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做事,
力争将这些事与河州撇个干净,
快要过年了,若是府衙落不得好,他们这些吏员也没有好果子吃。
在这些吏员不远处,
一名体态修长的四十余岁官员,身穿青色官服静静站在那里,脸色凝重!
此人是河州知州陈旭,从五品官员。
在他身前摆着九具尸体,八男一女,死状不同。
有两名仵作在仔细查验着尸体,面露深思。
在陈旭身旁还有河州府衙的一些官员,大大小小都在这里,
他们看着前方尸体,又看着那一箱一箱堆叠的走私之物,忍不住地发出一声声叹息,神情灰暗。
站在最前方的陈旭心中则一片悲凉,
他来到河州已经三年,亲手将这贺州港整治得越来越热闹,往来商船大多都会在这里停留,
如今在考评的关键阶段却出了此等事情,这让他不由得感受天意弄人。
大明官员三年一考评,分上中下三等,即称职,平常,不称职。
只有上等的官员才会进入朝廷礼部考察名单之内,并且在任职期间无过错的官员才能获得升迁之机。
如今河州出了此等事,不论事后案件了结与否,
他都会因为此事而受到牵连,往小了说是再等三年,往大了说那就是原地踏步,在这大明各个州府来回调动..
陈旭心中悲观无比,他是洪武三年最后一科举人,
在官场混迹将近二十年,自然知道朝堂上的暗流涌动。
如此大的走私,若是背后没有人支撑,他打死都不会信,
如今走私案事发,考评一事是小,
若是哪个大人物恼羞成怒,随手一挥便能将他卷入此案,落得个丢官下场.
如今案子闹得尽人皆知,终将要有个交代,
上上下下的官员不知要裁撤多少,多他一个不多。
“唉”
陈旭心中发出一声叹息,神情愈发黯淡,
即便眼前的九具尸体恐怖阴森,他此刻也没有心情畏惧。
就在这时,港口的主事匆匆行来,擦了一把额头汗水,急匆匆道:
“大人,曹国公来了。”
听到此言,陈旭一愣,低着的脑袋猛地抬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在哪儿?快带本官前去!”
“是是是曹国公等人就在不远处。”
“且慢!”
这时一名师爷模样的人急匆匆走了上来,微微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
“上位,这是一个脱身的好机会,
曹国公虽位列朝堂顶尖,但年纪尚轻,并且帐下无人,
若是咱们能够投靠于他,说不得可以免了这场祸事。”
陈旭听后连连点头:
“本官也是这般想的,听闻曹国公等人昨日在秋枫阁吃喝玩乐很是痛快,还留下了一副对联,
由此可见,他对河州印象不错。
就算是没有求得他出手庇护,也要将本官从此案摘出去,让其为咱们说一两句好话。”
那师爷眼神一凝,腰又弯了一些:
“大人,曹国公家财无数,官职已是大明顶尖,
寻常之物入不了他的法眼,还得从名声一道入手。”
陈旭眼神闪烁:
“昨日郑老弟来我府上告知此事,就是想让官府宣扬一二,正好借此机会与曹国公说上两句话。”
“既然如此,上位快快请去。”
“好!”
第229章 朝中无人莫做官
陈旭行色匆匆,很快就在河州港外围见到了李景隆一行人。
他一眼便看向了中间那身穿淡青色长袍的年轻人,不能走到近前,便躬身一拜:
“下官乃河州知州陈旭,拜见曹国公。”
陆云逸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前方来人,很快便反应过来,
一把将李景隆拉过来,二人调换位置。
李景隆此刻也有些若有若无的尴尬,轻咳一声,朗声开口:
“徐大人请起。”
陈旭直起腰后看到眼前之人换了模样,刹那间愣住了,
但他很快便收敛了脸上表情,转而变得凝重。
他朝着那河州港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曹国公来得正好,下官原本想处理完此等事务,再上船禀告两位国公,还请曹国公恕罪。”
李景隆脸色凝重:“无妨,带路吧。”
陈旭在前方带路,看向一旁的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知这位大人是何名汇?”
他能够看得出来此行人是以李景隆与这个年轻人为首,甚至这个年轻人还站在中间。
这在大明等级森严的官场上,可是大忌,
但曹国公却毫不在意,显然关系匪浅。
陆云逸沉声开口:“本官陆云逸,乃北平行都指挥佥事,此番奉朝廷政令去到西南征战。”
陈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站定后躬身一拜:
“下官拜见陆大人,下官虽为文官,
但河州往来商贾众多,下官也结交了不少朋友,
从他们口中得知,陆将军在北征大军中立下大功,真乃少年英杰,下官佩服!”
陆云逸与李景隆悄无声息对视,一眼便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陆云逸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陈大人过誉了,本官只是偶得功勋,比不得陈大人将这河州操持有道,商贸繁盛。”
一听此言,李景隆便明白了陆云逸的意思,也同样说道:
“陈大人,你是朝廷官员,能结交不少商贾为好友,不错,是个干实事儿的。”
战国时期的《管子·小匡》中曾言,
士人地位最高,农民次之,手工业者再次,商人地位最低。
流传至大明已经过了将近千年,虽然宋元二朝的商人就是士人,初步融汇一处,
今大明新立,律法严苛,商贾又恢复了原本地位,
虽然商贾攀附权势,但依旧上不得台面,
但随着时间流逝,‘士’与‘商’便又会汇聚一处。
一侧,陈旭听后大喜过望,连步子也放慢了一些,面露惶恐:
“启禀曹国公,商贾虽贱,但却不可或缺,
无论是一地繁盛,又或者是百姓的衣食住行都离不开往来通商,
河州原本只是安居一隅的小城,
因为河州港以及往来商船,百姓们才能过上好日子,下官不得不上心呐。”
说着,陈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发出一声感慨:
“遥想下官当年刚来到河州之时,
此地港口每日吞吐不过百余船,已甚是繁盛。
不过三年,大明愈发昌盛,这往来商船已到三百余,
若是逢年过节会到五百余,每一日这河州都是日新月异呀。”
李景隆嘴角露出笑意,陈旭相比于京官还是直白许多,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功绩说了出来。
想到昨日之事,李景隆微微点头:
“此中固然有大明盛世之功,同样,陈大人也是治地有方,
否则这沿河这么多城池,怎么就偏偏河州热闹?”
陈旭听后大喜过望,额头已经渗出了激动的汗水,心中怦怦直跳!
他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他忽然有些感慨,
这些年的辛劳没有白费,朝廷看得到!!
陈旭却面容不显脸色沉重:
“不敢欺瞒曹国公,下官在这河州一贯是殚精竭虑,日夜不敢停歇,
就连下官所租住的房舍就在这河州港附近,下官怕的就是这河州港出乱子。
可没想到,还是被奸人钻了空子!
昨日值守的吏员匆匆前来下官家中禀报,说是港口发现了九具尸体,还有五艘走私船,
下官大为震惊,匆匆赶来,连夜召集吏员清点查案,一刻也不敢耽误”
听到有九具尸体,李景隆瞳孔一缩,被吓了一跳!
视线隐晦地瞥向一脸淡然的陆云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