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忽然露出一些感慨:
“谁都是从小聪明过来的,待他年长,
在军伍一道取得成就,那就是大智慧,
所以我想.将其收入麾下,传授我毕生所学,至少也要让我这名号后继有人。”
“这么仓促?”
定远侯笑了笑:“当然不可能如此快,还要探查一番,看看其心性秉性,战阵本领,再等个几年也不迟。”
蓝玉将手中军报文书朝桌上一丢,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容,而后愈发扩大。
“你笑什么?”定远侯心里咯噔一下。
蓝玉站起身,松了松腰,坦然道:
“陆云逸的父亲乃刘老儿的弟子,临行前我去东宫时,
他特意嘱咐,让我对其照顾一二,
还说当年是他心中有愧,待到大军得胜而归,务必将这弟子带去应天。”
啊?
定远侯王弼脸色一黑,腾的一声站起身,气呼呼地朝军帐外走去,还丢下一句狠话:
“亏我当年和曹傻子给你挡刀,不念旧情,等我回京去与太子殿下说!”
蓝玉看着他兴冲冲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尽头,才忽的一笑。
一日后,庆州西北之地,
三千明军骑兵如一条巨龙蜿蜒疾驰,
他们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身形随着战马来回起伏,
马蹄声轰鸣,犹如雷霆滚滚,震动着整个草原,激起一阵阵尘埃。
很快,刚刚冒出头的太阳被阴云遮蔽,
小雪纷纷扬扬地落下,给这片苍茫大地披上了一层薄薄银纱。
雪花在空中轻盈地飘舞,随着骑兵们的疾驰,仿佛也在跟随着他们的节奏,旋转、跳跃。
然而,这雪花并没有给骑兵们带来丝毫的寒意,反而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斗志。
只因远处的朦胧中,原本无垠的视野在此刻变得朦胧起来,像是被一层轻纱轻轻覆盖。
在朦胧尽头,一座座巍峨的群山逐渐浮现,它们紧密地挨在一起,仿佛是天地屏障,守护着草原宁静。
群山之巅,被白雪覆盖,披上了一层洁白绒毯,庄严神圣。
一众大明骑兵眯起眼睛,看向远方,
脸上出现阵阵庆幸,经过一日夜的赶路,终于抵达此地。
三千明军骑兵从三个方向朝中央聚集。
陆云逸挥手示意,旁边的传令兵立即传达了他的命令。
“全军加速前进,直至飞泉谷方可休息。”
军令传达之后,陆云逸轻轻一笑,
尽管皮肤因干燥而裂开,却挡不住脸上的笑容。
在这飞泉谷东侧的草原之上,并没有发现骑兵大部行进的痕迹,
与他预料的一般无二,那鞑靼部精锐还未穿过飞泉谷,
同样他们此行定然会有所收获。
鞑靼部精锐经他估算应当在一千五到两千人之间,
而他们此行三千人,其中大半精锐,又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想要输,几乎没有可能。
一旁的刘黑鹰也极为畅快,行进间总是吱哇乱叫。
陆云逸环视四周,见士兵们逐渐跟上,便紧夹马腹,身体微倾,
如此,将要并行的战马再一次加速,远远甩开众人!!
“云儿哥,等等我!”
刘黑鹰不甘落后,紧夹马腹,挥鞭大笑,紧随其后。
引得一侧的前军军卒连连侧目,
眼前这支前军斥候中非但没有即将面临战阵的凝重,反倒像是那游山玩水的富家公子,
如此危难情形,居然还有心思赛马。
吕宝川目睹此景,神色变得复杂,
这陆云逸,像极了他刚刚进入军伍时,充满意气风发,
可多年的厮杀已经让他忘了当年驰骋草原的畅快,只盼战事早日终结。
目睹此情此景,素来严肃的吕宝川,竟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时间飞速流逝,半个时辰的时间眨眼而逝,
三千骑兵终于抵达飞泉谷,
远观似群山连绵,近看则见山间缝隙宽阔,构成了连绵山谷。
陆云逸始终领骑在前,见山谷静谧无声,便轻轻挥手示意。
军卒们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战马的蹄子高高扬起,而后重重落下,
一声沉闷的“咚”在天地间回荡!
