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亲自征兆,这说明云儿哥已经入了大将军的眼,
日后大有所为,到时做了指挥使,就让那个阎三见鬼去吧!”
陆云逸不禁感到阵阵无奈,轻轻叹了口气:
“如今我才百户,你才是总旗,想那指挥使的事,是不是有些太远了。”
“是你说大将军得胜归来我们就有大功啊,难不成”
刘黑鹰瞪大眼睛,其内闪过一丝惊恐,压低声音嘀咕:
“云儿哥觉得大将军赢不了?”
陆云逸则更加无奈,摆了摆手,长长叹了口气:
“说什么呢,我大明兵强马壮,又主动出击,又有你我情报,哪有败的道理。”
“那就好那就好.那指挥使一职指日可待,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刘黑鹰顿时充满干劲,恨不得马上离开此地!
看得出来,这几年迟迟得不到晋升,他也受够了。
“应当是明日一早出发,大将军的调令我等还是快一些吧,
都说大将军飞扬跋扈,若是被他收拾一顿,那我们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陆云逸莫名的感觉身躯疲惫,慢慢站起身去拿一侧的行囊。
“行,那我去通知弟兄们,咱们快些出发!”
“去吧去吧。”
空留一人的军帐中,陆云逸一脸生无可恋,
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收整行李,一遍收整思绪:
“如今是洪武二十一年,距离蓝玉身死还有五年,
不知在这五年里我能不能改换门庭,
至少做个两家姓奴,有个转圜余地,
实在不行就从文,通过父亲的关系投靠刘三吾,
来个风险对冲,先把眼前这个坎过去,之后.”
陆云逸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怪异,
“之后.我或许可以通过母亲的关系投靠朱棣,躲在舅舅麾下,躲过最后一个大案。”
“如此,我岂不是三家姓奴?”
陆云逸呆愣在原地,轻轻眨了眨眼睛,
如此行经,真乃逆党。
夜幕深沉,大雪纷飞,离开营寨一日的车队艰难行进。
狂风呼啸着,吹起雪花,
扑打在车队的旌旗上,使其猎猎作响。
马车的轮子在积雪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车夫们紧紧握住缰绳,努力控制着马匹方向,
他们的身影在黑夜中模糊不清,
只能看到呼出的白气和被雪光照亮的脸庞。
“六哥,他们怎么还不停歇?天已经彻底黑了。”
被护在中央的一脸马车中,小顺子的脑袋从外面缩进车厢,满脸疑惑。
而在他的一侧,武福六脸色苍白的躺在车厢内,紧闭着双眼,
尽管马车摇摇晃晃,但他一直未曾醒来,就如陷入昏迷。
小顺子见状挠了挠头,轻轻俯下身,压低声音说道:
“六哥,放心啊,我已经看了,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武福六这才微微睁开眼睛,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小点声,找到阎五坚了吗?”
小顺子眼中闪过一丝精茫:
“六哥,我猜那阎五坚不是在运送伤员的马车上,就是在运送尸体的马车上,
刚刚我下去转了一圈,
伤员那马车上都是熟面孔,没有多人,他应当在最后那辆马车上。”
“运送尸体的马车有两辆,你去看了?”
武福六声音中不免带上了一丝杀意。
“没有,但我觉得应该在那里边,
马车靠在最后,就算出了什么事,也好调头快跑!”
小顺子一边说,一边轻轻掀开帘布,看向那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马车。
“而且,那马车上有一个车夫一个军卒,说是为了看好缴获,防止有贼人,
但我觉得应该没有那么简单,这冰天雪地的,哪有贼人。”
听着他的阐述,武福六眼睛微微睁大,闪过一丝诧异:
“小顺子你行啊,两日不见怎么变聪明了?”
“嘿嘿。”小顺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开口:
“是刘大人教我的,他怕咱俩找不到人。”
武福六顿时露出了然,轻轻点点头:
“怪不得,听说刘大人也是庆州千户所极好的斥候,是小陆大人的左膀右臂。”
他又想到了刘黑鹰那肥硕的身躯,以及不时露出的憨笑,又补了一句:
“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顺子在车厢入口处坐了下来,感叹道:
“六哥啊,咱们参军好几年了,可算碰到个好人了。”
“好人?谁?”
“陆大人和刘大人啊,他们家世好,本领大,又体恤军卒。”
他又看了看那空空如也还绑着麻布的手臂:
“还给我们谋生计,真是一等一的好人。”
此话一出,武福六脸上充满怪异,
如今他们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事,都不是好人会做之事。
沉吟片刻,武福六压低声音开口:
“两位大人心思深沉,能在军伍中风生水起,哪能是好人?但我们亦可跟随。”
小顺子想了想,轻轻摇头:
“六哥你说的不对,谁对我们好,谁就是好人。”
武福六一愣,猛然觉得此话极有道理,小声道:
“你说得对,我那主家名声不好,整日被乡亲骂,
但他愿意收留我,给我饭吃,
他便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人,
两位大人亦是如此,是我错了。”
小顺子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嘿嘿嘿笑了起来。
武福六也轻轻笑了起来:
“好了,你快出去吧,
外边风小了,快到避风地点了,到时他们安营扎寨,你再仔细看看,务必找到他!”
小顺子侧头看了看外面,果然队伍的速度一点点慢了下来,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有些紧张,
但九十九拜都拜了,不差最后一哆嗦,
事到临头,避无可避!
深吸了一口气,小顺子充满决然的朝着武福六点了点头:
“六哥,我去了。”
见到他如此模样,武福六嗤笑一声,轻轻点了点头:
“多加小心,只要找到他,我就能杀了他!”
对此,武福六虽然身体虚弱,
但周身却笼罩着一股浓郁自信,这便是阵斩十级的悍卒!
待到小顺子离去,武福六一点点舒缓呼吸,
让他的脸色变得平静惨白,
藏在被褥中的双拳不禁握住了一个狭长的冰冷事物,
那是一把匕首,精铁打造的匕首!
握住匕首的刹那,武福六脸上的温和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
经过这一遭生死难关,武福六已经意识到了,君子打不过小人!
对待这些图谋不轨之人不必客气,
将其杀了,就是最简单的办法!
时间一点点流逝,车队停了下来,
窗外的风声也一点点消散,最后变得微不可闻,
车队到达了既定的避风点,将要在这里修整到明日清晨。
整个车队从原本的安静变得嘈杂,
所有人都在忙碌,生火做饭,安营扎寨,四处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