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二爷要召集所有武士议事,也包括你,一起去吧!”
“我一定要去吗?”萧夏不太想参加。
萧祝融劝道:“这是二爷上任后第一次训话,听说要发表改革方案,可能会涉及所有人的利益,家主也在,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去!”
“在哪里?”
“在武馆正堂,我们等会儿一起去吃晚饭,然后一起去!”
萧夏有一种直觉,萧琥要全面掌权了。
……….
夜幕降临,三百名萧氏武士都聚集在武馆主堂白虎堂上,大堂极为宽敞,三百人席地而坐,都还显得绰绰有余。
在萧府的三百名武士中,萧氏子弟有数十人,其中内府嫡子包括萧祝融在内有八人,都担任了队正,而现在取代刘二虎出任三级武士副统领,是老四萧瑰的儿子萧少游。
萧家武士营的实力还是不错的,有一级武士二十四人,二级武士五十九人,其余都是三级武士,而且所有人都考上了武道,当然除了萧夏,他就是一个打酱油的角色。
考上武道三品的有四十人,据说武艺最高的裘海亮和刘二虎甚至达到了武道四品,其余都是武道二品或者一品。
虽然萧夏这段时间长高了三厘米,达到一米七八了,身体也强壮不少,但在武士中还是不起眼。
萧夏和一堆年轻的三级武士坐在一起,这时,萧夏发现萧琥身后坐着两名身材高大强壮的双胞胎男子,大约都三十岁左右,相貌看起来都十分凶悍。
萧夏发现两名凶悍的男子一直在盯着自己,便低声问萧祝融,“二爷背后那两个孪生武士是谁?很凶悍的样子。”
萧祝融低声道:“他们就是二爷请来的新总教头,确实是一对孪生兄弟,脸上有黑斑那个是兄长余海,没有黑斑就是弟弟余川,据说两人都是武道六品,用八个字形容他们,‘凶狠狡诈,冷酷无情’。”
“你怎么知道?”
“他们之前就在陈家的广陵武馆出任副总教头,凶名昭著,据说他们嫌陈家给的俸禄低,二爷给他们加了一倍的俸禄,就把他们挖过来了,但他们不是来训练武馆学员。”
萧夏心中暗暗吃惊,武道六品就是琼室,完成筑基了,可以秒杀九成的武士了,萧琥才武道五品,那岂不是比萧琥还厉害吗?
“他们来武馆当教头?”
“不是武馆教头,是专门请来训练我们!”
萧夏一怔,“伱们不是都从武馆出师了,还要训练什么?”
“嘘——二爷要训话了!”
萧琥走上前,缓缓开口了。
“这段时候萧家出了几件事,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令人痛心疾首,我和家主都已深深感到,萧家必须要进行一次彻底变革,否则我们就真的要被淘汰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来主管萧家的护卫,包括武馆和武士院,我现在要宣布五条新的变革措施,所有人都必须遵从,否则就滚蛋,萧家不养没用的人!”
萧琥目光凌厉扫了一眼众武士,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萧夏身上。
“第一,未经我的批准,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江都,违者开除!
第二,任何人不得和江宁萧家、晋陵萧家有任何接触,一旦发现,即刻开除,我也鼓励告密,告密者有重赏!
第三,八月份要进行一场重要的比武,这是萧家今年最重要的两件事之一,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要围绕八月斗武这件事来进行。
第四,原来参加比武的名单是由家主来决定,现在家主放弃了这个安排,由我来安排,我决定采取竞武制。
什么意思呢?武士内部先进行比武选拔,所有人都必须参加,武艺高胜出,一共三十个参赛名额,三萧斗武时,每胜一场,嘉奖一千贯,如果我们最终获胜,表现最优异者赏三亩住宅一栋。”
下面顿时响起一片窃窃议论声,一千贯啊!还有一栋三亩住宅,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厚赏,众人眼睛都亮了,尤其武艺最高的裘海亮眼睛都眯起来了,他仿佛看见了三亩住宅向自己招手。
但三级武士们却无动于衷,他们知道一千贯和三亩住宅与他们没有关系。
萧夏暗暗撇嘴,这位萧二爷在玩文字游戏呢!他可没说是一个人赏一千贯,还是一场比赛的集体赏一千贯。
要知道夺旗和斗水都是集体参加的项目。
这时,家主萧琮走上前缓缓道:“三级武士们不要以为比武和你们无关,八月份的三萧斗武,三级武士也要参加。”
萧琮看了一眼众人,又继续道:“到时我们会从一级武士和二级武士各挑出十人,再从三级武士中挑出十名优秀者参加比武,只要被选中,每人奖励两百贯,或者给五十颗虎豹丸。”
众人一片哗然,武馆内就像煮沸的开水一样,吵成一团,所有武士都激动万分,五十颗虎豹丸啊!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贝。
“安静!”
