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呢麓川怎么会突然间发疯,原来是国内遭水灾了”
供词上记载,位于麓川最南端的几处产粮重地,
都因为持续不断地大雨而欠收,
地里的粮食几乎都被水淹没,颗粒无收。
如今麓川境内可谓是人间炼狱,遍地都是灾民饥民。
冯诚很快就明白了思伦法的意图,
为何他会如此匆匆忙忙地在冬日就发兵景东,
他需要景东内的粮食。
冯诚手里拿着蓝色册子,眉头微蹙,面露沉思,
转而看向那已经陷入沉睡的罕拔,
“将他放下来吧,此事若是日后有人问起,就说是本官吩咐的,
朝堂上一些大人整日伤春悲秋,想抓咱们的过错,
此等事,本官应对得颇有经验。”
陆云逸脸上露出愕然,
对罕拔的严刑拷打本就是中和功劳之举,
有功有错,才是一个好将领,
如今事情似乎又向着古怪的方向发展。
他脸上露出一些犹豫,走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
“大人.功劳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冯诚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脸上随即露出笑容,伸出手轻轻点了点他:
“你啊你,年纪轻轻的老气横秋,也难怪大将军会如此说你。”
冯诚摆了摆手:
“那是寻常将领要担心的事,
等战事结束后你就与楚婷成婚吧,
不仅是我这个当舅舅的要护着你,姐夫与陛下也会护着你。”
突如其来的称呼变换让陆云逸猝不及防,脸上露出几分拘谨:
“多谢大人庇护!”
“刚刚外面人多你叫我一声大人也就罢了,现在就你我二人,你叫我什么?”
陆云逸眨了眨眼睛,其内尽是纯真:
“舅舅。”
“哈哈哈哈.”冯诚放声大笑,心情畅快到了极点,
“好好好,西南战事旗开得胜,
大明又添一年轻俊杰,本官也多了个好外甥啊。
走,如此功绩,理当庆祝,先吃上一顿!”
临到傍晚,一顿大吃大喝才得以结束,
冯诚醉醺醺地被亲卫扶着去休息,
陆云逸同样被亲卫扶着离开,
但他没有回去歇息,而是挣脱了亲卫的搀扶,来到了衙门的正堂。
进入其中,他甩了甩头,试图将醉意甩出脑海,却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他看向冯云方吩咐道:
“去打一盆凉水来。”
“大人.要不还是去歇息吧。”
陆云逸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坐在一旁,用手掌撑住脑袋,
另一只手摆了摆,意思不言而喻,
冯云方快步离开,陆云逸在心中沉思后续的战事安排,
以及对今日之事的查缺补漏。
“麓川的兵去哪了?”
不多时,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一身甲胄,满头汗水的刘黑鹰匆匆赶来,
见他如此模样,连忙将头甲摘下丢到一旁,帮助陆云逸扶正身子。
“你作甚?”
被扶正身子的陆云逸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见到了满眼血丝的刘黑鹰。
刘黑鹰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身体一个哆嗦,脸色白了几分。
“云儿哥,你没醉啊。”
陆云逸捏了捏眉心:“这金齿卫的酒水不够纯,还喝不醉。”
“这冯大人也真是的,白日饮酒,
幸好是在衙门里,若是被弟兄们看到,又该嚷嚷了,
昨日他们就想要饮酒庆祝,好说歹说才压了下来.”
刘黑鹰一边嘟囔,一边接过了冯云方手中的脸盆,将毛巾放入其中打湿
不多时,陆云逸接过毛巾,面露愁容,声音有些含糊:
“外甥碰到舅舅,不喝也得喝啊,
对了对罕拔严刑拷打一事冯大人接了下来,让咱们都推到他头上。”
“啊?”
刘黑鹰瞪大眼睛,轻轻挠了挠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云儿哥,咱们这算不算是运势惊人,走到哪都有人庇护。”
陆云逸觉得如此擦脸有些不爽,
便站起身,将整个脑袋都伸进了脸盆中,
咕噜咕噜
哗啦啦.呼。
感受着脸庞周围的冰冷刺激,以及针扎一般的痛楚,
陆云逸觉得清醒了许多,
他将脑袋抬了起来,甩了甩脸上的水,一边擦一边说:
“这不是运势,这都是本事啊.要是没有本事,大人物才懒得看咱们呢。”
刘黑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即说道:
“云儿哥,我怎么觉得自从咱们升官后,立功越来越容易了,
以前做什么事都要四处禀告,
还要考虑同僚所想.现在”
他想到了这次西征,无须向人禀告,
想打哪里就打哪里,诸位大人只看重结果,甚至其中的一些过错都尽数无视。
陆云逸一愣,轻轻点了点头:
“官职越高,来自上官的桎梏越小,同样承担的责任也越大,
是咱们做什么成什么,让你觉得立功容易,
只要有那么一个差错,打了败仗,那再想翻身可就难了。”
说着,陆云逸强行打起精神,走向上首的桌案,看向堆积的文书.
“你处理过一些了?”
刘黑鹰小跑着窜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后日出征游鱼部,有关出征的文书我都处理过了,
早些准备,早些出发,别耽误了。”
陆云逸露出笑容,朝着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黑鹰,太棒了,要是你一直这么勤快就好了。”
刘黑鹰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有些郑重地说道:
“主将有主将的事,我是副将,哪能越俎代庖。”
陆云逸有些无奈,坐了下来沉声开口:
“明日吩咐下去,伤员不能留在金齿卫,要快些转移回云龙州医治,
另外金齿卫到永平云龙州的官道,也要派人清理,
让龙虎卫那些人去,金齿卫的重建咱们就不管了,
等一切都统筹完咱们就去游鱼部,快些将那里占据,
那可是个好地方.”
刘黑鹰眼中闪过疑惑,旋即想到了什么:
“云儿哥你想干什么?”
陆云逸笑了起来:
“如今麓川正遭灾呢,若是能进去捣乱一番,麓川就首尾难顾了,
金齿卫建立在这里,乃是朝廷防守考量,
不远处的潞江是河道最宽阔之地,
水流虽不是那么湍急,但麓川人轻易过不来。
游鱼部所处麓川河段,水流湍急,河道不宽,
凭借大明独特的工匠技艺以及上好的舰船,乃绝佳的进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