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镇猛地瞪大眼睛,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他们早就派骑兵清理了捕鱼儿海南岸附近的草原骑卒,
并且将暗探布置到了十里外,为的就是发现敌人后,
狂奔而回,先敌于前,早一些得到消息。
如今仅仅靠看,就抵得上这十里中数百名暗探。
邓镇迅速收起了脸上震惊,目光凝重,大手一挥,对着身旁早就等候的军卒下令:
“传令全军,做好准备,敌人已经来了!
让弟兄们注意点,不得伤害手拿宽刃长刀之人,那是自己人。”
“是!”
第98章 难以逾越的鸿沟
捕鱼儿海的边际,天际线被冉冉升起的太阳染得金黄,如熔金般流淌。
两万草原骑兵,身着皮甲,手持长矛与弯刀,
马蹄如雷,尘土飞扬,如同巨龙在草原上奔腾。
他们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光芒,
长矛尖端在微风中微微颤抖,弯刀上附着的灰尘被马蹄踏出的节奏一点点抖落。
马蹄声如同战鼓般震撼人心,激起地上尘埃,形成一片横亘在捕鱼儿海的云。
军卒们脸上写满坚毅决然,眼中闪烁着对胜利的渴望,
他们的呐喊声在草原上回荡,
如同雷霆般震撼人心,迫不及待地想要让明人见识一番他们手中刀枪锋锐。
冲锋队伍如同潮水般涌来,
前排骑兵高举长矛,直刺向前,
后排骑兵则紧随其后,弯刀在空中划出凌厉弧线。
整个战场仿佛被锋锐之气笼罩,空气陡然凝固。
随着骑兵们的冲锋,大地颤抖,空气燃烧,
草原的风也似乎被这股力量所感染,变得更加狂暴,吹动着骑兵们的衣袍和旗帜,发出猎猎声响!
处在军阵最前方的陆云逸眼神一凝,敏锐地看到了连峰谷,
也看到了其中那平平无奇的山头,若是不出意外,大军的指挥所将定在那里,
只因在那里,能将这整片连峰谷战场一览无余!
疾驰中的战马察觉到了前方下坡,
但它们依旧没有放慢步子,就这么毅然决然地冲了下去,冲出捕鱼儿海!
来到连峰谷所在之地!
军卒们冲出捕鱼儿海,视线随之变得逼仄,
前方是一个又一个的土包,所闻所见都是黄土,再也没有在捕鱼儿海时的空旷。
视线的变化让士气也出现了几分变化,
军卒们眼中不再是一览无余,热烈的心绪稍稍冷静,浮现出一抹担忧。
但来自两位将领的军令却告诉他们,
这里没有敌军,要适当地放缓马速,如此才不会让战马崴脚!
对于身下战马,军卒们心疼得紧,
即便是跛马病马,也是他们浑身上下仅有的贵重之物。
就这样,疾驰的队伍一点点放缓马速,再也没有了在平地之时的冲势。
陆云逸与武福六所领手拿宽刃的军卒悄无声息地来到军阵一侧,一点点放慢步子,慢慢坠到了整个大队之后。
刘黑鹰看着前方一点点远去的军卒,眼中多了几分担忧
按照计划,陆云逸武福六将在战阵最前方撤离战场,而他们则从后方退出。
如此可以确保撤退井然有序,不至于大部冲锋被己方误伤。
刘黑鹰抬头望向四周高坡,不知道哪一个坡上有大军的指挥所,但他知道.
大将军一定在注视着战场,待到这些军卒尽数冲入连峰谷之后,就是大军现身之时!
随着马速越来越慢,刘黑鹰等人渐渐坠到了队伍最后。
随着时间流逝,一丝丝危险气息开始弥漫,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北元骑兵在起起伏伏,
穿过一个个山头,仿佛被折叠在一起。
随着最后一队军卒渐渐追上了刘黑鹰所部,
他的眸子一点点收缩,浑身紧绷!
