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两位大人,日后武福六定然为大人奋勇厮杀,不敢懈怠!”
他的声音中带着坚定,掷地有声,在军帐内不停回荡。
“好了,日子定好早些告假准备,我们去喝你的喜酒。”
陆云逸笑得灿烂,与刘黑鹰一同离开军帐。
北疆的冬日夜晚带着吹的冷风,与军帐内的沉闷完全不同,二人行走在军帐之间,
不时看到端着大碗刨饭的军卒,以及一些正在整理甲胄长刀的军卒。
毫无疑问,见到二人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露出笑脸,面露恭敬。
陆云逸笑着点头回应,而刘黑鹰则一直低头沉思:
“云儿哥,你何时成婚啊,那刘家小姐可是等了你许多年,
现在你是千户,想来刘知州也不会阻拦你们了。”
陆云逸一愣,苦笑一声:
“假的,在学堂时我们才多大,什么都不懂,一句戏言便当了真。
那小刘一直说非我不嫁,不是她多喜欢,而是她叛逆,
刘知州越是不允,她便越是要嫁,最后把自己都骗了。
现在倒好,收不了场了,一个姑娘家,总是这样说,旁人也会当真。”
“啊?”
刘黑鹰愣在当场,他一直对庆州城内的传言信以为真,觉得云儿哥日后定然会娶那刘家小姐。
“那你还娶不娶她啊。”
陆云逸顿足想了想,叹了口气:
“再看吧,以前我觉得她是自找麻烦,
但如今看来,我没有及时制止,是给自己找了麻烦。
现在我与她的事传得尽人皆知,若是我不娶,一个负心郎的帽子定然就扣上了,对你我日后晋升不利。”
刘黑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此言在理,若成了负心汉,德行这一关便过不了,
前些日子我爹说北平有个学子抛妻弃子,被官府抓起来了,至今还没有放出来。
但.我们是军伍之人,应当无事吧。”
陆云逸瞥了他一眼,轻叹一声:
“若咱俩是庸碌之辈,一辈子当个千户自然无事,
但若你我立了大功,得以升迁晋升,
到那时登上高位,四面皆敌,这个破绽就能要了你我的命,
现在想想真是自讨苦吃,你说我惹她干嘛?”
刘黑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黝黑的脸庞顿时坚毅起来,将手掌抬起,用力握紧拳头:
“那就把她娶了嘛,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你说得对,走一步看一步吧,
早些歇息,明日便开始操练了,
你不要懈怠,给那些新军打个样,再者..你这一身肥膘也该减减了。”
陆云逸拍了拍刘黑鹰的肚子,发出邦邦邦的响声,径直迈步离去,没几步就消失在夜色中。
刘黑鹰叹息一声,双手放在肚子上,面露愁容。
七日后,宽阔庞大的校场之上,一声声嘶吼不断响起!
“快快快,再快一些,敌人可不会给你犹豫时间,
挥刀越快,你活下来的机会便越快!”
庞大的喊声自高台上响起,陆云逸站在上面,
一手拿长刀快速挥舞,一手拿着大喇叭用力嘶喊。
在其下方,千余名军卒整齐有序地站在校场之上,
肆意挥舞长刀,脸色涨得通红,汗珠凝聚成白雾在其周围汇聚,
让本就汗流浃背视线模糊的他们更显朦胧。
“你们原本是战阵精锐,厮杀本领无双,
但那厮杀之法不适用于斥候,斥候接敌只在一刹那,
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斩杀敌酋,用最快的速度脱离战场!
什么挥刀自留三分力,通通忘掉!
每一刀挥出都要不留余地,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是你死就是他死,抱有侥幸心理,定然会死在战场上!”
“快!!快!!再快一些,
如今挥出的每一刀都是在保你自己的命,
若你们死在战场上,会有别的男人住你的房舍,睡你的婆娘,打你的儿子,你们甘心吗!!”
陆云逸大喊过后,重重挥出一刀,刀光似乎斩破了漫天飘散的雪花!
“不甘心!!”
