是苦尽甘来了。”
随着距离拉近,岳忠达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陆云逸身上那股意气风发,高大身躯上蕴含的锐气几乎要让他呼吸停滞。
如此方为人杰。
再看看他自己身上的垂暮之气,不由的露出苦笑,
深吸了一口气站定身子,岳忠达抱拳躬身,沉声开口:
“下官定远卫指挥使,云龙州城守,拜见陆将军!”
陆云逸快步上前,扶住了他下拜的动作:
“几日不见,岳大人愈发见外了。”
岳忠达露出笑容,眼中有着几分佩服:
“陆将军之功下官有所耳闻,岳某能有今日之福报,全靠陆大人在前线厮杀绞敌。”
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岳忠达也没有卖关子,将事情原委尽数说了出来。
陆云逸听完后,眼中露出恍然,
原来是因为前线频繁的军事调度,
让云龙州的守将以及驻军几次更换。
在昨日,云龙州的驻军与守将又一次进行了更换,
原本的驻军开拔游鱼部地界驻扎,
这才让他这位递补的定远卫指挥使捞了一个城守的位置。
原本他只是在城内协助防守,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一两千军卒。
如今,莫名其妙成了云龙州举足轻重之人,
得知原委的他极为感激陆云逸,直言这是他的功劳。
陆云逸听后也觉得世事无常,体会到了什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前线的战事,毫无疑问在牵扯后方动向,
尤其是国境线的扩充,带来的是不知多少军事以及人事调度。
这时,岳忠达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似是有什么要问,
但支支吾吾的迟迟不开口。
“岳大人若有什么事,还请说来。”陆云逸笑着开口。
岳忠达搓了搓手,脸上露出几分难为情,但还是犹豫着开口:
“下官心中有一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岳大人不必客气,本官也有一事相求,你尽管问。”
如此一说,岳忠达长舒一口气:
“陆大人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岳某能办到之事,绝不推脱。”
陆云逸笑着点了点头:“岳大人有心了,不知岳大人想问何事?”
岳忠达眼中闪过精光,悄无声息走近了一些,压低声音:
“陆大人,岳某想问一问,
前线的战事如何了,还会不会继续进攻.
嗯.您也知道,
下官这定远卫指挥使做的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如今得了云龙州城守一职,下官想着运作一番,在这里待下去。”
运作?
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
这岳忠达应当是自福建都司而来,
在这云南并没有什么靠山,也没有可倚仗之人。
想了想,陆云逸沉声开口:
“后续的作战计划乃军事要务,本将不便透露,
但目前西边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