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看着董小宛,微笑着说道:“朕听陈婕妤说,你的昆曲唱得不错。”
董小宛心思玲珑剔透,瞬间就明白了他此刻能侍寝,是陈圆圆有心成全的结果。
董小宛在心中默默记着陈圆圆的好,同时又积极地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
“是姐姐谬赞了,臣妾只是自小学习昆曲,比较精通此道罢了。”
“好,那你便为朕唱上一曲,让朕也听听。”
“是陛下,那臣妾就为陛下献上一首《牡丹亭》。”
董小宛微微一笑,清一清嗓子,婉转动听的歌声响起。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
董小宛的歌喉当真动听至极,朱祐樘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听着昆曲。
白天的劳烦,似乎在这一刻都退去了。
一曲唱罢,听得朱祐樘食指大动。
“董贵人,果真有个好嗓子。”
朱祐樘上前,拉过董小宛的手,往龙床上走去。
“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董小宛面色酡红,羞涩地叮咛一句:“陛下,慢些个……”
就在朱祐樘和董小宛共度良宵时,东厂却在彻夜行动。
第120章 先帝毒杀案真正的真相!
京城。
东厂衙门。
刘瑾回到东厂之后,便立刻招来东厂番子,亲自带队调查后宫在先帝毒杀案中,留下的蛛丝马迹。
正如刘瑾所说的那样,他办案什么也不怕,哪怕是后宫,皇帝让他查,他就敢查。
刘瑾提督东厂之后,急需一些信得过的得力干将,来帮他掌控东厂。
于是,刘瑾想到了和他差不多时间进宫的同伴,张永和马永成。
于是,他又立即将正在给先帝守茂陵的张永,和在直殿监打扫宫殿的马永成,给调进了东厂。
并且直接任命张永为大档头,马永成为二档头。
一句话,便让原本两个已经边缘化的宦官,重新回到宦官权力的中心,改变他们一生的命运。
刘瑾第一次品尝了这种权力的滋味后,便对权力这东西食髓知味,深深地沉溺其中,不愿撒手。
张永和马永成加入东厂后,由刘瑾亲自牵头,根据朱祐樘的旨意,彻查后宫中所有涉及到先帝毒杀案的线索。
可是越查,刘瑾便越是心惊。
当查到最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凶手时,向来阴狠毒辣的刘瑾,也不禁感到一阵后背发凉。
这件事若是无法妥善处理,怕是所有经手此案的人,都要人头落地。
“刘公公,这……这……这是真的能和陛下说的吗?”
东厂衙门的密室里,马永成人都抖成筛子了,脸色白得吓人,浑身也在不停地冒冷汗。
他现在心里恐惧得不行,和初入东厂的兴奋狂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马永成要是知道一进东厂,就会遇到这么一件掉脑袋的大案。
他宁愿留在直殿监天天扫宫殿,扫到死,他都不愿意来这东厂沾这一身的腥臊。
真是肉没吃上,光赶上来挨打了。
张永表现得倒是比马永成更加镇定,只是神色间也充满了忧虑。
“是啊刘公公,我们真的要将这件事,如实禀报给陛下吗?”
“这要是报上去了,万一陛下迁怒,我们可都是要掉脑袋的啊!”
此刻,刘瑾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这个时候,刘瑾终于彻底明白,怀恩为什么不敢彻查后宫了。
不是怀恩胆子太小,实在是这件事太过重大!
哪怕是刘瑾,如果有得选的话,他也不愿意沾染此事。
但刘瑾回想起朱祐樘对他说过的话,想到怀恩现在的下场,他不能不报啊!
报了,陛下盛怒之下,可能会迁怒于他。
但不报,等待他的,就只有一个死字。
刘瑾咬了咬牙,脸色铁青:“报!必须得报!”
