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方调查之下,才知道圣母皇太后的身份,被人篡改了。”
“圣母皇太后并不是一名,被送进宫内的叛乱土司之女,而是陛下的正式嫔妃。”
朱祐樘神色一凝,随后勃然大怒:“你说什么?圣母皇太后的身份,被人篡改了?!”
“这怎么可能?!”
“无论是敬事房的记册上,还是朕的出生金册,即位诏书上,都记载的是纪氏。”
“怎么可能是福氏呢?!”
皇帝生母的身份被人篡改,这可是危及国本的事情。
稍有不慎,朱祐樘就会丧失继承大宝的合理性和法理性,落得一个得位不正的骂名。
此事非同小可,事关重大!
比之成化二十一年发生的易储事件,还要严重得多!
而且将一名正式嫔妃,改成一个普通的宫女,这得是有多大的能耐,可以做到这一步?
将一位皇帝生母的身份,从嫔妃改为宫女。
这不仅是对嫔妃的伤害,更是对皇帝的侮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祐樘愤怒地拍着龙案。
“是不是福氏入宫时,负责记录的人弄错了?”
汪直摇头:“这绝不可能,先帝的妃子,还是中军都督府的女儿。”
“她名字是不可能被记错的,只能是被人篡改的。”
“你有去福斌家查过吗?”
“回陛下,微臣找过了,但福斌一家早就被人灭口了……”
朱祐樘双手撑在龙案上,强迫自己去接受这段历史。
朱祐樘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沙哑着声音问道:“谁?是谁篡改的?”
“是万贵妃,还是周氏和王氏?”
汪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根据我的印象,和调查的结果来看,万贵妃在后宫的权力,并没有陛下描述得那么大。”
“万贵妃如果真的在后宫独断专横,一手遮天的话,为什么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呢?”
“成化二年正月,万贵妃生下了皇长子,先帝大喜,赐名后又封其为皇太子。”
“结果十一月时,这位皇太子就薨了。”
朱祐樘皱眉:“万贵妃有儿子?谁?朕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回陛下,万贵妃的儿子,没有名字。”
“他是皇长子又是皇太子,怎么可能没有名字?”
“他本来是有名字的,但那个字被人破坏了。”
“出生金册和宗人府的族谱上,只有看到一个朱祐□的字样,皇长子的名字被人刻意毁去了。”
“并且自那时起,王贵妃便再也没能怀上龙嗣。”
朱祐樘听后,不觉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这位所谓权倾后宫,飞扬跋扈的万贵妃,竟然是个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的可怜女子。
不仅儿子的命没有保住,就连儿子的姓名,都没能保住。
而万贵妃受先帝专宠,所承雨露也必然是后宫中最多的。
即使是这样,万贵妃也没能再怀上龙嗣……
朱祐樘已经无法再继续往下想了。
他觉得自己自出生以来,就活在一道被人用谎言精心编制的茧网之中。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他已经无从分辨。
自己的一生,好像都是被人提前算计好的。
若不是自己获得了系统的帮助,他这一辈子,都只能沦为别人掌中的提线木偶。
朱祐樘看向汪直,咬着牙齿,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其他的事情呢?继续给朕说!”
汪直躬身抬手:“请陛下恕罪,微臣只查到了这么多。”
朱祐樘一愣,随后喃喃自语:“怀恩……怀恩他一定知道这些事情!”
“摆驾安乐堂,朕要亲自审问怀恩!”
第122章 让人恐惧的真相!(上)
朱祐樘的龙辇,停在了安乐堂外。
汪直随侍左右,一同跟着朱祐樘,来到安乐堂。
在安乐堂值守的腾骧四卫,见到朱祐樘后,连忙跪地行礼。
“微臣见过陛下!”
朱祐樘心中焦急,也没管这些侍卫,直接推开幽禁着怀恩屋子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床铺,怀恩正坐在椅子上打盹。
此刻忽然见朱祐樘走进房间,惊得他睡意全无,连忙跪地请安。
“老奴怀恩,拜见皇爷。”
朱祐樘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怀恩,眉头紧锁,脸色阴翳。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才冷冷发问。
“怀恩,朕问你,成化六年到成化十一年,是谁把朕秘密藏于此处的?”
