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有一些愤怒,但不曾责罚。”
此话一出,鄂尔泰才彻底松了口气,面露庆幸,感慨道:
“现在想起昨夜的疯狂,我都有些怀疑那不是我自己。”
他又看向刘黑鹰,问道:“黑鹰大人,昨日我斩首多少?”
“十九。”刘黑鹰吐出了一个数字,让军帐内陡增了一抹杀气。
鄂尔泰听到这个数字也有些惊吓,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狂喜,他终于算得上一名草原勇士。
但刘黑鹰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收起了焦躁之心:
“你能做到如此斩级,一是我等以多欺少,他们无力招架,只需要砍过去即可,
二是你出身草原贵族,他们的甲挡不了你的刀,
三则是你心绪激荡,一身本领能尽数发挥,
这才有如此斩级,所以你还不能骄傲。”
不知为何,陆云逸听到这话,
忽然有种熟悉感,倒像是老父亲教训儿子的训诫。
而鄂尔泰则一本正经地听着,
时而脸色凝重,时而点头,时而面露恍然..
直到刘黑鹰将他在战场之上的诸多错误指出,
鄂尔泰才长出了一口气,抬起酒杯,面露恭敬:
“多谢黑鹰大人教导,我们是真正的朋友。”
刘黑鹰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面露畅快。
草原酒水自然比不得大明的美酒,
但经过昨日一战,心中杀伐之气得以宣泄,刘黑鹰只觉得心神舒畅。
三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不多时,鄂尔泰脸色一点点凝重,看向陆云逸,轻声问道:
“阿日斯楞殿下,鄂尔泰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陆云逸与刘黑鹰对视一眼,脸色凝重。
刘黑鹰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笑着站起身:“我去帮帮伯母。”
鄂尔泰眨了眨眼睛,连忙说道:“黑鹰大人.”
“哎~你们的事我不想掺和,
我这人啊心眼小,听多了事情难免放在心上,惴惴不安,你们说”
说完,他便迈动步子离开,还正了正头上花环。
鄂尔泰面露怪异,仔细想了想,说道:
“阿日斯楞殿下,是我冒昧了。”
“没事,你有何事,尽情说来。”
鄂尔泰面露凝重:“鄂尔泰想问二殿下心中如何想?”
陆云逸想了想,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为何自己不问?你打小就跟在二殿下身旁,
伯母也与王妃是好友,你若是问,二殿下不会对你隐瞒。”
“我我有些害怕,我不敢问。”鄂尔泰将脑袋低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嗯害怕乃人之常情,
但你放心,二殿下自己也有此等心思,不然不会让我们做如此事。
更何况.天宝奴台吉是如何模样,想来你也看得真切,
若是这偌大王庭交到天宝奴台吉手中恐怕.”
陆云逸顿了顿,仔细看着手中颇具历史的酒杯,轻叹一声:
“恐怕我等在此悠闲吃酒的日子将不复存在.明国人会打过来,我们也会死在战场之上。”
说着,陆云逸眼中生出一丝恐惧,声音空洞:
“鄂尔泰,你没有与明军交过手,不知道他们的可怕,
此刻的王庭,就算是再强上数倍,也不是明国的对手。
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放弃,
只有二殿下,也唯有二殿下能接过汗王衣钵,让我等草原人重新富强。”
尽管鄂尔泰眼中充满畏惧,但身上却涌现出一丝丝坚毅,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阿日斯楞殿下,你放心..我会一直支撑二殿下,母亲也会如此。”
说着,他的神情有些晦暗,将脑袋侧了过来,压低声音:
“我会让母亲在与王妃闲谈时,多夸奖一番二殿下,
只要争取到了王妃的支持,那些营寨外的族人,便会支持二殿下!”
陆云逸的瞳孔微微收缩,脸上震惊一闪而逝,有些疑惑地发问:
“王妃.竟然有如此大的本领?”
鄂尔泰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若是没有王妃,族人们不知会死多少,
那些大人会将他们的口粮克扣一空,一分一毫都不会分给他们,
是王妃这些年来一直在与那些大人们作对,这才让族人们没有饿死。
我有些怀疑,这些都是可汗示意王妃做的。”
鄂尔泰的眼神有些躲闪,显然他也有些惊疑不定。
陆云逸听后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
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他轻轻摆了摆手,拿起放于身前的酒杯,面露赞赏:
“你说没错,鄂尔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但今日是新春,下午王庭还会有聚会,是高兴的日子,不要被此等沉重之事影响了心绪”
“你说得对.阿日斯楞殿下。”
夜晚,当太阳落山之后,整个草原王庭的篝火被点燃,冲天的橘红色火光似是照亮了天空。
王庭之内,热烈的气氛开始弥漫,
肉香与酒水的香味四散而开,让闻到这个味道的草原人们,都觉得有了几分醉意。
王帐前那巨大的广场之上,火光冲天,
一个个桌案被摆了出来,上面放着美酒佳肴,
权贵坐在其后,推杯换盏,脸上带着毫不掩盖的笑意。
陆云逸没有与刘黑鹰坐在一起,
而是被安排在靠近地保奴的地方,这里同样靠近可汗与王妃。
酒过三巡,王庭内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已经有不少人在篝火一侧纵声高歌,神情愉快。
这时,脸色微红的地保奴拿着一大坛酒走了过来,眼神中带上了一丝迷离。
他坐在陆云逸身旁,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待到他坐下,地保奴眼中的迷离消失了一些,重新变得清醒,他轻轻叹了口气,显得有些失落:
“阿日斯楞,天宝奴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耻。”
“发生了何事?”陆云逸问道。
“天宝奴没有把军卒之事告知王庭,
他说发现了明军的踪迹,那些军卒去追人了.
哈哈哈.去追人了王庭的大人们还夸那些军卒勇猛。”
地保奴说话时有些磕磕绊绊,
对于这种变化,他完全没有预料到。
他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继续说道:
“你说得对.他们靠不住,我已经能猜到天宝奴的说辞了,
他们会将军卒死伤之事赖到明军头上,甚至还会骂上一些明人狡诈!!”
地保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阿日斯楞,我不知为何都到了如此地步,他还能继续忍让,
不瞒你说,今日我已经做好了与天宝奴一决死战的准备,
就当我调集军卒,通知诸位大人之时,天宝奴居然就这么偃旗息鼓?”
陆云逸也微微张大嘴巴
想了想,陆云逸觉得还是提醒一二:
“二殿下还要小心,说不得天宝奴台吉是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待到我等松懈,才会给我们致命一击。”
“我会的”地保奴的声音一点点低沉,充满了失望。
他宁愿天宝奴怒不可遏,也不愿如此。
对于他这副样子,陆云逸深有体会,
一个人如何强大,有时要看他的对手,
天宝奴如此窝囊,倒显得地保奴也不堪大用。
地保奴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直直地扫向阿日斯楞:
“明日我会在朝会上提出练兵,
甚至我们还可以激进一些,派出军卒去往南边探查,
如今明人掌控主动,我们步步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