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都是误会,刘黑鹰,还不将郭百户放开。”
刘黑鹰眼睛滴溜一转,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又加了把力气,怒道:
“大人,他可抓了俺爹,不能就这么算了。”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啊,黑鹰兄弟。”
“兄弟?你抓自己爹作甚?”刘黑鹰怒道。
这时,陆云逸连忙站了起来,面露关切,轻轻拍打着刘黑鹰的手臂:
“不止于此,既然都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你爹也无大碍,莫要胡闹!”
“大人!!”
“住口,放开!!”
陆云逸的声音猛地愤怒起来,使得郭铨都一哆嗦,被吓了一跳。
刘黑鹰又踹了郭铨一脚,骂道:
“我是给大人面子,你休要得意!”
说着,便把郭铨的臂膀用力一甩,气呼呼地走到一旁坐下,
一把抓起茶壶,咕嘟咕嘟地灌了起来。
陆云逸瞪了他一眼,连忙去扶郭铨:
“我这兄弟打小就顾家,与父亲感情极深,还请郭铨兄弟莫要见怪。”
郭铨心有余悸地瞥了刘黑鹰一眼,
他发誓,若在战场上相遇,五个他都不一定能斩了这刘黑鹰。
他又看了眼前方一脸和善的陆云逸,心中更为忌惮,
军中传言,陆云逸乃前军斥候操练第一,厮杀第一,
刘黑鹰都已至此,这陆云逸.定然是个狠角色。
不知不觉间,郭铨已经收起了刚来时的嚣张气焰,神情也缓和了许多:
“此事关乎北征,本官一时心急,亦有过错,还请陆大人莫要见怪。”
陆云逸眼睛微眯,硬得不行便玩软的,定然是资深纨绔。
“不打紧,都是军中之人,不打不相识,
至于郭大人所说的方子,是那干杏的制作方法?”
郭铨神情郑重,轻轻点了点头:
“正是此法,若陆大人舍得割爱,郭某定不吝银钱。”
“这这倒是有些难为情。”
“陆大人不打紧,银钱尽管开,我郭铨绝无二话。”
一侧的刘黑鹰用力一拍桌子,怒目而视:
“说得就好似我兄弟二人穷困潦倒,见钱眼开!!”
陆云逸抬手压了压,露出歉意,缓缓摇头:
“郭大人误会了,倒是与银钱无关,只是这方子我等已决定交给大将军,
毕竟此物之于军中有何种作用,
就算郭大人不说,我等作为前军斥候亦是能知晓其重要。
你有所不知啊,本官前些日子前往北疆探查敌情,
所带军资在厮杀中尽数遗失,好在我等在胸膛中塞了十余颗干杏,
渴了就吃雪,饿了就吃杏,这才得以苟活,
若是将此物大批制作,分发予军卒,
定然能使大军少携带不少军资粮草,如此行军便可快速。”
陆云逸娓娓道来,郭铨却听得眉头紧皱,原来这二人知道干杏的用处。
略微思量一二,郭铨眼神一闪,马上说道:
“还请陆大人少安毋躁,不瞒陆大人,
郭某家中富贵,并颇有家资,与军中亦有些牵连,
若是此物能交给我,定不胜感激,
我亦会求家中,为陆大人谋得功勋,至于钱财自然少不了。”
听到这话,一侧的刘黑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脸上顿时涌现出怒容,眉头倒竖,眼眸凝实!
只见他气冲冲地站了起来,蹬蹬蹬地走至郭铨身前,指着他骂道:
“家中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吗?还功勋?
大将军是何许人也,将此物献给大将军,日后我兄弟好处多多,
谁稀罕你的功勋,仗势欺人的狗东西!”
陆云逸轻轻瞥了一眼郭铨,发现他非但没有动怒,
嘴角还带上了一丝微笑,神情中似乎还有些嘲讽。
这时他微微睁大眼睛,心中闪过一丝惊讶,
思绪如电光石火般闪过,陆云逸顿时出声制止:
“够了!要闹到什么时候,
快二十岁的人了,何时能长大一些,
你!站到角落,面壁思过,今日我便代你父亲管教你。”
顺便一脚踹了过去,将刘黑鹰踹得一个趔趄,
面露愤恨,喘着粗气,怒目而视!!
就在郭铨心中暗暗发笑,等着看刘黑鹰爆发之际,只见他一声大喝:
“去就去!!”
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向角落,肥硕的身躯格外滑稽,将营寨角落挡得严严实实。
陆云逸看向郭铨,歉意一笑,若有所思地问道:
“不知郭兄出身何地?”
此话似是说到了郭铨骄傲之处,只见他将脖子一梗,眼神轻蔑,嘴角勾起冷笑:
“不才,出身凤阳。”
陆云逸瞳孔一缩,瞥了一眼站在墙角的刘黑鹰,能看到他亦身体一僵。
“竟是凤阳?此乃我朝龙兴之地啊,
莫非莫非郭兄家中长辈乃是随今上驱逐鞑虏的英雄豪杰?”
陆云逸眼睛瞪大,声音也不禁提高了好些,似乎压制不住心中激动。
这让郭铨极为受用,故作高深地扶须点头,
没有说话,只是那嘴角的神秘笑意,
无不再说,你猜对了。
陆云逸面露震惊,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斟茶:
“郭兄,看茶。”
郭铨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于陆云逸态度的转变心中暗爽。
“可否透露一二?”陆云逸眼中带着好奇,
但郭铨却轻轻摇头:“还请陆大人莫怪,此事不便透露,我等还是说一番干杏之事。”
陆云逸脸色凝重起来,轻轻点头:
“既然郭兄是名门之后,那陆某也不卖关子了,
此物我兄弟二人并未打算私藏,只是想用此物与大将军换取一个稳定财源。”
郭铨眉头微皱,面露疑惑:“财源?”
陆云逸思虑片刻,面露惨笑:
“郭兄也知前军斥候动辄先敌于前,都是将脑袋别在腰上厮杀,
我兄弟二人不日就将开赴北疆,为大军扫清道路,清查暗探,
也不怕郭兄笑话,此行一去危险万分,
我兄弟二人没有活着回来的把握,可.”
陆云逸面露难色,伸手指向刘黑鹰:
“我这兄弟其父年已过老迈,只有其一子,
我父虽年轻些,但亦是只有一子,
我等大人若死在关外,家中定无人照料,
在这穷乡僻壤之地,家中没有男丁,其后果可想而知。”
郭铨凝重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家中若没有男丁,平日里会被人欺负。”
“所以.我等兄弟二人才想将这干杏献给大军,与军伍扯上一丝关系,
就算我兄弟二人殒命北疆,
我大明军伍也会看在我兄弟二人为国身死的薄面上,庇护一二。”
话音落下,站在角落的刘黑鹰猛地回头,
已经是泪流满面,他双目血红,愤而指向郭铨:
“我兄弟二人为国厮杀,还要遭到尔等小人算计!!
若我父有个三长两短,吾定饶不了你!!”
郭铨面色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连忙摸了摸那没有多少的胡须,故作镇定,身子还微微向后仰了仰。
来不及思量该说什么,刘黑鹰又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去,面壁思过。
“这这..他.”
陆云逸压了压手,放低声音,将脑袋凑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