骑兵停下后没有朝着陆云逸汇聚,
而是慢慢向外发散,寻找着敌人踪迹以及可能存在的痕迹,
一侧跟上来的吕宝川轻轻点头,眼中浮现出满意,
这前军斥候虽然是新军,但已经有了一些章法,不似那些青涩军卒,充满慌乱。
来到飞泉谷附近,这里的风雪猛地增大,
眼前的山谷像是一条条通道,连接着天地,风雪在其中来回翻滚。
吕宝川见此情形,面色凝重。
他骑着战马来到陆云逸身侧,发出一声大喊:
“陆大人,这是最中间的通道,是你在这里留守,还是我带人在这里留守?”
陆云逸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头看了看天空,
天色阴沉,阴云重叠,太阳也隐去身形,眼前世界愈发昏暗。
这时他才大声喊道:
“劳烦吕大人带着军卒去往左侧的通道守候,那里距离此地大概二十余里。”
吕宝川对此没有异议,重重点了点头:
“那右边的通道呢?”
风越来越大,他的声音似乎也被淹没,
使得他只能竭尽全力发出大喊,同时心中生出一丝忌惮,
若是如此天气,要他选择,他也不会走北方那几条通道,太危险了。
“右边的通道由我部派百余人去看守,若是发现他们的踪迹便及时来报,
就算他们冒险冲出来了,我们再追也来得及。”
这与先前的计划有些不一样,吕宝川没有讲究,而是沉声问道:
“为何如此安排?”
陆云逸眯起眼睛,指了指天空,大喊道:
“刮的是西北风,越往北风越大,越不安全,
而且右边的山谷距离此处很近,只有十里,往来报信是顺风,来得及。”
吕宝川轻轻点头,这些理由已经说服他了,但陆云逸还说道:
“这风若再这样刮下去,今夜可能会下大雪,军卒太过分散可能会出事端。”
吕宝川脸色凝重,他们这些军卒都是凤阳兵,有过草原作战的经验,
但如今积雪未化,草原已经变成雪原,
他们还未有过在此地厮杀的经验,如今遍地雪白,稍有不慎就会迷路。
吕宝川也不矫情,马上大喊:
“陆大人,给我军中带一个向导,若是风雪太大,可能来不及报信。”
陆云逸一愣,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而后朝着身后一挥:
“钱宏,带领你部去吕大人麾下充作向导。”
钱宏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但军令就是军令,还是大喊了一声是,而后招呼着军卒向着前军汇聚。
做完这一切,陆云逸轻轻点了点头,看向吕宝川:
“大人还请放心行动,马上就要黑夜,那些草原人在黑夜中几乎不设防备,可以将探查的军卒拉得近一些。
而我推测,他们可能在今夜或者明日就会抵达,
若是发现敌军,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马上要过年了,此战还是要稳妥一些,少一些死伤,”
吕宝川视线扫过在场军卒,轻轻点了点头:
“还请陆大人放心,我这便去了。”
“一切还请吕大人放心!”陆云逸拱了拱手,
待到他们走后,陆云逸朝着斥候轻轻挥了挥手,
顿时有百余人脱离队伍,沿着雪山,朝北方奔去。
做完这一切,陆云逸又带着军卒来到两侧山峰的避风地,是一处凹陷,应当是山体滑坡的导致。
到达这里后,外面呼啸的风声猛地变小,似乎也暖和了一些,
说话也不至于嘶喊。
陆云逸对着诸位百户吩咐道:
“传令下去,制作一些无烟灶,烧一些热水,让弟兄们暖暖身子,切记不可见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