“我能有今天,是陛下的旨意,是陛下对我的信任,也是陛下亲命我调查此事的。”
“若是隐瞒不报,就是愧对了陛下对我的信任,我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是我一手提拔的,到时候你们也难逃一死!”
“所以不要想着对陛下有所隐瞒,无论什么事,都要交由陛下定夺,明白吗?!”
这句话与其说是刘瑾对张永和马永成的警告,更像是刘瑾对自己的提醒。
也是刘瑾在努力说服自己,克服心里的恐惧。
张永和马永成听后,神情一凛,连忙正色保证:“明白明白!属下明白!”
“我……入宫禀报陛下去了。”
刘瑾收起桌子上的密折,叮嘱后事般对张永和马永成交代。
“若我回不来了,你们便自求多福吧。”
“若是方便的话,还请帮我收个尸。”
说完,刘瑾抱着必死的决心,从东厂衙门走向紫禁城。
这一路,刘瑾的脚步显得格外的沉重,花了比平时更久的时间,才来到弘德殿门外。
刘瑾深吸一口气后,迈步走进弘德殿,对着朱祐樘跪拜。
“奴才刘瑾,拜见陛下。”
朱祐樘放下手中的折子,抬起头看向地上的刘瑾。
“起来说话吧,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谢陛下,奴才确实是查到先帝毒杀案,真正的幕后黑手了?”
刘瑾并未起身,反而将头埋得更低了。
“是谁?”
朱祐樘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刘瑾从怀里取出密折,跪着呈现到了朱祐樘的面前。
“奴才不敢说,请陛下亲自过目。”
朱祐樘沉着脸,静静地看着刘瑾手上的密折,没有伸手。
刘瑾额头开始浮现汗水,双手也在小幅度的颤抖。
朱祐樘出神地看着那封密折,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刻钟,或者更长的时间,刘瑾已经记不清了。
就在刘瑾觉得自己的双手,已经酸得举不起来这封密折的时候,朱祐樘终于伸手拿过了密折。
朱祐樘打开密折,面色阴沉地看了起来。
刘瑾浑身抖若筛糠,不停地偷瞄着朱祐樘的脸色。
朱祐樘在看完密信后,脸色阴沉地仿佛能滴出水来。
即便是早就有过心理预设,但当真正确定幕后凶手之后,他心里还是充斥着巨大的怒火。
但比这怒火更深的,是心里的那股悲凉,还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
授意毒杀先帝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帝的亲生母亲,周氏!
而协同毒杀先帝的,也正是先帝的正宫皇后,王氏。
这个答案,其实在怀恩宁死不肯调查后宫时,朱祐樘便已有过猜测。
不然他也不会让汪直,停止追查先帝毒杀案一事。
但此刻真正确认后,朱祐樘反而没有力气去生气,更多的是一种悲哀。
这是一种皇家的悲哀。
为了权力,甚至可以对自己的至亲下手。
不身处其中,是体会不到这种残酷和冰冷的。
世人皆笑李唐王朝,实行玄武门继承法。
可谁知李唐王朝那些皇室宗亲,在看到兄弟相残,父子相争时,心里的悲哀?
最悲哀的事,就是父子相忌,兄弟阋墙,至亲之人手上,握着捅向自己的刀。
“知道这件事的,有多少人?”
朱祐樘放下密折,冰冷地质问。
这种宫闱丑事,绝不能流传出去!
而封锁消息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所有知晓此事的人,永远地闭上嘴巴。
这也是为什么怀恩宁死不查后宫的原因,也是为什么刚才刘瑾,张永,马永成三人恐惧的原因。
知道宫中的事情越多,死得也就越快啊。
刘瑾感受到了朱祐樘语气中的杀意,他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
“回……回陛下,此案是奴……奴才亲自带人办……办的。”
“知道的人不……不多,只有奴才……还有东厂的大档头和二档头,还……还有十名东厂的番子知……知道。”
东厂的番子,都是百分百忠心于朱祐樘的,这些人他倒是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