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陆云逸回想起来,都觉得荒唐至极,怎么就偏偏这么巧。
想到这,陆云逸悄悄叹息一声,略显无奈。
这一切都被刘黑鹰看在眼里,他小声说道:
“云儿哥,大将军真没有惩处你?”
陆云逸摇了摇头,
这也是让他疑惑不解的地方,王主妃的死在大营中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就像是死了一个普通女人一般无声无息。
大将军蓝玉也没有斥责,只是一句简单的知道了,便没有了后续。
或许,这么悄无声息地去死,是她最好的归宿。
陆云逸心绪沉重,摇了摇头:
“大将军让我们想一想,想要什么封赏,他会尽力满足。
而且,我们此行在庆州停留,等到朝廷班师的旨意下达,我们便可以去京城。”
“京城啊”
刘黑鹰的眼神一点点空洞下来,脸上出现了一丝憧憬。
庆州所在为大明最北方,是边民中的边民,
在纳哈出未被剿灭之前,甚至都没有城池,
如今随大军出征,居然能一跃去到京城,
这对于刘黑鹰来说,是一件高兴到不能再高兴的事。
“云儿哥,我听说应天府承天下文华,乃读书人汇聚之地。”
“读书人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我们是臭丘八。”
刘黑鹰挤眉弄眼,朝着他挑了挑眉:
“云儿哥,你这就不懂了,咱是开窑子的,
读书人多的地方,青楼妓馆就多,姑娘就多,美人就多。”
陆云逸一愣,嘴巴微微张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在如今大明,青楼妓馆、酒肆茶楼等风月之所都是为读书人与商贾所开,他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刘黑鹰面露憧憬,轻轻眨动眼睛:
“云儿哥,我有个梦想你想听吗?”
“不想。”
刘黑鹰不作理会,继续说道:
“我一定要在京城开最大的青楼,汇聚最漂亮的姑娘!”
陆云逸面露无奈,轻叹一声,说起正事:
“到了晚上你与我出去一趟,去雅蓉那里。”
刘黑鹰收起笑容,脸色一板,眼中透露着诧异,
“云儿哥,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陆云逸点了点头:“有个心腹之患,若是不解决,我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什么?”刘黑鹰撇了撇四周,神情警惕,
他们二人已经落后于大部,处在整个北征大军撤退的最后方。
“我探明到了一个人的身份,我觉得他是隐患,想要将其早些解决,但王妃拒绝了我。”
陆云逸脸色凝重,蒋瓛之事他思来想去很久,
最终还是觉得,死人更加稳妥。
至于后果,还不在他这个将死之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你杀了她?”刘黑鹰瞳孔骤然收缩,浑身杀意凛然,眼中有一些畏惧。
“她是自刎。”陆云逸有些无奈。
“我懂我懂。”刘黑鹰点头如啄米。
陆云逸也不再解释,开口道:
“在元庭之时,我已经挑选了一些草原罪人,名单在我的脑子里,
今晚你去找找还有哪些活着的,
见过雅蓉后,用一些手段将其带出来。”
刘黑鹰一愣,眼睛微微睁大,原来在元庭之时,就已经盯上了这些草原罪人,
他想了想,问道:“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
“人不多,而且都在大部的后半段,
路途遥远,死上一些人没人在意,
可若回到了国内,这些人被登记造册,那可就麻烦了。
对了,此行回去我会与刘家二小姐成婚,
利用刘知州的门路将雅蓉与鄂尔泰安排进辽东之地,
辽东之地的黄册还未编撰完全,只有在那里能合理合法地成为明人,
回去后,家中的商行也要宣布对外开拓商路,绵延到辽东与大宁都司,
但开拓商路是假,让其合理地进入大明是真,
如此她们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为大明边民,
至于安排在边境那座城池,等回去后再慢慢思量。
北征结束后,北方草原再无威胁,庆州与周边将成为进入草原的入口,
定然会迎来大批的外人,他们就混在其中不会那么显眼,
至于其他人,我还没想好他们的去处,待见到雅蓉后再说。”
陆云逸自顾自地说着心中所想,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缓,
刘黑鹰倒是听得一脸错愕,从小到大的那种支配感再次袭来,
每一次都绕好几个大圈,完成一件事。
刘黑鹰抿了抿嘴忍不住问道:
“云儿哥,此举是不是太过麻烦了,
两个人而已,使一些银钱轻而易举就弄进来了,
至于身份也好办,以我们在军中的身份,加两个名字轻而易举。”
如以往那般,陆云逸脸色凝重,缓缓摇头:
“小心为上,一切痕迹都有迹可循,
我们能做的就是将这些痕迹打乱,让其看起来错综复杂,
至于你说的也对,
这样,你在这些草原人中挑选一些好看的女子又或者是精壮的男子,
就走你刚刚所说的路子,让他们出现在明面上,
若是日后有人追查什么,咱们也不至于太干净。”
“太干净也是错吗?”刘黑鹰一愣。
“一旦开始查,我们就不能太干净,
他们只会认为是我们藏得太深,会继续深挖,适当地抛出一些东西引人注目。”
陆云逸目光深邃,浑身散发着阴沉气息。
“云儿哥,可不可以走郭铨的路子,
我觉得刘知州的路子不那么妥当,要想将人安置在辽东,他一个知州,会留下痕迹。”
陆云逸脸色一变,面露郑重,快速说道:
“不行,我们如此麻烦,
就是为了不与军中之人扯上关系,一旦走了郭铨的路子,那我们就没有秘密可言。
至于刘知州.我已经打探过了,
他先前是辽东都司独转运盐使司副使,掌管盐铁具体事务,能量巨大,
大军的一些盐铁转运,还是他从中操办,打通关系,办这一点小事轻松无比。”
刘黑鹰听后一愣,此等军事机密他并不知道,
但经云儿哥这么一说,他也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微缩,小声说道:
“云儿哥,大军北征,刘知州放着盐使司的差事不做来到这庆州做知州,是看准了大军会赢,想要乘风而起啊。”
盐使司副使与知州虽然同为从五品,但含权量天差地别。
盐使司副使掌管各州盐铁转运,
若是毫无顾忌,一年就能赚十万雪花银,岂是一个知州可以比拟。
陆云逸也点点头,他知道的还要多一些,
庆州卫所旧粮换新粮一事涉及大明最顶端的权势之争,
其中内幕他不得了解,
但作为收拾烂摊子的刘知州,定然有其背后依仗,加之他辅佐大军成功北征,
日后乘风而起,只在一瞬之间。
陆云逸沉吟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刘知州的背后依仗我们不必考虑,此战之后,我们也能成为许多人的背后依仗。
当务之急,是要将事情做好,解决后顾之忧。”
刘黑鹰收起笑容,变得郑重,重重点了点头。
他没有问要杀之人是谁,但既然云儿哥要杀,那人自然该死。
大军带着俘虏前行缓慢,一日行进不过三十里,走了两日都未走出捕鱼儿海所在之地。
到了夜晚,大军不会像草原王庭一般仓皇逃窜,日夜不停,
而是在捕鱼儿海附近安营扎寨,休息休整,明日再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