“啊?!”
怀恩大惊失色,抬起头看向朱祐樘,表情惊恐至极。
看着怀恩惊骇的模样,朱祐樘心中怒气更盛,眼睛危险地眯起。
怀恩支支吾吾,眼神飘忽。
“这……这自然是吴皇太后,张敏和老奴三人联手,将皇爷秘密抚养于……”
“怀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罔上!”
朱祐樘一声怒喝,将怀恩吓得瑟瑟发抖。
“老奴……老奴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
朱祐樘脸色阴沉如墨:“吴皇太后当时已经被废,一个废后加两个太监,有能力在皇宫中将一个皇子隐藏六年之久吗?”
“将朕藏起来的人,是不是周氏和王氏?!”
“伱!到底是万贵妃的人,还是周氏的人?!”
怀恩只觉脑内电闪雷鸣,有闷雷炸响,浑身汗毛倒竖,一阵尿急。
他心里隐藏最深的秘密,最终还是被朱祐樘知晓。
怀恩愣愣地盯着朱祐樘,突然眼前一黑,身子晃荡两圈后,直直向后倒下。
怀恩竟然被吓晕了过去!
朱祐樘冷冷地盯着怀恩,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汪直,把他弄醒。”
“是,陛下。”
跟在朱祐樘身后的汪直,走到屋外抓了一大把雪,在怀恩的脸上搓洗。
很快,怀恩便被冻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的怀恩先是茫然四顾了一圈,随后想起当下的处境,连忙起身对着朱祐樘连连磕头。
“老奴有罪!老奴不是有意欺瞒皇爷的!”
“老奴不是万贵妃的人,老奴也不是周氏的人,老奴永远是皇爷的人啊!”
“说!将当年后宫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为什么先帝所有活到现在的皇子,除了朕,都出生于成化十一年之后?!”
“为什么万贵妃宠冠六宫,权倾后宫,却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为什么周氏和王氏要联手,把朕和圣母皇太后藏起来?!”
“为什么圣母皇太后的身份,会被人篡改?!”
“为什么朕先被送去了昭德宫,又被送去了慈宁宫?!”
“为什么圣母皇太后到死,朕都没能见上她一面?!”
“为什么先帝,又要废掉朕的皇太子之位?!”
“说!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朱祐樘一连问了七个为什么,语气越来越激烈,心中的怒火也越来越盛。
汪直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还把房门关的严严实实。
同时让驻守四周的腾镶四卫站得远一些,禁止任何人靠近这间屋子。
怀恩在听到朱祐樘质询的这五条问题后,心中一片死寂。
原来陛下已经知道了一些当年的辛秘,陛下此次前来,是带着答案来问问题来了。
怀恩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他犹豫再三后,最终哆哆嗦嗦地开了口。
“这一切,还得从先帝刚刚登基,册立吴氏为皇后开始说起。”
“天顺八年,先帝登基后,封英宗皇帝钦点的太子妃吴氏为皇后。”
“在册立皇帝的时候,当时的司礼监太监牛玉,勾结吴氏的舅舅,怀宁侯孙镗,企图内外勾结,控制后宫。”
“孙镗是左军都督府左都督,掌管三千营,牛玉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执掌司礼监。”
“而他们两人,本就是姻亲。”
“吴氏的父亲吴俊,又是羽林前卫指挥使。”
“吴氏成了皇后,那么孙镗,牛玉,吴俊三人便成了亲上加亲的皇家姻亲。”
“内外勾结是皇家大忌,所以先帝便找了个理由,强行废掉了吴氏的后位。”
“并且将牛玉贬去南直隶守孝陵,吴俊贬去戍边登州卫,孙镗被革职罢官。”
“废掉吴氏的后卫后,当时的皇太后周氏和当时内阁首辅李贤商量后,立金吾左卫指挥使王镇之女,王氏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