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大了说甚至能借助这次机会,我等军卒直接冲向缺口,
到时候我们的营寨也没有必要修了,直接前后夹击,攻破哈剌章营寨。
所以,他只能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出营,
在最大程度上延缓我们发现出营地的时间,
这样一来,最大的损失就是这五百人有去无回,而他们的营寨没有损伤,懂了吗?”
徐增寿的眼睛来回眨动,眼中闪过了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可下一刻他的脸上就出现迷茫:
“可是大人,为什么是五百人?”
陆云逸瞥了他一眼,重重叹息一声,
将麻布盖在脸上,将脑袋一歪,不再说话。
徐增寿顿时有些着急,便开始摇晃躺椅:
“大人,这是我第一次从军,您就跟我说说嘛.”
听到这话,陆云逸迅速将脑袋上的麻布掀开,一脸震惊。
“第一次从军你就敢来这?你哥不怕你死在草原吗?”
“我哥说了,此战必胜,我小心着点儿就死不了。”
陆云逸睁开眼睛,坐直身体看向四周,他们此刻孤零零地立在草原上,
前方是运送军资的民夫军卒,一百米开外是修筑的土堡,满打满算军卒不过五百。
若没有意外的话,这里就是徐增寿所经历的最危险之地。
他神情古怪的看着徐增寿:
“若是你死在这儿,你哥会不会把我砍了?”
“怎么会?战死沙场是军伍之人的职责!”徐增寿梗着脖子嚷嚷。
“行了行了,能活着谁想死,
战场上保命要紧,别被你哥他们骗了。
打仗不是送死,要有章法。”
陆云逸摆了摆手,对于这些年轻人的头脑不开窍,有些无奈。
徐增寿面露怪异,怔怔看着眼前的陆大人,
不论是从眼前战场的悠闲,还是战阵的布置,
又或者对于军卒的训诫,都与他以往见过的诸多军候完全不同。
他又看向一侧的烤全羊,又看了看身侧的躺椅,还有一旁的茶桌,
怎么看都是在歇息,反倒不像是在打仗。
见他一直打量自己,陆云逸摆了摆手说道:
“知道五百名骑兵出营寨需要多久吗?”
徐增寿一愣,猛地摇了摇头,老实说道:“不知道。”
“骑兵快速冲出营寨作战,最少间隔多远知道吗?”
“不知道”
徐增寿大大的眼睛中尽是茫然。
“骑兵在野战时,全速冲锋能保持的最小距离是多少知道吗?”
“不知道。”
陆云逸脸色身体一僵,忽然有些不想教了,
眼前的徐增寿与刘黑鹰可统称为卧龙凤雏,军伍之事一问三不知。
不同的是,刘黑鹰对成熟妇人了如指掌,
徐增寿对吃食了如指掌,从羊羔的选取调料的调配以及火候大小,
都由他亲自改良,所造成的香味也浓郁了数倍不止。
轻轻叹了口气,陆云逸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骑兵冲锋时前后间隔至少五丈,如此才可保证坠马时不影响同僚,
至于出营寨时,因为马速不快,间隔三丈即可。
但因为速度原因,五百名骑兵冲出营寨再关上大门的时间最少也要一刻钟,
考虑到哈剌章不能从正门而出,只能挪动防御工事开门,
如此便不会太大,这个时间可能要推迟到两刻钟。
若是一千名骑兵,那出寨的时间就要半个时辰,一来一回就要一个时辰,
如此时间,足够我大明骑兵冲到近前杀入营寨,
若你是哈剌章,会如此愚蠢吗?”
徐增寿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大,其内闪过睿智的光芒。
他好像懂了!
见到他如此表情,陆云逸十分满意,点了点头:
“所以,最多五百骑,
可能只有两百或者一百,如此才能快速开关营寨,不给我们可乘之机。”
陆云逸又躺了下来,手指随意指了指前方:
“我部军卒两千五,这不是敌寡我众是什么,
我再问你,敌众我寡时如何取胜?”
“不知道。”
陆云逸的身体瘫软下来,叹了口气:
“没事了,玩儿去吧。”
徐增寿眼睛瞪大,有些着急,连忙薅过一个羊腿,笑呵呵地跑了过来:
“大人,来吃点东西,您都睡了一天了。”
“放屁,我没睡。”
陆云逸将脸上抹布甩了开来,接过羊腿。
徐增寿也露出讪笑,连连点头:
“是是是,大人没睡,大人兢兢业业,操持军务!”
陆云逸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手中冒着香味儿的羊腿狠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
“敌众我寡时,想要取胜,唯有行险招,借助天时地利人和。
如今我部军卒,占据地利人和,哈剌章只能借助天时,
只要这白天不刮风下雨,就不用担心他跑出来,反倒是晚上要时刻警惕。”
徐增寿瞪大眼睛,他忽然觉得,跟着眼前的陆大人学兵法要比家中家学简单得多。
至少不会出现兵书上那种晦涩难懂,全靠猜测之语。
怪不得郭铨不舍得回去,他现在都有些不舍得回去了。
“来杯水。”
“好嘞。”
徐增寿屁颠屁颠地拿过茶壶,倒了一大碗水递了过去。
陆云逸将碗中之水一饮而尽,长叹一口气,
“啊。”
陆云逸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他利索地将羊腿吃完,心满意足地躺下,拿抹布盖住脸庞,吩咐道:
“天黑了叫我。”
“是,将军!”
徐增寿精神抖擞的粮道旁闲逛,
一边吃着羊肉,一边嚼着干杏,
将刚刚所学兵法,牢牢记在心里。
时间一点点流逝,眨眼半个时辰过去。
扰敌之人还在放声大喊,烤羊也在继续,
天色也变得灰蒙蒙的,马上就要天黑了。
东南方向,大将军蓝玉带着王弼与耿炳文开始围绕着哈剌章营寨绕行,试图找出攻坚之漏洞,顺便探查粮道运输是否通畅。
一路行来,他们看到了五个土堡,
相隔不远,其内军卒数量不等。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之人,很快便意识到了其中巧妙。
分兵各处,及时驰援,
既能监视哈剌章,又能在最大程度上避免疏漏。
作为大明善守第一人的耿炳文,见到此等布置,
眉头微皱而后迅速舒展,笑着说道:
“《续资治通鉴长篇》言:边疆守卫,每五百人置一堡,每三两堡置营田官一员,令以时耕种,农隙则教以武艺,以备战斗。
这陆云逸应当是依照此法而布置,并且进行了一些改良。
不得不说,恰到好处啊,将他手中两千余军卒运用到了极致。”
耿炳文又看向蓝玉:
“大将军,这陆云逸有机变之能,
若是让寻常将领来守卫粮道,怕不是要军卒来回巡逻,断然无法想出此法。”
蓝玉很是满意,脸上露出笑容:
“此子饱读兵书,并且随时能用,乃军伍大才。”
原本就脸色黝黑的王弼似乎更黑了一些,撇了撇嘴满脸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