萧琥厉声大吼,武馆里霎时间安静下来。
萧琥对众人高声道:“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一点,从明天开始,每个人必须每天抽出三个时辰呆在武馆里练武,一直持续到七月底,由我新请的余氏兄弟担任教头,如果办不到,现在就举手,给我滚蛋!”
大堂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最后一条规定震慑住了,他们都出师了,很多人还成家生子,现在居然又要开始训练。
萧琥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有谁!现在办不到可以举手?”
这是每个人的饭碗,谁敢说不行?
这时,忽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向最后望去,只见最后举起一只尚未成年的手。
举手之人正是萧夏,开玩笑,每天三个时辰,他可办不到!
萧祝融吓得魂飞魄散,合掌哀求道:“求求你,别惹事啊!”
萧琥顿时勃然大怒,居然有人敢公开扫他面子?
“混蛋!你是谁,给我站起来!”
萧夏慢慢站起身,冷冷看着这个虚伪无比,将刘二虎一剑刺杀却又栽赃给张觉的萧二当家。
萧琥蓦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会是萧夏,别人都可以滚蛋,唯独萧夏不行,裴先生让他看好萧夏,不准萧夏离开江都。
所以他的第一条就是给萧夏定身打造的。
萧琥哼了一声,“我做事一向公平,你先告诉我,你办不到的理由是什么?”
第42章 理由充分
萧家不慌不忙道:“回禀二爷,我本来就不是武士,没有资格成为武士,只是家主照顾我,让我住在武士院里,当时刘管家就给我说清楚了,我并不是真正的武士,不用参加任何武士的行动。”
萧琥脸一沉,回头向家主萧琮望去。
萧琮走上前,柔声对萧夏道:“我确实没有让你参加武士行动,但现在是让你练武,强身健体有什么不好,你不是一直想成为真正的武士吗?”
萧夏躬身道:“感谢家主厚爱,晚辈是因为还有别的事情,没办法一天三个时辰呆在武馆,请家主见谅,我可以搬出武士院,交还武士牌。”
萧琥大怒,指着萧夏结结巴巴道:“伱…..你在说….说什么?”
“二弟,冷静下来!”
萧琮摆摆手,让萧琥冷静,他笑了笑又对萧夏道:“你不练武要做什么呢?如果你理由充分,说不定我会给你特批!”
萧夏早就胸有成竹,他不紧不慢道:“荀子曰: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
干、越、夷、貉之子,生而同声,长而异俗,教使之然也!
启禀家主,我要读书,没有那么多时间练武!”
四周武士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悄悄竖起大拇指,居然拿读书作为理由,来搪塞练武,闻所未闻,厉害!太厉害了!
萧琮欣然捋须道:“你喜欢读书,那也是向上之事,既然…….”
萧琮正要特批萧夏退出武士院,萧琥却急了,萧夏去读书,自己就控制不住了,万一他擅自离开江都,自己怎么向汉王交代?
他急声打断了萧琮的话,“家主,请听我说一言!”
萧琮点点头,“你说!”
萧琥连忙道:“那天在主宅,我试过小七郎,我觉得他颇有练武的天赋,不练武可惜了,这样吧!既然家主开口,我就给他破个例,他每天也必须来武馆,但时间可以不限!”
