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在进行短暂的休战以及打扫战场后,
真正的明军在夜晚开始了进攻!
攻势如雨,一刻不停,
多次攻破外围的防御工事,来到营寨正门,
但草原人拼死抵抗,无奈之下明军只好又退了回来。
直到天亮,才又进入了短暂的歇息与休整,
双方的民夫都冲了出来,快速打扫着战场。
一个时辰后,明军麾下的草原人俘虏将再次发起进攻!
而在前军战场之东北方向,草原人对于粮道的破坏也变本加厉,
白日也开始放出草原人送死,人数在一百到五百不等。
四处都在交战,前军战场最为惨烈,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而在其余三面,也毫不逊色,
吕宝川所率领的一千军卒已经常驻在粮道,
配合着前军斥候部一日就击杀了三千余名军卒,
说是军卒,但看起来更像是草原罪人,
远远没有第一日晚那般甲胄精良,军卒悍勇。
得益于前军斥候部的勇猛以及土堡方略带来的便捷,
正在哈剌章后方修建的营寨已经初现雏形,中军已经调拨了一万军卒到此拒守。
此时此刻,不论是哈剌章营寨之内,还是大明军中的聪明人,都已经看清了局势。
在一万军卒到达之后,哈剌章必败无疑,只是能坚持的时间尚存一些疑问。
哈剌章营寨,此刻被明军两面夹击,宛如一座孤岛,孤立无援。
寨墙高耸,却挡不住外界那股逼人的压抑与绝望。
天还未亮蒙蒙的,似乎连阳光也不愿照进这片苦难之地。
喊杀声还在继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萧瑟。
寨内,粮食和饮水已经极度紧缺,
每一粒米、每一滴水都变得比黄金还要珍贵。
仓库早已空空如也,军卒们翻箱倒柜,四处搜刮,
也只找出几袋干瘪发臭的粮食和几桶浑浊不堪,带着一些绿意的污水。
这些微薄的物资,要优先供给处在前军阵地的军卒,
以保证他们有足够的体力继续抵抗明军的进攻。
草原百姓们看着被抢走的粮食与水,
眼中满是绝望与无奈还有一些麻木。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与无助。
孩子们哭闹着要吃的,老人们默默地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孩子们大概是哭够了,抬起茫然的眼睛看向四周,寻找他们的父亲,
老人们无奈的将视线投向前军方向,
军寨之内,十三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族人都已经被编入军中,不知去向何方。
许多草原人百姓自明军突袭中军大营那日起,
便没有了吃食,如今已经三日。
营寨内遍布恶臭,因为饥饿倒在地上的人不计其数,无人理睬,无人处理。
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抢夺这些尸体,
所做何用,大家心知肚明。
不想死,只能如此。
寨内的气氛异常沉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与不安。
军卒们虽然还在坚守,但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他们比谁都知道,寨子迟早会被明军攻破,
他们也会成为明军的刀下亡魂。
看着那些倒在坡地上的草原俘虏,
他们即便是再害怕,也不能投降,必须奋战到底!
他们不能像那些草原罪人一般,白白死在明军的手下。
至于百姓,他们的心绪悲观无人在乎,
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带来的不是和煦温暖,
而是将营寨内的地狱景象暴露无遗。
隐藏在角落里的阴暗被彻底撕开,尸体遍地,
上面有着一个个撕咬痕迹,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不知是有胡狼出没还是明军打过来了。
哭泣声和叹息声已经愈发平缓,
营寨内有将近十万人,但一片寂静,只有明军的攻杀声与炮火声回荡。
百姓们蜷缩在简陋的棚户中,微弱的火光闪烁,这不能驱散冬日的寒冷与心中可怕,
但却能照亮藏在棚户中的几条残肢断臂,
还有他们眼中那隐藏极深的一丝丝渴望,求生的渴望。
营寨东侧,军卒们无力靠坐在营寨的木栅栏上,
手中拿着还没有巴掌大的黑乎乎事物,这是他们一日的口粮,
用野草与稻米揉捏而成,军卒们咬起来嘎嘣啐,
不用想就知道加了一些泥巴,用来充数。
可即便如此,看着还不如半个手掌大的黑馍馍,军卒们也倍感珍惜,
只是绝望开始弥漫。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积雪早已融化,
这处山坡之上只有一处水源,远远不够十万人吃喝。
他们一行百人队,直直地看着最中央的一个木桶,
那里有半桶浑浊且带着泥污的水,是他们这一日所用。
仅仅半桶。
攥着手中的粮食,看着前方的水源,一名年轻军卒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
心中的暴躁难以言喻,飞速站起身,朝着营寨外大喊:
“不要再吵了!!!”
但他的声音无论如何也压盖不住明人的声音,
更压盖不住那又开始弥漫的香味。
“道路千万条,投降第一条,战行不仁义,家眷心哀伤!”
“放下个人执念,归顺方为正道。”
“出寨投降,吃新鲜烤羊。”
“道路繁复多,明智择投降,战端起纷争,家和万事荒。”
“抛却固执心,归附方得安宁日。”
“出营归顺,享大明美酒。”
这两日里一直弥漫的声音似乎在他们耳中越来越大,
空气中的香味也是如此
一些人侧头看向下方,依旧是十个火堆,二十个喊话军卒。
变得不是明人,而是他们心中渴望。
随着香味愈发浓郁,饥饿与疲惫交织在他们的脸上,
他们的嘴唇因为缺水已经变得干涩,充满开裂,不停抿着,
想要吞咽口水,喉咙刀割般的痛苦却时刻提醒着他们。
他们没有水,没有食物,要死了。
就在这时,一名侧头努力闻着香味的军卒眼神一凝,猛地握紧手中长刀,
一下子翻转身体,看向山坡上行来的人影。
“有人来了。”军卒发出一声低喝,
但很快他便一个踉跄,眼眶发白,摇晃两下重重倒在地上
浑身抽搐,没几息的功夫便没了呼吸。
这时,略显年长的百夫长轻轻一笑,说道:
“饿久了要慢点动,动得太快容易死,将他的尸体拖到一侧。”
有了前车之鉴,两名军卒慢慢站了起来,一点一点将那年轻人拖走
又给他们心中增添了一抹悲凉绝望。
百夫长慢慢站起身,来到营寨的木栅栏之前,
与同僚们一起看向那正步履蹒跚的身影,
不是明人,邋里邋遢的一看就是草原人。
他此刻手中提着一只羊腿,右手拿着酒壶,一边走一边吃
随着他的靠近,军卒们甚至已经看到了羊腿上的油光..不禁又开始不停抿嘴。
他们本以为明军是来劝降,用这些东西来引诱他们,
让他们心中一阵激动,迫不及待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