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离开,陆云逸猛地站起身,
快步走到军帐入口,视线冷冽,警惕地盯着四周,
直到一刻钟后周围没有异动,他才放下心来,返回军帐坐下。
时间一点点流逝,眨眼半个时辰过去,
军帐门口出现了淡淡的脚步声,陆云逸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
但当看到是刘黑鹰钻了进来后,眼神一点点平静。
刘黑鹰的步履显得有些飘忽不定,眼神中透露出迷茫,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尽管他努力振作精神,但眼中的疲惫显而易见。
“你去哪了?”陆云逸心中涌现出阵阵怪异。
刘黑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一个劲地挠头,
最后在陆云逸的目光注视下,他才低下脑袋,支支吾吾说道:
“我去打探情报了。”
“是睡女人去了吧。”陆云逸毫不客气,揭穿了他的谎言。
“这只是打探情报的过程。”
“好好好,你打探到什么了?”陆云逸险些被气笑,连忙说正事。
刘黑鹰松了口气,快步上前在陆云逸面前坐下,
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而后又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喝完,如此才舒畅的长出了一口气。
陆云逸脸色愈发怪异,但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等着。
刘黑鹰脸色凝重,仔细想了想,郑重说道:
“地保奴的练兵之举在王庭内取得了很大成效,
所以让一些大人心动,不光如此,可汗与王妃亦是如此。
我打听到,王妃与乌萨尔汗觉得,外围的那些草原人与其放任自流,任其自生自灭,
不如将其尽数编入军伍,左右不过是一口饭,将其编入军伍后至少还有些用。”
一边说,刘黑鹰脸色一点点变得古怪:
“元庭的诸位大人也是被明军吓怕了,
天宝奴那三千军卒的事他们都知道是谁干的,
但瓦剌的事却是他们心中一根刺,他们觉得大军真的摸过来了,
所以不打算坐以待毙,放出风来要将军卒收整,
若真有战事,至少也能凭借他们的人命抵挡一二。”
说完后,刘黑鹰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云儿哥,声音愈发的小:
“就是这些了,其他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
“都说出来,越是无关痛痒的事,越要关注,
另外她说这些事的神情你也要关注,二者结合才是一个完整的事件。”
刘黑鹰嘴巴微微张合,眸子微微瞪大,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不说?”
“呃没有神情,呃有些不方便说。”
陆云逸满脸不可思议,伸出手在他身前来回点着:
“你还真是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刘黑鹰羞愧地低下脑袋,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
而后将所打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直到两刻钟后,军帐内才再次安静下来。
刘黑鹰已经将一壶茶一饮而尽,但还是觉得有些渴,便起身倒水。
陆云逸一直在皱着眉深思,见到他这副模样,淡淡开口:
“你现在是肾阴虚,虚火旺盛,口干、咽燥,时不时地口渴,再这样下去,我怕你不举啊,黑鹰。”
刘黑鹰将茶壶加满,浑不在乎地回来坐下:
“云儿哥,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钱财女人权势吗,早点享受没错,
对了苏日娜和萨仁去了何处,怎么没有在一旁侍奉。”
陆云逸脸色一黑,连忙说正事:
“你刚才说,王妃谈起最近天宝奴军卒失踪一事很不喜?”
“是啊。”
“雅蓉怎么知道的?两个女人怎么会说如此事?你不会上套了吧。”
“不会不会,我告诉她这事是鄂尔泰干的,她这才去旁敲侧击打探的。”刘黑鹰脸上满是自豪,
但下一刻,他脸色就是一僵,迎上了那似笑非笑的眸子。
“果然是雅蓉,你小子还不承认,
你和你爹还真是一家,
他娶十八小妾,你玩三十美妇,
满春楼让你来开,还真是开对了。”
刘黑鹰脸色一红,对于自己老爹的不成器感觉十分气愤。
“鄂尔泰的事你与她说了之后,她是什么反应。”
刘黑鹰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得意洋洋开口:
“那当然是大惊失色,让我好好保护他,顺便再教他一些兵法。”
陆云逸轻轻点头:
“你能另辟蹊径搜查讯息,我也不能说什么。
但事先说好,大军到来之际,都要处理干净,若你下不了手,我来帮你。”
刘黑鹰脸色一僵,眼神随之坚定:
“放心吧云儿哥。”
陆云逸眼中神光流转,一点点变得深邃,声音再次响起之际,也变得冰冷:
“咱们兄弟小时候就誓要登上高位,
这次战事结束,凭借此等功勋,我等会跃然纸上,被各路大人审视,
从小到大的一切事情都会被挖了又挖,
所以一定要有瑕疵,但不能有污点。
于你来说,李妈妈是瑕疵,雅蓉是污点,你能明白吗?”
刘黑鹰点了点头:
“我会处理干净,那云儿哥你呢?那刘家姑娘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陆云逸面露愁容,轻轻叹了口气:
“我打算这次回去就去下聘礼,将婚事定下,
正好借着功成名就之际的威势,巩固一番重情重义的人设。
只是没想到,当年的玩笑之举,却成了我之桎梏。”
刘黑鹰感同身受,尤其是在感受到大将军对他们兄弟二人的照顾之后,他想了想说道:
“云儿哥想成为勋贵,最好是娶陛下的女儿,
早些年间我就查过,现在朝堂上的诸多公侯,都是陛下的亲家,这样陛下才放心。
匆匆忙忙娶了刘家小姐也不知是好是坏啊。”
“黑鹰啊黑鹰,你长点心吧。
朝堂上诸多公侯都是先成了勋贵,才与陛下成了亲家。
而且驸马不掌兵,不封爵,
我若取了陛下的女儿,那太亏了。”陆云逸一脸恨铁不成钢。
“那云儿哥想娶谁?”
“当然是娶一个自己喜欢的,身份什么的不重要,能乘风而起最好,若是不能也不用强求,谁让咱有本事呢。”
刘黑鹰嘴巴微微张合,眨了眨眼睛,这个答案与他想象得有些不一样。
从小到大,他们所做的一切,
包括一言一行都充满功利,都是为了日后晋升做准备。
但没想到,在娶妻生子这个被誉为第二次投胎的事情中,云儿哥如此纯粹。
见到他这番表情,陆云逸坦然一笑,凑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吹牛的,刘家小姐也不错,至少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日后传出去也能多几分趣谈。”
刘黑鹰眨了眨眼睛:“那我要娶卿菲吗?”
“你要是能说服你爹,那你就娶,
到时你父子二人携手赴宴,看旁人笑不笑你们就完了。”
“那还是算了。”
两兄弟闲聊一番,心中压抑得到缓解,就连军帐内的各事各物都看得顺眼了一些。
“天宝奴已经快要答应武福六借兵一事,人数一万,
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要与武福六起争执,王庭也会掀起争端。
这段日子你要小心一些,谁都不能信任,尤其是雅蓉。”
陆云逸脸色一点点变得凝重:
“皇子夺嫡乃是天底下最凶险的事,什么手段都可能用得出来,
吃穿饮食要时刻注意,没有试毒的东西不要吃,
休息时要安排兄弟守护,长刀也要放于身侧,若有刺客,也有个准备。
闲来无事不要孤身一人在军寨内走动,
你虽然悍勇,能杀十人,但能杀百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