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
很快,他眼中的清明才一点点恢复,略带疲惫地说道:
“子恭,你在做甚,快让开。”
徐增寿撇了撇嘴,朝着徐允恭撇了撇嘴。
这才不情不愿地让开,气呼呼地站在一边。
徐允恭见状也没有生气,反而心中有些欣慰,
一向长不大的弟弟似乎从军之后成熟了许多。
他看向陆云逸,此刻陆云逸形如枯槁,
披头散发的模样尤为狼狈,脸上油光锃亮,
原本名贵的衣衫也有一些凌乱,
军帐内更是如此,地上散落的不只是沾满墨迹的纸团,
还有一些掉落在地的文书地图,
桌上已经铺上了一幅巨大地图,上面歪歪扭扭地做着各种标注,
还有一些红蓝细线,密密麻麻交错其中。
这是陆云逸闭关三日的收获,
他将脑海中所记录的战事以及兵马调动和交战地点都汇集到了一张地图上,
打算出征时带着,这样一来,
碰到战事,至少能做到有法可依。
“陆将军,你平日里也是这般废寝忘食?”
徐允恭脸上多了一丝钦佩,
此等文书他看了无数遍,每一次看都味同嚼蜡,难受至极。
但这是他的差事,不能不做,
但眼前这陆云逸,为了打仗做了如此多的战前准备,
他不立功,谁还能立功?
陆云逸眼神凝视,想要聚焦在徐允恭脸上,
却发现眼前阵阵发黑,最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吓了徐允恭与徐增寿一跳,就在他们想要冲过来之际。
陆云逸连忙摆了摆手:
“无妨,只是太久没歇息了。”
他看向徐允恭,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徐大人,咱们都督府的文书在抄录军报之时,可要抄录准确,
我已经发现了好些原本向南调动写成了向北调动,
如此南辕北辙的事,下官差点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
徐允恭一愣,脸上旋即露出苦笑:
“陆将军,此等军报大多位于库房中存放,
一经放进去,大多无人再看,
所以手下之人难免有些疏忽,还请见谅。”
陆云逸眨了眨眼睛,心中恍然,
怪不得李景隆能这么轻松地拿出朝廷机密,原来是没人看的货。
缓了一会儿,陆云逸觉得脑海中的胀痛消散了一些,慢慢站了起来,这才对徐允恭行了一礼:
“下官陆云逸拜见徐大人。”
徐允恭面露苦笑:
“陆将军你我不必客套,你还是快些坐下歇息吧,
如此文书挑灯夜读,徐某佩服。”
陆云逸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拖着疲惫的眼睛望了过去,询问道:
“不知徐大人所来何事?”
徐允恭从怀中掏出了一封文书,递给徐增寿,使了个眼色,
徐增寿连忙屁颠屁颠地跑着将文书递了过来,眼中充斥着兴奋。
如陆云逸与徐增寿所料,折子的确是兵部的调兵文书,
命前军斥候部五千军卒入曹国公李景隆麾下,
一同前往西南之地,四日后启程。
徐允恭开口道:
“陆将军,打造的多功能战术背包如今已经完成了九千个,
再等上两日想必就能完成,到时陆将军一并带走。”
陆云逸撑着桌子站了起来,面露感激:
“多谢徐大人相送奏疏,也多谢徐大人借文书一看,
下午下官便差人尽数将这些文书送回。”
徐允恭面露震惊,回头看向那堆得满满当当的墙角,忍不住发问:
“陆将军都尽数看完了?”
“幸不辱命,今早刚刚看完,如今作战地图也快画完了。”
陆云逸脸上露出一些自豪,文书军报数百本,
此刻大半关键信息以及敌军将领与己方将领的打法都已熟记于心,
若说多功能战术背包是西南战事的装备,
那这些记忆就是西南战事必胜的基石!
徐允恭此刻已经来不及震惊,而是专心端详着桌上的地图,连连感叹:
“这这是洪武十九年的战事调动,我大明军伍战而胜之,歼敌将近千人,
这是洪武十八年的败仗,死伤惨重.”
徐允恭越看地图越是震惊,震惊的不是交战地点,而是双方的调兵路线,
大明的调兵路线自然在军报中有所记载,
但麓川敌人的调兵路线可没有记载,只能靠推测,
而以他的眼光来看,着地图上所记载的调兵路线,准确率应该达到了八成之多。
他心中不免生出一些疑惑,转而看向陆云逸,问道:
“陆将军,这敌军的调动路线为何也要标记?”
陆云逸疲惫地笑了笑,微闭的眼睛一点点睁开,缓缓摇了摇头:
“徐大人,一个人的性格可能改变,
但一个人行军打仗的习惯不会改变,
下官将敌人将领所有的进攻路线以及进攻意图尽数收拢,
待到下一次战场面对之时,轻而易举就能根据地势以及敌方将领性格,推测出其行军路线,
甚至能做到先敌决策,从而提前在行军路上设下埋伏,提前等候。”
徐允恭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
“我愺.”
陆云逸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如此机密的事怎么能这么随口说了出来?
岂不是遭人忌惮?
大明诸多将领的行军打仗记录可都在都督府与兵部存放
他连忙找补: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
真正做下决定还是要靠军卒们的情报讯息支撑,
若是凭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妄下定论,定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说,徐允恭的脸色才一点点正常下来,但他心中依旧震惊。
他也是承袭家学,自然知道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想要做到太难。
压制住心中震惊,徐允恭看了看徐增寿,笑着开口:
“陆将军,此行一去西南,再回应天还不知何年何月,
西南有何种凶险也犹未可知,舍弟就拜托你照顾了。”
“徐大人放心吧,子恭有一些行军打仗的天赋,日后定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
同时他在心里暗暗补充,
未来的定国公怎么能死了呢,不对不对.他死了才是定国公。
陆云逸此刻只觉得脑海中一团糨糊,面露难受,
倒是徐增寿兴奋不已,
黑乎乎的小脸上露出笑容,白皙的牙齿在军帐中晃悠。
就在这时,军帐的帷幕被掀了开来,
一瘸一拐似乎无法控制身体的李景隆走了进来,
此刻他身前尽是灰尘,衣服也变得褶皱万分,
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无法抑制地流淌。
“有什么好事,还要背着我!”
李景隆此刻说话利索许多,
一眼便见到了陆云逸手中的奏折,心中大定,
甚至还在心中发出了一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