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整个家族的目光都转移到三萧斗武之上,这关系到家族的荣誉和地位,所有人都祈祷江都萧家能获胜。
两天后,天刚麻麻亮,萧家一行三十余人列队出发,他们去城外码头上坐船,前往长江南岸的江宁县。
萧夏身穿一件蓝色武士袍,手提一只带锁的皮箱子,里面是他的个人物品。
他跟在队伍后面,很快队伍到了码头,只见码头停泊着一艘巨型客船,至少有五千石,上面有几层楼。
萧夏眼睛一亮,豪华游轮啊!自己上辈子从没有坐过,没想到居然在隋朝实现了愿望。
就在这时,萧夏忽然感觉有人在后面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萧夏回头,微微一愣,身后站着一名身材瘦小的老道士,留着一撮焦黄山羊胡,笑眯眯的一双细眼里闪烁着贼光。
他穿一身油腻破旧的道袍,头戴竹冠,手执一杆小儿尿布般的招魂幡,后领上插一根只剩下几根须的拂尘,还背着一把桃木长剑。
“无量寿福,公子印堂发黑,今天必有灾祸,还是不要去的好!”
萧夏一怔,“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老道士淡淡道:“你认不认我无所谓,但伱登上这艘船,你小命就难保了!”
“小七郎!”大船上,萧祝融已经在喊他了。
萧夏呵呵一笑,摸出一把铜钱塞给道士,“小爷我见多识广,忽悠我没用,吃碗面去吧!”
他不再理睬道士,转身向大船飞奔而去,“等一等,我来了!”
老道士掂了掂手上的铜钱,轻轻叹了口气,“才给十文钱,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不尊重道士了。”
………
大船缓缓离开码头,向长江方向驶去。
从江都县出发到丹阳郡江宁县,大船要走一天一夜,次日上午才到。
萧夏和萧祝融住一间船舱,他们的船舱在楼船的二楼,可惜没有窗户,地板很干净,夜里直接睡在地板上,条件还不错。
八月处暑,天气依旧很热,大家只能开着舱门,让江风灌满船舱,稍微有那么一丝清凉舒适。
“七郎,刚才那个道士找你做什么?”
“我不知道,他说我印堂发黑,乘船会有灾,让我不要上船。”
“放他的狗臭屁,你还给他钱,要是我,敢说这种话咒我,一脚踢死他。”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欢呼,两人连忙走出船舱,原来大船进入长江了。
萧夏扶着船舷,眼前白浪翻滚,远处江面波光浩渺,十分壮观,头顶上还有海鸥在盘旋鸣叫。
大船虽是逆水航行,但正好是顺风,船帆拉起,东风吹鼓白色的船帆,俨如一轮明月,在江面上缓缓航行。
他们的大船并非孤舟,江面还有不少渔船,他们身后还有几艘渔船跟随。
“七郎,你快看!”
萧祝融一指身后一艘渔船,只见渔船船头站着一名道士,头戴竹冠,手执招魂幡,留着山羊胡,正是早晨在码头上遇到的老道士。
“是他吗?”
萧夏点了点头,他一眼认了出来。
萧祝融冷笑一声,“他其实是想找机会给你算命,趁机搭乘我们的船只过江,他可以省一笔船钱。”
虽然萧祝融说得有点道理,但萧夏心中还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坐船的兴奋劲很快过去了,大家开始百无聊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话题几乎都是即将到来的三萧斗武。
武士中有几人参加过上一届的三萧斗武,一级武士副统领李真对众人道:“一共有五场比武,擂台赛有三场,水斗一场,夺旗一场,最后获得分数最多的家族赢得斗武,擂台赛、水斗和夺旗都是十分,如果出现平局,还要加赛一场擂台赛。
上一次我们江都萧家赢了水斗,江宁萧家赢了夺旗,三场擂台赛江宁萧家赢了两场,他们一共得了三十分。”
“可以请外人帮忙吗?”一名武士问道。
“可以请两人,但最高只能是武道六品,叫做客卿,客卿只能参加一场比赛,其他参赛者必须是萧家子弟或者注册武士,注册武士必须为主人效力一年以上。”
萧祝融低声对萧夏道:“余海和余川就是二爷请来的客卿,余海负责水斗,余川负责夺旗。”
“但没有看见余川上船?”
“他自己去江宁,他不是假装请假了吗?要装就得装像一点。”
萧夏点点头,如果自己也参加夺旗,余川一定想趁机把自己杀死,当然,自己也可以趁机把他干掉,问题是他现在失去了破障状态,杀余川不容易,得用智取,还得防止余海反杀自己。
……….
时间慢慢过去了,吃完晚饭,众人各自回舱休息,萧祝融是新任三级武士的首领,他被叫去议事,进行人员和战术部署。
萧夏百无聊赖坐在船舱里用飞刀射蚊子,飞刀是那晚刘二虎刺杀他时留下的,两边没有开刃,打磨得很圆滑,但前端非常锋利,萧夏很喜欢这把飞刀,他特地配上刀鞘,一直贴身放着。
虽然是农历八月了,但夜里还是很闷热。
萧夏在船舱内闷得难受,索性开门出去,走到甲板上吹风。
甲板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武士们都聚集在几间船舱内赌博,十分热闹,萧夏和他们不熟,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这时,有船夫在下面喊:“都下来吃夜宵!”