这一队骑兵所骑的战马都是跛马,随着奔袭,他们已经被先头部队落下很多,
他们出现,昭示着前军已经深入连峰谷很远!
这时,刘黑鹰的耳朵微动,脸色陡然一变,
当当当、咔咔咔
两种声音在马蹄敲击大地的声音下显得微不足道,但刘黑鹰就是听到了这两种声音!
他猛地勒紧马缰,使自己停在一处高坡之上,遥望四周!
下一刻,刘黑鹰瞳孔骤然收缩。
不知何时,那原本空无一物的高坡之上出现了几个黑洞洞的炮孔!!
依稀还能见到其周围披坚执锐的军卒。
刘黑鹰面露惊骇,猛地回头,
原本的捕鱼儿海入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些灰尘飘散,
一队队身穿黑甲,面容冷峻的军卒从山峰一侧钻了出来,
就如下雨时的蚂蚁搬家一般,整齐有序。
更让刘黑鹰心神激荡的是,一口口黝黑的大炮被军卒们推了出来,正飞速前往那捕鱼儿海入口!
此时,离他不远处,正坠在队伍最后方的一名军卒,有些懊恼地看着身下战马,
他年龄不大,应当才二十余岁,身体瘦弱,脸色蜡黄。
他抢不过其余军卒,只能在大锅前落得一匹又老又瘦,又有病的跛马。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在身侧越来越慢的乃蛮大人与鞑靼部大人,看向他们身下的马,
是那么高大,毛发柔顺,浑身布满肌肉,一看就是能疾驰的好马。
军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疑惑这些大人们为什么会坠在最后,
尤其是那面容黝黑的赛博黑鹰大人,他在看什么?
少年军卒想回头查看,但已经下了坡,回头只能看到土黄色的草地,
他又有一些懊恼,轻轻拍了拍身下老马,轻声道:
“快爬上去,我们看一看大人们在做什么。”
那跛马似是能听懂,更加卖力地迈动马蹄,口中的白沫越来越多,显得有些吃力。
少年军卒发现这一幕后,顿时慌了神,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慌乱地抚摸着马头,打开水囊递了过去
“快喝,快喝,马上就是下坡了。”
即便这匹马又老又跛,但依旧是少年军卒最珍贵之物,
这段日子他们相依为命,就连睡觉都要依偎在一起,感情极好。
今日不过半个时辰的奔袭,就已经让老马承受不住,
此等马一旦慢下来,疲惫感就会袭来,再也找不回刚刚奔袭的力气。
战马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口中的白沫越来越多,
但老马的眼神却愈发坚定,拖着疲惫的身体,通过前梯刨动,一点一点向上挪动。
身上的少年心痛无比,翻身下马,充满干裂的手掌死死扣住马僵,将其向上拖拽,
脸上弥漫着痛苦,感受着老马炽热的身体,
嘴里还念叨着:“要快一些,我们要落在后面了,
要是掉队我们会没饭吃,快一点,快,快一点。”
少年军卒使出浑身力气,想要将老马拉上高坡,
他坚信地认为,只要上了高坡迎来下坡,就会好走许多。
直到他使出浑身力气也感受不到老马有一丝一毫挪动。
他将头抬了起来,眼中泪水弥漫,
不知何时,那老马已经半跪在地,
嘴里流出的不再是白沫,而是红色的血沫。
大大的眼睛一点点湿润,无力地喘着粗气
那少年军卒的嘴撅了起来,努力将眼睛睁大,
不让其内的悲伤流出,使得他表情狰狞。
“起来.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不能掉队,会被责罚,你会被杀了吃肉.快起来,乖.”
可即便他如何用力,如何安慰,
老马半跪着,支撑身体的前蹄愈发颤抖
大概是察觉到了身旁这不知多少任主人的哀伤,
一大口血沫喷出后,它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好好.快起来,我们走上去歇。”
那少年军卒满脸兴奋,连忙擦去马儿嘴边的血迹,用力拖拽马鞍!
但下一刻,一道他这一生中听过最大的响声在他耳边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