震耳欲聋的声音开始汇聚,军卒们铆着劲大喊,让天空中的阴云都飘散了一些。
站在下方马大可满头汗水,他是前军斥候的十一位百户之一,
此刻他用力挥着长刀,喘着粗气,脸色涨红,斜眼看向一侧的刘黑鹰:
“大哥,我还没娶亲,能慢一些不。”
刘黑鹰此刻也满头大汗,但脸上却露出狞笑:
“我我也没娶亲啊,不能慢,长刀挥起来,老子受了这么多年苦,现在轮到你们了,哈哈哈哈!”
马大可觉得眼前有些朦胧,连忙抬起手擦了擦进入眼睛的汗水:
“我我现在知道了,为何大人要给我们吃肉吃虫草了,
这个练法,牛也得累死,
早就听说虫草大补壮阳,可我先觉得有些亏空越补越空。”
“人可比牛厉害多了,耕牛一年不歇息就要累死,人可不会。”
刘黑鹰大骂一声,眼神变得锐利,朝着前方狠狠地砍了一刀,势大力沉。
“说得对我现在觉得,大哥你真厉害,我服了,能坚持这么多年。”
马大可喘着粗气,此刻他觉得手臂已经麻木,像是不存在一般。
“废什么话,比得过大人,就能不练。”
“这才是废话,怎么比啊。”
马大可大骂一声,擦了擦汗,让眼睛变得清澈一些,而后将视线投向上方,
只见千户大人一身甲胄,挥刀咧咧作响,即便手中拿着重物也丝毫不影响。
马大可只觉得眼前一黑,日子有些暗无天日。
过了一刻钟,陆云逸将长刀收起,再次发出一声大喊:
“来,诸位弟兄,长刀收起,蹲起准备!”
千余人的校场像是刹那间陷入了停滞,取而代之的是密集到极点的唉声叹气。
但见上首的上官已经活蹦乱跳地蹲了起来,
军卒们甩着胳膊,不情不愿做了起来。
紧接着他们便又听到了上官的喊话:
“斥候厮杀中,挥刀要灌注全身力气,若是下肢无力,轻则失去平衡,重则坠马!
只有强健有力的双腿能让你们夹紧马腹,让你们在马背上稳如泰山!
今日操练之辛苦,换的是明日活命之机会!”
站在高台上的陆云逸扫视四周,微微喘着粗气,顿时眼神一凝:
“告诉你们多少遍了,眼神要厉,行事要狠,挥刀要快,蹲起要慢,俯卧要准,
那边的军卒慢下来,若是伤了大腿,本官可不会给你歇息时间,对!慢下来!”
陆云逸的声音在校场上不停回荡,还掺杂着一些对付元人的方法。
“元人斥候擅隐蔽突袭,他们的战马吃得没我们的战马好,
往往冲击速度极快,但不可持续,耐力不行,
所以我等要时时关注可以藏匿元人的地方,做假想敌预设,
山林、巨石、拗口、峡谷,甚至是一个土坡后,
行进到何处,都要预想敌人从各处冲出!
而若真有埋伏,应对方法也极为简单。”
军卒们顿时竖起耳朵,尽管额头汗水直流,但他们也强行使自己注意力集中,
经过这几日的操练,他也知道学的是何等精锐之法,不夸张地说
若是现在返回原有军伍,他们相信自己足以担当起先头斥候的责任。
“见到敌军突袭,不要意气用事,傻乎乎地冲上去砍杀一番。
记住你是斥候,记住斥候的职责,
为大军提供讯息支撑,收集尽可多的情报,
所以,若有同等数量的敌人埋伏,那便先行后撤,保持距离,
待到北元战马疲敝之时,我等再行发起冲锋,堂堂正正地碾压过去。
我们的甲与刀比他们硬,比他们轻,战马比他们跑得远,箭射得更远,
现在,身体又比他们强壮,若是不赢,天理难容!
记住,这不是怂,这是骑兵战法,
拳头收回来,才有更大的力气打出去!
这是以逸待劳,后发制人,记住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