萧夏转身也要下去,身后忽然出现一个人影,萧夏以为也是去吃夜宵的武士,他没有留意。
忽然,萧夏感觉脑后有风,不好,有袭击,他想躲闪已经来不及,只感觉脑后重重一击,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两名黑影迅速将他装进一只麻袋,用绳子扎紧口子,两人用力一抛,将萧夏扔进了长江,大船的滚滚白浪瞬间将他吞没了。
入水时的水面拍打将萧夏打醒了,他慢慢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头痛欲裂,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下沉,周围全是水。
萧夏伸手摸到了麻袋,忽然明白过来了,他在沉江。
巨大的恐惧和求生本能使他拼命挣扎,但没有用,他身体蜷成一团,根本伸展不开,上面的麻袋口扎得太紧,
很快,江水淹没了麻袋,袋中的最后一丝空气也没有了。
萧夏一下子无法呼吸,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他忽然摸到了怀中的飞刀,他拔出飞刀切割麻袋,但这是飞刀,不是匕首,只能把麻袋刺穿,却无法割开。
萧夏拼命刺洞,刺了无数个小洞,一只手终于挣扎着伸出去了,这时麻袋触碰到了江底。
他已经憋不住气,鼻子和眼睛都进了水,鼻子进水的刺痛简直让他痛不欲生,他的肺要爆炸了。
强烈的窒息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萧夏绝望的悲鸣一声,自己要死在江底了。
就在他即将晕厥过去的那一刻,丹田内一股强大的气息忽然喷薄而出,就仿佛一条黑龙终于挣破了束缚它的精钢大网,仰头长嗷,直冲九天,强大的丹田之气冲进了泥丸宫。
萧夏只觉大脑轰地一声,忽然间变得格外清醒,那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也在瞬间消失了。
他感觉自己浑身蕴藏着强大的力量,双手抓住麻袋上破洞,奋力一撕,“嗤——”裂帛声响起,麻袋被他撕成两半。
萧夏的身体霎时间脱离了束缚。
他双脚向下一蹬,如箭一般向水面冲去
第58章 凤凰涅磐
“哗啦!”水波响起,萧夏一下子冲出水面,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对此时的萧夏而言,世间最廉价的空气,却是他最宝贵的财富。
他眼中闪烁着泪花,挣脱死神的喜悦让他激动得要哭出声来。
江面上水波荡漾,闪烁着黑色的亮光,此时他在长江中部,远处隐隐可见大船的影子,但已经走远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念,“无量寿佛,你总算活下来了!”
一回头,身后出现了一条渔船……..
萧夏被拉上了渔船,他浑身瘫软在渔船上,仰面朝天,四肢张开,一动不动,如果可以,他想躺一万年。
老道士盘腿坐在他身旁,笑眯眯给他诊脉。
“道长知道我不会死?”
“你印堂发黑,但不是全黑,所以你不会死,好吧!贫道知道伱会被抛尸江中,准备替你收尸。”
“道长真会未卜先知?”
“其实不会,贫道不小心偷听到了余氏兄弟的策划。”
萧夏霍地坐起身,抱拳道:“感谢道长救命之恩,请问道长仙号?在何处修仙?”
老道士笑眯眯道:“贫道袁守诚,从青城山而来,张觉打赌输给我一千贯钱,他让我来找你要钱!”
………..
大船内乱成一团,萧夏失踪了。
萧琥脸色铁青,萧夏失踪对他不是好事,他命令武士们连续三次搜遍了大船每一个角落,依然一无所获。
有人猜测萧夏不想参加三萧斗武,夜里跳江跑掉了。
大部分武士都持这个观点,他们都怕麻烦,想用最简单的理由结束这个意外。
萧祝融急道:“你们别瞎猜,他的东西都在船舱内,不可能夜里跳江。”
余海忽然道:“会不会不小心失足掉入江中?”
确实有这个可能,萧夏是在吃夜宵的时候失踪的,从三楼下来要走木梯,如果一脚踩空,是有可能坠入江中。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东西还在,但人却不见了。
萧祝融也有点犹豫了,似乎只有这一个解释。
所有人都望向萧琥,萧琥半晌沉声道:“以比武大局为重,到江宁再说!”
………..
渔船上,萧夏盘腿而坐,他在用袁守诚告诉他的口诀梳理身体内混乱的丹田之气。
他的固元已经完成了九成,还差最后一步,控制丹田之气,这个时候他应该吃春雨丹,连续吃四五天,他就渐渐能控制了,然后运用熟练便可。
但春雨丹在大船上,远水已不解近渴,如果不尽快压制住丹田之气,会导致他四肢瘫痪。
袁守诚这时告诉他四句口诀,就算没有春雨丹,但按照口诀他一样能梳理归拢丹田之气。
这不是武学,而是道家的修练之术,这是主动控制,药物是被动控制,道家修练之术显然比药物更高明。
道家传统是打坐修练,吸天地灵气完成大道,但这个过程太漫长,一部分道士便跑去炼丹,企图借助丹药缩短修练时间,于是修道之路便出现了两条分支,修练和修丹。
而练武筑基不过是道士们修丹之路的副产品。
天快亮时,萧夏把所有的丹田之气都归拢进了丹田,灵台一片空明,头脑说不出的清醒。
萧夏慢慢睁开眼睛,挠挠头笑道:“袁道长,我好了。”
袁守诚微微笑道:“你再试一试,反过来用我教你的口诀,把丹田之气放出来。”
萧夏心中默念口诀,用意识牵引,他忽然感觉一股细流气息如水银般从丹田迅速流出,直冲大脑泥丸宫,一瞬间他的眼前变得清晰无比,听到了远处的海鸥鸣叫,感受到了水流在推动小船。
破障关结束七天后,他再一次破障了。
他心念一动,立刻正着运作口诀,那根水银线又嗖地缩回丹田,眼前的破障状态又消失了。
萧夏大喜,他固元成功了,破障瞬进瞬出,完全由自己控制。
“恭喜!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