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倒塌,砸向地面,激起一片烟尘与火星。
紧接着,整个雕塑在火焰的烘烤下逐渐失去支撑,开始崩塌。
一块块木料、一片片碎片在火焰中飞舞,宣告着游鱼部的终结。
当雕塑完全崩塌后,火焰依旧没有停止,而是继续肆虐,
不停炙烤着由无数头骨堆砌而成的恐怖底座,
它们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有大有小,不那么整齐。
在火焰的炙烤下,头骨有些模糊不清,一点点化为灰烬。
游鱼部之外,前军斥候部军卒没有离开,
而是就在城寨外不远处安营扎寨,静静看着游鱼部大火冲天。
游鱼部消亡之后,整个潞江西岸就是一片空缺,
明国与麓川都没有势力存在此处,前军斥候部要在此驻防。
中央军寨内,难得清闲,
陆云逸此刻正在看着水站兵书,时而面露思索,时而眉头紧皱。
他就这么一个人,静悄悄地待在这里,无人打扰。
太阳落山,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陆云逸轻轻揉了揉眼睛,将一旁烛火点燃,
伸了一个懒腰,默默起身走出军帐。
入口依旧是几名亲卫站在那里守护,
天空中的烟尘让他们的甲胄上多了几分漆黑,就连他们的脸颊也扁的更为黝黑。
陆云逸走到这里,
亲卫们不由自主地低下脑袋,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畏惧,
这让陆云逸想要为他们拍一拍肩膀上灰尘的动作停止,将手收了回来。
前军斥候部营寨内有些沉闷,
没有以往战事胜利的热闹,军卒们行走也变得行色匆匆,低着头不说话。
感受着四面袭来的压力,陆云逸看向冯云方,轻笑一声问道:
“怕了?”
冯云方挺直腰杆,面容坚毅:
“回禀大人,不怕!”
陆云逸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开口:
“很好,杀人而已,不需要怕。”
就在这时,忙碌了一日的刘黑鹰终于有了几分空闲,
手拿着头甲气喘吁吁地来到中央大帐,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云逸,发出了一声哀嚎:
“云儿哥,累死我了.”
陆云逸笑了起来,接过他的头甲,笑着说道:
“今日的茶水还没有喝,都归你了。”
刘黑鹰毫不客气,直接冲入军帐,拿起那茶壶就这么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等到将一壶茶都尽数饮尽,
他才发出了一声长叹,一屁股坐下。
陆云逸也坐了下来,看着他不停擦拭额头汗水,问道:
“事情都处理完了?”
刘黑鹰摇了摇头:
“还没,只统计了军功与缴获,另外缴获的钱财也通通发了下去,
只是战损与兵器折损还不知如何做。”
陆云逸眼中闪过了然,淡淡开口:
“把能加的人都加进去。”
刘黑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头绪,文书会很快完成。”
“作战计划编撰完成了吗?”陆云逸又问。
刘黑鹰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文书,递了过来:
“云儿哥,你看看,这是张玉所做,的确细致到了极点。”
陆云逸没有说话,而是将作战文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这份作战文书不错,就算是游鱼部负隅顽抗,
凭借此法也能将其打下来,就用它吧。”
“成。”
刘黑鹰也没有客气,将文书接了回来,
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
“大事瞒不住,小事不用瞒。”
陆云逸笑着点了点头,拿着水壶去添水。
“你说得没错,事情瞒不住,也不用瞒,多一些漏洞也好,
若是真的做成天衣无缝,那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只可惜,红姬无法留下来,她手段狠辣,适合做事,
有游鱼神的名头在,可能比雅蓉还要好用。
对了,还能给你多一个相好,
那个女人很聪明,会费尽心力给你生娃。”
刘黑鹰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而是就这么喝起了水,直到将茶壶中的水饮尽才有些无奈地开口:
“云儿哥,还是别说了,越说我越是心疼。”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云儿哥,我还是觉得,能瞒就瞒吧,也能少上一些麻烦。”
陆云逸坐到桌旁,目光深邃,表情微妙,声音清冷空洞:
“若是不麻烦,怎么能彰显你我之良苦用心,
想要以退为进,就要一退再退,以舍谋得,以屈求伸。”
刘黑鹰脸色来回变换,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云儿哥,我现在担心的,是沐侯爷不会置之不理,而是会将此事压下去。”
“这都不重要,杀俘此等大事,不论如何隐瞒,都会上达天听。”
刘黑鹰沉默了,定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心中始终有一份巨大的疑惑,一直没有解开。
为什么总是要刀尖添血?
虽然疑惑不妨碍做事,但刘黑鹰就是有些心痒痒。
他眼珠转动,试探着问道:
“云儿哥,曹国公下午时问我,这么做值得吗?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陆云逸有些沉默,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我等北地边民,终究是为了活下去。”
“为此,做什么事都值得。”
第299章 以舍谋得,以屈求伸
金齿卫,一行人马从南方而来,急匆匆进入军寨。
此刻的金齿卫已经相比于几日前大变模样,
外围的空地被向外阔了好几里,所有树木杂草被尽数砍伐,光秃秃一片。
有一些军卒正在地里翻土,准备在此地种上庄稼。
原本被烧毁炸毁的四方栅栏被尽数拆除,换上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铁质栅栏,
不过在最外层依旧包裹上了木质栅栏,以遮人耳目。
金齿卫被烧毁的房屋也已经展开重建,
原本的木质房屋倒塌,倒是给干活的大明军伍省了不少力气,方便在原址上修建砖房。
并且能够根据如今大明最先进的技艺制造房屋,
比如在四方开窗,预留一些射出弓弩但不显于形的口子,
此时此刻,金齿卫从一座普通的卫所,正在转变为一座硕大军堡,
所有房屋兴建都是为了巷战防务做准备。
金齿卫衙门中,冯诚与沐春从坪山坳匆匆赶回,
二人快步进入正堂,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那里看军报文书的西平侯沐英。
他此刻身穿漆黑甲胄,头甲被放置在一旁,
脸上带着轻松写意,只是眼中的红色血丝能看出其中蕴含的几分疲惫。
察觉到脚步,沐英将眸子看了过来,严肃的脸上出现几分笑意:
“回来了?”
冯诚脸上带着一些愕然,“姐夫.你怎么来了?”
沐春站在一旁,也有些不可思议,恭敬叫了一声‘父亲’。
“西线取得了如此重要的战果,怎么能不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