萧琮也不想扫了兄弟的面子,便点点头,对萧夏道:“你从小身体很弱,练武强身健体确实对你有好处,二爷的建议,你应该能接受吧!”
萧夏并非厌恶在武馆练武,他是真没有时间,既然不限自己时间,那当然可以,每天来打个卡就是了。
他点点头,“多谢家主好意,多谢二爷成全晚辈!”
萧琥一颗心放下,立刻拉起了脸,冷冷对萧夏道:“我定的规矩从来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余地,之所以给你破例,并不是因为家主给你说情,而是你并非真正的武士,但你也有武士铁牌,那就必须每天来武馆报道,你明白吗?”
“晚辈明白了,如果有特殊情况,晚辈可以请假吗?”
萧琥不理睬他,对所有人道:“我要求严格,但也并非无情无义,大家的家里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请假,但必须由我批准才行,否则就视为自动辞职!”
…………
“小七郎,你吓死我了,你不想练武可以私下给二爷说啊!怎么能当众扫他面子?”
回到院子里,萧祝融一个劲地埋怨萧夏。
“幸亏家主今天在,要是明天家主走了,你敢这样公开顶撞二爷,他会打死你立威的。”
“家主明天去哪里?”
萧祝融叹口气,“去求江宁萧家,他们也有一盏百宝琉璃灯。”
“哦!这个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
“那怎么办呢?刘二虎死了,什么线索都断了,其实大家都认为是张总管偷走了,只是没有证据!”
“你爹爹也是这样认为?”
萧祝融摇摇头,“我不知道爹爹怎么想的,他什么都不肯说!”
萧夏迟疑一下,揽住他肩膀到一边,低声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刘二虎是二爷杀死的,我亲眼所见!”
萧祝融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那天晚上刘二虎来杀我,被我发现了,我就躲在外面,他没有找到我就回去了,我一路跟踪他,他刚要离开出租小屋,便被躲在屋顶的二爷一剑刺穿了背心,吓死我了!”
“然后呢?”
“然后你们就跑来了,你跑在第一个,后面还有人喊你等一等,二爷穿过小桥走了,我也赶紧溜走。”
萧祝融还是一头雾水,“这又代表什么呢?”
“杀人灭口!”
萧祝融呆了半晌道:“难道还是你之前的推测,是二爷把东西拿走了?可是……钥匙在我爹爹手上,他给我说过,绝对没有被偷过!”
萧夏冷笑一声,“今晚钥匙在谁手上?”
“在四爷手上,今晚是他当值!”
“如果四爷今天去配一把钥匙呢?”
萧祝融顿时明白了,“你是说,二爷私下配了钥匙?”
萧夏点点头,“我还是那句话,除了他们四人,没有人知道百宝琉璃灯放在哪只箱子里!”
萧祝融心中难过,叹口气道:“这件事是丑闻,你千万别说出去!”
“这种事情我只告诉你,我估计你爹爹也知道!”
萧祝融点点头,“爹爹和家主吵过架,说不应该这样不了了之,但家主还是决定结案,他们几兄弟估计都有数,但也没有办法。”
停一下,萧祝融低声道:“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爹爹给我说的,二爷是庶出,他母亲就是被老太太行家法打死的,所以家主一直很歉疚他,把他视为嫡出。”
因为歉疚就可以无限制放纵吗?萧琥偷百宝琉璃灯明显是和长安权贵勾搭上了,不是太子就是汉王,作为晋王杨广的妻兄,这样做的后果很严重,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是一个背刺晋王的萧摩柯。
不过萧夏也暂时不想过问这件事,什么时候又机会再劝劝家主,他点点头道:“难怪四兄弟不是一条心呢!算了,时间太晚,睡觉去吧!”
两人各自进了屋,萧夏一头栽在床上,挣扎着摸出两颗药扑进嘴里,连鞋都没有脱,便沉沉睡去了。
萧夏却没有发现,有一个瘦小的黑衣人俨如壁虎一样贴在墙角大衣橱背后,眼睛亮得像黑夜中的狼。